两个礼拜过去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过6月份在Wagas第二次面试我的《臻尚男士VM》的那位时尚女精英?她当时告诉我第一次面试我的Diana已经离职了,但她不会也这么快不在这里了吧?我曾经多次借着被Daisy差遣的机会往返于各个杂志的办公区,即使我故意在经过臻尚办公区时走慢一点,依然没有发现即使是一个与她很像的美女。
“Jane~~去把这张表送到财务部。”Daisy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表。
财务部和人力资源部与我所在的办公区处在大圆办公圈一条直径的两个相对的点上,我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经过前台绕过去;二,不经过前台绕过去。通俗点形象点说就是从我的位子起算,一个是逆时针方向,一个是顺时针方向,反正殊途同归。以往我都刻意不经过前台,因为我总觉得前台的Lisa看起来太凶了,随时会因为我的一点小毛病就开始吼我,这次我打算去看看那边的风景,于是鼓足勇气抬头挺胸的绕过前台前面。
财务部是一间很大的单独办公室,里面有五六个人。财务部大门正对的一块办公区的两排座位都是空着的,也许是多余出来的办公桌。但是今天我经过的时候竟然无意间瞟到有一张办公桌位后坐着一位美女,正专心的盯着电脑,素颜,齐肩短发,素颜?!我暗暗惊奇,看来不止我一个人会素颜上班,却又觉得她似曾相识,好像之前哪里见过。我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的一个个过电影似的想把这张脸配对,交了表格,出门仍盯着她看,她却一直好像没有觉察似的没有看我,就在我转身将要放弃时,突然眼睛一亮!她不就是第二次面试我的那位时尚女精英吗?!虽然我迄今不知道她叫什么。没错,就是她。我又回头确认了一下,更加印证了我的推断。但为什么我迟疑这么久才认出来呢?第一,她发型变了,上次,我记得她的头发是扎起来的一个低马尾;第二,她今天素颜,而那次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飞扬的眼线勾勒出有神的大眼睛,还有蜜红唇膏色,让她看起来很职业,浑身散发着很强的气场。我不得不感叹,化妆前和化妆后判若两人是有点夸张,但对一个人整体精神气质的提升和改变真的很立竿见影。我慢慢的往前走,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还是就默默的离开?经过一分钟的思想斗争我决定还是去打个招呼,只是想向她证明下,看,《臻尚》不要我,竟然被《尚家》收进来了,我还是来到埃德蒙顿了!
我轻轻走上前,“Hi,还记得我吗?”
对方把脸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空气瞬间凝固,明显她也在仔细的回想我怎么会认识她。我怕她耐心不足很快就否定说不记得我,立马补上一句:“两个月前,在Wagas,你面试过我的。”
这下她的脸一怔,然后露出了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哦……你在这里实习?你来埃德蒙顿啦?你在哪本杂志?”神色略紧张又透漏着一点尴尬。
“我在尚家。”我内心倒是底气很足。
“哦……《尚家》蛮好的,幸好你当初没来我们《臻尚男士VM》,我们那边有点乱,哈哈……”
这下轮到我蒙了,什么叫有点乱?!我满脸疑惑。她收起笑意,突然认真问我:“我当时把你刷掉,你现在没有恨我吧?”
我内心小抽搐了一下,恨?不至于,只是觉得你当时太苛刻。不过既然我现在扬眉吐气了,就很违心的笑着说:“没有啊~”
“诶你是怎么面试进来的?”
“Kathy面试我的呀。”正说着,Kathy就从她的办公室走出来,经过过道,狐疑的看着我俩,“你俩认识?!”我们俩此时很默契的一致只是对她报以微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被招进来了。”目送走了Kathy,我很真诚的摊牌。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嗯……走****运?”这是我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形容。
她摇摇头,很认真的说:“是缘分!说明你和埃德蒙顿集团有缘!”
我的心灵瞬间被击中!多么美妙的词语!显然比我的“走****运”要高大上许多。然后我问了她的名字叫Nina,Nina还告诉我,集团马上下半年就要推出另一本有关旅游方面的中国版杂志了,这将是埃德蒙顿集团旗下在中国出版的第五本刊物,她也已经提前被调到新刊来筹备前期事务了。我只是听她说但没放在心上,管它还出什么新刊呢,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尚家SJ》工作,而且我的老板和同事们都很好,何况还有超级男模Leo大帅哥在我们阵营坐镇!!
回到我的座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堵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被我一巴掌拍碎了……还在自我放空发呆状态,Edwin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扔下一堆零散的名片,“Jane,这些都是已经跳到新公司的人的名片,你需要一个个打电话过去确认他们新的公司及地址,我们寄杂志需要的。”顿了顿,又不放心的开始谆谆教导,“你就先自我介绍,说是埃德蒙顿集团尚家杂志的,Edwin的助理Jane,直接说寄杂志需要,问他们要新的地址。”
“哦好的。”我翻了翻这些名片,都是国内房地产开发商的人,包括了你能想到的所有层级的title,我内心不禁开始惶恐,再怎么说人家都是混了职场商场多少年的前辈们,第一次有机会能与各位前辈进行电话上的沟通,虽然我只是简单的问一下地址……而我的老板Edwin则不仅与他们在电话里沟通合作事宜还经常拜访,开会,面谈,看看这差距吧……不过我还是因此而略兴奋,估计和自己的偶像通个电话也就如此的紧张兴奋劲儿了吧!
我怕自己太兴奋太紧张忘词儿卡壳,于是在本子上将通用的开头语中间语和结束语都写下来,实在是动用了我之前实习的所有打电话的经验和小初高中的语文功底,好好地润色了一下语言,这已经是我认为很有礼貌很谦逊的一版了。等自己对照本子默念了几遍后,深呼吸一口气,右手颤抖抖地摸起了电话,拨通了第一个座机号码,响了几声,那边传来了一位中年男性的声音——“喂,你好哪位?”我立马按照本子上写的很流畅的念了出来,那边也很有礼貌地答应,我这边就用笔写下了对方报出来的新地址,然后道谢,然后挂断。短短几分钟,我的手心已然湿了。虽然第一通电话比较顺利,但不代表接下来每个都这么顺利。
我还在第一个电话结束之后的缓冲期,我右手边Leo的座机响了,“Hello~哦,你好~是的我们昨天去你们店里借了几个花瓶~这个看需要啦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咯~OK没问题~不客气~嗯我们明天拍摄结束当天就会快递回你们店应该第二天会到~好的,谢谢你啊~Byebye~”
我竖起耳朵洗耳恭听了全过程,如果我是电话那边的人,估计再烂的心情听到如此温柔性感磁性阳光微笑的男声都会立马融化吧!而且我刚刚真的瞟到Leo是微笑着在讲电话的!千年难遇啊!平时冷峻冰山男模脸瞬间就融化得充满了阳光和亲切,可面无表情时却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和冷漠。不仅语气极其温柔,结尾时的那句“谢谢你啊”令我心窝一暖啊,比一般人的“谢谢”只多了俩字儿,可总让我感觉受到了很大的重视很高的礼遇!我决定偷师学艺,立马用起来!接下来的电话,我语气尽量更温柔,结尾的“谢谢”也改成了“谢谢您啊”,虽然遭遇过因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遂拒绝并挂掉的,或是一句“不需要”而挂掉的,但大部分电话那边的品牌方都还是很客气的,有的还特别客气,一个劲地叫我问老板Edwin好,祝他工作顺利blabla。这一堆名片里女的很少,而男的我总是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脑中模糊的开始勾勒对方的样子,有些声音真的是中年多金大叔的饱经沧桑的成熟淡定性感啊!虽然可能这一生以后再也不会听到第二次,但这短短的几分钟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难得的体验呢?对方起码都是企业的中层了,我还只是最底层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实习生。
我把更新好的地址输入Edwin的品牌库,然后跑到老板Edwin的身边归还名片,我近看,Edwin的皮肤是真好啊,还有那双手,比我的还嫩,我不禁咋舌,作为男人能如此照顾好“面子”真是太凤毛麟角了!而且他身上飘散出一股清新淡雅的奇香,不是一般的古龙水味道,也不是Leo喷的那种香水味道,总之,一切的一切,我得出结论,我老板真的是一位生活品质相当高的人!
“Jane,我刚刚听你打的几个电话,你的语气还是太硬了,要再软一点,下次记得改进哦!”Edwin盯着我微笑着说。
我当时脊背发凉,我怎么忘了呢!这边空间联通,Edwin是可以听到我讲电话的!啊原来老板一直在监听我打电话工作的全过程~~~~~~~~但是,“硬”?“软”?还有这样形容的?第一次听说,但我基本理解了,就是说我的语气还不够温柔嘛,可我扪心自问,这已经比我平时亮起嗓门儿和闺蜜热火朝天地聊天时温柔多了,和男朋友撒娇的等级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想起曾经在美院上课时,选这些课的女生们即使和同行的姐妹淘讲话,虽然讲的是上海话,但那个嗲我是至今回想起来都起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要我把普通话也进化成那种极致的嗲?!想想略恐怖啊!!但我还是默默地应了一声,其实我特别想勇敢地问出来“老板,语气要多软才够软啊?”……
下午,我去洗手间,经过Tony旁时,看到一位身着奇装异服的少年,欧美潮范儿,柔顺的黑色直发沙宣头,前额厚重的齐刘海遮住了眉毛,左右耳都戴着黑色的耳钉,他低着头侧着身子所以看不大清楚脸,目测比Leo矮,大概刚刚180的样子,(在公司茶水间吃中饭时从一帮八卦的姑娘们口中得知的,Leo身高有187,Edwin有188)Tony坐在椅子上正一脸认真专业和他讲话,我放慢脚步,好像是在说工作上的事,莫非此少年就是Tony新招的助理?既然是时装编辑的助理,有很大可能是服装设计专业的。
当我从洗手间回来时,Tony和他的新助理已经消失了。《魅己MJ》杂志的大部分编辑都在北京总部,上海分公司只有一位服装编辑Tony和美容编辑Linda,而他俩都有一间专属的房间来堆放品牌的产品。听说在圆圈的另一边,我却一直没机会去一睹真容,本来就是两本杂志,我和同杂志的大帅哥Leo都没什么交集,更何况和时装编辑呢?
以后几日,上午Tony没来时,新助理欧美范儿少年就会坐在Tony的位子上,对着电脑不知道忙什么,有时候下午出现一会儿,有时上午出现一会儿,总之,他不是在Tony的位子上,就是在传说中的“专属小屋”整理品牌产品,用Tony的话说就是——我的助理不用天天来的,一周来个两三次,然后保证拍摄的那一两天全勤就OK了~
某日,Ada去见客户,临走前嘱咐我坐到她位子上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输入最新的广告客户名单,我得以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坐在Ada位子对面Tony位子上的这位欧美范儿少年。此少年话很少,对外也是一副冷酷的表情,浓眉双眼皮大眼,高挺的鼻子,如雕刻出来一样的轮廓有型的饱满的双唇,怎么形容呢?嗯……就是绝对不是像Leo一样的style,像韩国的花美男一样的令人为之倾倒,而是可以用我们中国一个传统的词语“英俊”来形容,他的五官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武侠剧《武林外史》里面沈浪的扮演者黄海冰,真的就是中国很正统的英俊小生的长相,我忽然觉得这位少年的古装造型应该会和黄海冰一样的惊艳!咳咳……扯远了……总之,大家同为在校学生,我可以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校园男生的青春活力和不羁狂放。偶尔,对面会传来少年与品牌电话沟通的声音,完全就是校园男生的风格,语气完全没有变的温柔一点……我瞬间很想念Leo标准公关式的声音和礼貌,绝对秒杀电话那头的一切雌性生物啊!
“喂,请问是MaxMara的Susan吗?我是魅己杂志Tony的助理Ashton,我们需要的几件衣服图片我已经发你邮箱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快递过来?哦……我们拍摄完当天会快递给你们的……今天下班前可以到是吧?……嗯好的谢谢Byebye。”
“喂,请问是Gucci的Emily吗?……”
“喂,请问是Ports的JoJo吗?……”
……
听了十几个品牌的名字,我心里纳闷,拍一组大片需要那么多衣服鞋子包包配饰干吗?用的掉嘛……终于对面安静了下来,我旁边一直沉默地在做PPT的Edwin发话了。
“同学,你在哪所大学读书啊?”
对面的少年闻声抬头,还是一脸平静地回答:“我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读设计系,已经毕业了,明年去伦敦Central Saint Martins College读服装设计。”
“哇蛮厉害的嘛。”Edwin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几眼Ashton。
我自己在敲打键盘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么优秀!?本科在国外读也就算了,竟然还申请到了英国的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虽然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会选择纽约的帕森斯设计学院。我也趁机搭讪一句:“那中间隔的这段时间等于是你的gap year咯?”Ashton扬起头,额前的刘海也很配合的整齐跳跃到一边,露出浓眉和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地回答:“Kind of~”
竟然跟!我!拽!英!文!
知道你在国外读书英文是相当地溜不用欺负我们这些国内读大学英文也不咋地的吧!不过平心而论,明明就吐出了俩单词,那股浓浓的地道的美式英语发音足以让我汗颜,自!愧!不!如!然后……然后我就没话了……愤愤地继续我的输入工作。
没过一会儿,高材生时装编辑助理Ashton就背起他的时尚双肩包走人了~嗯这就是有事才来干完即走的时装编辑助理的职场作息时间……
晚上临下班Ada才回来。Ada和Edwin、Daisy都是上海人,他们之间的交流经常用上海话,上海话我是有选修过我们学校的一门课叫《学说上海话》,基本能听懂吧,但是如果讲的很快就听不懂了……只听他们三人又有说有笑地神聊了半天,Ada召唤我了……
“Jane~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和客户开会,记得,要把头发扎起来然后换套职业一点的衣服。”
“哦几点啊?”
“下午吧,到时我会叫你的~”
我当时心中一惊,天哪!这是何等的殊荣?!我竟然可以和老板一起去见客户了?!哇好想见识一下叱咤风云的销售精英们是如何与品牌客户们周旋和神侃的!当我3分钟的狂喜过后便又是一阵惴惴不安,脑中过了一遍我的库存,貌似是完全没有一套职业一点的衣服啊!但是,高跟鞋我是有一双的,而且是仅有的一双高跟凉鞋,那是我上个月刚刚在某品牌打折促销时囤的,当时完全就是打着万一上班用的到的旗号去狠下心刷的卡,因为实在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是我平时是真的不愿意穿的,不好风风火火的走路不说,还不好搭衣服,我衣柜里都是卡哇伊的各种学生妹服装好嘛……怎!么!办!也只有再翻箱倒柜一下凑一套上装和下装了……老天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