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运动会的大部分项目已经结束,除参与足球决赛的人员之外,同事们基本都躲在树荫下或者帐篷里聊天打牌,蒋鑫同意在决赛引发群情激昂前,郭睿和程唯两个第二次主持运动会的搭档可以离开帐篷,出去放会儿风。
两人在足球场外围的林荫小道上漫步,任温和的阳光在地面上投出两个修长的影子。小径上用石子拼出不同的图案,程唯看着好玩,便习惯性的从一个图案跳到两外一个图案上,大大减缓了行进的速度。
郭睿看着程唯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样子,胸中荡起一股冲动。他停住脚步,说:“从早上忙到现在,还这么有精力,一刻也不闲着。”
程唯停下来,抬头看着郭睿说:“要是上班我肯定累,但只要一离开办公室,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再说,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还懒洋洋软塌塌的,岂不辜负了好天气?”
郭睿微笑着走近,抬起手将程唯额前的一缕头发轻柔的放到她耳后,手指顺着脸颊滑下,程唯想躲开,但双脚却像扎了根似得难以挪动,急促的心跳顺着搭在郭睿胸前的手臂一路传来,程唯终于大着胆子看向郭睿眼中闪现出的深情,四目交接,运动场上的喧闹戛然而止,只剩下越来越近的鼻息,近的几乎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砰——”,一枚足球重重的砸在郭睿腿上,把两人从美好的恍惚中惊醒过来,从郭睿的表情看,这一下砸的不轻。程唯赶忙问道:“疼吗?”
郭睿没有伸手去摸痛处,而是依旧揽着程唯,一脸坏笑的说:“疼倒无所谓,关键是破坏了气氛。”
程唯再没了刚才的胆量,一边从郭睿的怀中挣脱出来,一边正色道:“别胡说八道,马上就要有人来捡球了。”说罢,羞怯的躲避郭睿的目光,看向隔在树丛外边的足球场。两块比赛场地上四个队伍都踢的正酣,完全没有要来捡球的迹象。
“恩,又脸红了,看来我没有胡说八道。”待程唯把球捡回来,郭睿依旧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程唯被看的有些恼怒,抄起球朝郭睿刚才被砸的地方扔去,郭睿来不及躲,受痛夸张的大叫一声“哎呦”,紧接着说:“我错了,之前那一下砸的特别狠,你再砸我可就要残废了。”
程唯又把球捡了回来,看郭睿表龇牙咧嘴的用手揉着痛处,略感歉意的说:“谁叫你总是胡说八道,我刚才压根没使劲,你不要装的这么像行吗?”
郭睿说:“天地良心,我可没装,之前的那一下是可从球场上踢过来的,通常情况下我可以躲开,但为了保护佳人,我只能挺身而出挨这一下子。”
“倒打一耙,我看那球就是冲着你来的”,程唯没好气的说,“那你走两步看看。”
郭睿象征性的迈脚,刚迈开就作势欲倒,稳住重心之后说:“不好,这回真被砸成瘸子了,我一个人没法走,要不,你扶我一下?”
程唯站在原地没动,抱着足球说:“你当我傻子啊,被球砸了一下就不能走路了?要是这样,球场边都成了雷区,世界杯早变成残奥会了,自己走!”
郭睿还不死心,拖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前挪了两步,然后转身对着程唯说道:“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好歹你也有间接责任。”
程唯嘟起嘴犹豫了两秒钟,走到郭睿身边,迅速打开郭睿要搂住她的右手,说:“我扶你,不是你扶我。”然后搀着郭睿慢慢向球场走去。
星期一刚上班,程唯就找了个借口溜到13楼的安全通道,不一会儿,郭睿也来了。
“我就说你是装的,这才过去一天,就能正常走路了。”看到郭睿行进如常,程唯有些懊恼自己专门约他下来询问伤势。
郭睿没说话,径自弯下腰撸起一截裤腿儿,露出小腿上硕大一片吓人的紫红色淤青。
程唯倒抽一口气,盯着淤青说:“我收回刚才的话,确实伤的不轻,不过还好不影响走路,还疼吗?”
“当然疼了,”郭睿边说边放回裤腿儿,站直之后接着说:“足球和我有仇,被砸成这样不说,大好的机会也没把握住。”
程唯装作没听见,说:“我就是来问问你的伤,走路没问题的话就没事了,回去热敷一下,涂点药什么的,我先上去了。”
郭睿不甘心,一把抓住程唯的胳膊,说:“那,还有机会吗?”
程唯被郭睿眼中的热切灼的满脸绯红,心跳顿时又激烈起来,小声说:“也许,不知道。”说罢,甩开郭睿的手,一路小跑上楼。安全通道里回荡着郭睿满带笑意的声音,“你又脸红了。”
早早的在写字楼的食堂吃过午饭,程唯坐在公司附近的公园长椅上神游。
那日在树林里的一幕始终萦绕在眼前,要不是有郭睿腿上的淤青佐证,程唯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用闭眼,程唯也感觉的到他越来越近的鼻息,那个没有完成的吻,像瘾君子的毒品,无时无刻不在勾起更多的期待。
要是没有那一记不知从哪飞来的足球,现在,郭睿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自己会答应吗?程唯在心中反复思量。
只差一点,对郭睿彻底的动心只差一点,但就是这不合常理的一丝疑虑,总是不愿放任内心的情不自禁。程唯明白自己在尽可能拖延郭睿最终的表白,只是这种拖延是在害怕,还是在等待,程唯说不清也不愿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