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伊萨克对美色没兴趣。”
听到了街角的谈话，艾丽莎评价道。
“没兴趣？”接腔的是泽天，“难道他……嗯……”
不喜欢女人？
艾丽莎横了泽天一眼：“我是说‘美色’。利益是他唯一关心的东西。要是有价值，瞎眼瘸腿龅牙的他也一样能立做皇后。如果他哪天需要征服海洋，他说不定会跟水里的人鱼联姻。”
泽天有些惊奇：“你说这些……怎么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我要有什么心理压力。”艾丽莎轻嗤一声，“以前我就是个呆瓜，明明这些都明白，却还是跳不出来。”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其实也不单纯是艾丽莎在做白日梦。对她，伊萨克的确不一样。在其他人面前，伊萨克英明伟岸，是一名优秀的领袖，但也因为如此和旁人之间总有一定的距离。但当他跟艾丽莎独处，咳……见到泽天的模样了么，一样一样的。
艾丽莎曾经还开玩笑地跟他抱怨，人前我要帮你打仗，人后我要做你老妈。
曾经的甜蜜放在今天，只会让背叛显得更残酷。艾丽莎能心平气和地评价伊萨克，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吧。
不是原谅他，只是不再用这么个人来折磨自己而已。
泽天却有些不好受。艾丽莎察觉了，很奇怪：“怎么了？”
“没啥。”泽天咧开嘴角制造了个笑容。
如果告诉艾丽莎他刚才在想“伊萨克不是这样的人”，估计艾丽莎会立即跟他绝交。
他不了解今天的伊萨克。但是曾经的……
“算了。”见他不想说，艾丽莎也没再问，“需要的消息已经打听好了，咱们去给你买衣服吧。”
他们两个今天来情报贩子的据点，是为了打听魔族神殿的情报的。经过在玫瑰大道上的一次暴走，艾丽莎确定她身体的不适和异能有莫大的联系，而且隐隐约约觉得这跟她会重生成魔族也有关联。
死亡和永生都是静止，得到了其中一样，你就能获得另一样？
什么意思？
她的肉体的确灰飞烟灭了，可她现在的这具躯壳可是活得好好的，再加上她的灵魂，她应该算不上死亡状态吧。可那个黑洞却不停地说她已经死了。为什么呢？
艾丽莎忽然很不安。她要尽快找到神殿，弄清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在那之前，先要给泽天买衣服。他俩今早才到达南境的第一座城市，多丽丝。城市比小镇大多了，自然更加繁华热闹，几乎让人看不出这是在战后。这不，他俩在城里走了没多远就被多丽丝市民热烈欢迎了：一大盆污水从三楼窗户泼出来，把泽天浇了个透心凉。
还好那只是擦地板的污水而已，不是什么更恶心的玩意儿。
不止浇到泽天，连他身上背着的行李也一块遭殃了，换洗的衣服也跟着湿了个透。好在艾丽莎系斗篷的绳子松了她停下来整理，不然也得跟泽天一样。
话说这就不得不称赞一下魔族的卫生习惯了。当街泼水泼马桶什么的，也就人类干得出来。
泽天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泼他水，所以现在他身上这件是从泼水那家人搞到做补偿的。去情报贩子的据点打听到需要的消息之后，正事办完的两人也有了闲心，去给泽天把换洗衣服补上。至于那些湿了的，一股脑地交给旅店的洗衣房了。
男人买衣服不需要花太久。很快，焕然一新的泽天提着装着旧衣服的纸袋，和艾丽莎走出成衣店，拐进了废墟猎人公会。
从情报贩子处得到的消息，十五里外的废墟“泽城”近期有魔族活动的踪迹，但哪里有神殿，这谁都不知道。人类不知道，那就只好去问魔族了。艾丽莎和泽天准备去会会他们。在那之前泽天秉承“贼不走空”的风格，一定坚持要去猎人公会接个泽城的任务。挖个宝贝啦收集个情报啦，好歹去一趟不赚点儿伙食费回来太亏了不是。
多丽丝地方大，猎人公会的大厅也比别的地方的宽敞。可烟草味和汗臭味还是把里头搞得乌烟瘴气的。泽天和艾丽莎来到柜台，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泽城的任务。后者朝人最多的地方指了指：“就那儿。”
“那是干什么的？”泽天问。
“泽城最近魔族猖獗，多丽丝的领主要派人清剿。”工作人员说，“拉赫小队主负责，那是他们小队的人，正在招收人马。你们要去赶快点儿，今天截止。”
“拉赫小队？”艾丽莎问。
“南境的一支队伍，顶额配置，作战勇猛，也很抱团。实力不错。”泽天简要地介绍。
艾丽莎点头。敢于接受与魔族正面对抗的任务，这只小队至少很有胆量。当然，也不排除她的标准被护卫队拉低了的可能。
废墟猎人小队的最高编制只有五十人。遇到单个小队无法独自完成的任务，任务发布者可以选择一个小队全权负责，然后由这只小队自行招收其他人。对于其他废墟猎人而言，这既是个当炮灰的活儿，也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好处，全看到时候长不长眼色了。
艾丽莎看向泽天。这是个机会哦。而且既然要清剿，等他们出完任务自己这边也没机会跟魔族接触了，只能混进去了。
泽天却继续问工作人员：“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概一星期之后吧。”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别老缠着我呀，要参加直接问他们就行。”
“还有别的任务不？”
“没了。”工作人员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泽天礼貌地道谢之后，拉着艾丽莎出了公会。
“怎么？不参与？”艾丽莎问。
“清剿任务不好玩儿。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你的身份容易露馅。”泽天说，“再说要是参与了清剿，咱们还怎么跟人家相亲相爱地打听消息。”
“……你该不会想把清剿这事儿告诉魔族吧。”艾丽莎眼神不善。
“啊哈。”泽天摊手装没看见，“反正这么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魔族们肯定会得到消息的嘛。哎呦！今天天不错哦！”
“少转移话题。”
不过艾丽莎并没有反对。泽天说得不错，要真以清剿队的身份出现在魔族面前，你让人家怎么可能跟你说实话。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那还不如直接宰了他们干脆。别低估了人家的虔诚程度。
“那咱们就得在一周之内找到魔族，然后在悄悄离开泽城废墟了。”艾丽莎说道。后一条至关重要，不然她很有可能也上了被清剿的名单。
泽天摩挲下巴：“嗯，这倒是件麻烦事。”
泽城的范围可不小。泽天曾听去过的猎人提起过，那里在魔族入侵之前人类的一座很繁华的河滨城市，高楼林立。如今那里水道纵横，瘴气漫布，简直是个巨大的迷宫加沼泽地。谁知道那群魔族藏哪儿去了。
“没事啦，只要你站在城市中心大喊一声‘永生者来啦’，他们肯定乖乖冒出来亲你的脚背的。”泽天笑哈哈地说，乐天到欠扁。
艾丽莎翻了个白眼儿，决定不理他。
周围的行人多了起来，泽天和艾丽莎默契地不再交谈敏感地话题。他们肩并着肩在街上慢悠悠地向旅馆的方向走，时不时停下来瞧瞧有意思的店铺。
“哎？前面在飘黑焰。”泽天抻头看热闹。
艾丽莎也往那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拽着泽天让他加快速度：“那是咱们入住的旅馆。”
“啥？！”
泽天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下立马超过艾丽莎向前狂奔。
他的通兑票啊！
望着扬尘而去的泽天，艾丽莎摇摇头，冷静地跟在后面。
她速度也不算慢，等到了旅店门口，人们还在灭火，泽天泪流两行地跪在旅店大门前，做失意体前屈。
“呜呜，我全部的身家……”
因为被浇湿了所以夹在线绳上晾着，这下全烧成渣渣了。
见泽天还好好地呆在着火的旅店外面，艾丽莎着实松了口气。她真担心这家伙会冲进去跟火拼命。
听见艾丽莎在身后，泽天飙泪：“你的钱也被烧光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这不科学！”
“……反正被烧的没你多就是了。”
她的钱只有跟孤狼小队出任务的酬金，不比泽天还有之前的积蓄。艾丽莎对金钱不是很敏感，就全放在了泽天那里，于是今天被大火一勺烩了。
“呜呜……”
泽天更郁闷了，抱着膝盖蹲在那儿画圈，嘴里不停地叨叨：“我为什么不兑出来我为什么不兑出来我为什么不兑出来……”
旁边有围观群众很惋惜地说这少年被刺激傻了。艾丽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去哄：“好了，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你看店老板都没你这么伤心。对吧？”
“店老板刚刚去隔壁家上吊了。”泽天泪眼汪汪。
“……”
“艾……伊迪，你真的不伤心？”泽天抓着艾丽莎的胳膊，满脸都是求安慰求抚摸求一起倒霉，真难为他在这时候还记得叫艾丽莎的化名，“你也身无分文了。咱俩今晚就得露宿街头，明天的早饭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还活着么。”艾丽莎说。
她本来是应该死了的人。如今每活一天都是赚。
泽天眨了眨眼。
突然他站了起来，血槽满格地拽住艾丽莎：“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去！”
“去，去哪儿？”艾丽莎被泽天拽着跑，差点儿摔了一跤。
泽天转头，一字一顿：“去参加清剿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