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大好的天气,还有这么诱人的猎物在眼前,见血实在太晦气。安德烈压抑怒气,告诉泽天:“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了,识相点儿该快滚。”
领主发话,平民哪有不抱头鼠窜的份。安德烈直接把泽天贴上了“已经离开”的标签,催动马匹向前。
然而那个本应该立马滚蛋,边滚边对放他一条生路的慈悲领主感恩戴德的男人竟然还站在那里。一脸纠结与无奈,却动也不动。
那男人身后的魔族似乎也没料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吃惊地望了一眼那男人的脸。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由于光线的作用,魔族隐藏在斗篷下的容貌依然给安德烈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是个女孩,很年轻很水嫩的女孩,能同时激发出男人保护与蹂||躏的双重欲望。而且她的头发,是枯血色。
安德烈眼睛一亮。这么珍贵的猎物,怪不得这男人不肯轻易放手。看在这件稀世珍宝的面子上,安德烈做出让步:“这样吧,待会儿你跟镇长去领钱。五万金币,我想应该够了。”
连安德烈的手下都忍不住倒吸凉气。五万金币,熔成金子能再铸这么个魔族吧。
“五万金币,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男人如是说,却摊开两只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可是很可惜,这头魔族我已经卖出去了,现在正在将她运到目的地的路上。贵族老爷您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讲究信誉。我不把她送到买家手里买家就会认为我失信,买家认为我失信就会让其他买家都认为我失信,其他买家都认为我失信就会没有人来雇用我,没有人来雇用我我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我就会很无聊,很无聊我就会死,为了不去死我只能拒绝您的提议了。”
“你这个……”安德烈终于忍无可忍,“给我上!”
“喂喂喂你们不想知道买下她的是谁吗?!”
即使泽天这么大叫也阻止不了安德烈手下们的攻击了。没办法,他只好取出武器迎击。不过他并没有使用软金刀,而是一柄挂在腰间很普通的钢剑。软金武器辨识度太高,他可不想日后被贵族老爷安德烈认出来追杀。
对待防护不够的徒步对手,骑兵往往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只是这种优势是建立在进行骑兵冲锋的前提下的。此刻十余名骑兵从四个方向同时向泽天攻击,本应立即把泽天砍成肉泥,却奇怪地陷入了困境。狭窄的巷道让这些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们完全施展不开手脚,动作一大剑柄就能撞伤旁边同伴的鼻子。而泽天就在十余人全方位无死角的围攻下游刃有余地躲避反击,就连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魔族竟然也滑溜得跟条鱼一样,在剑锋与剑锋之间从容地游走。
骑兵们恨得牙根痒痒,忍不住更加用力挥砍。于是又有不少人流了鼻血。
然而武器的不趁手直接导致战力的下降。他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抗之功。骑兵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劈砍,这种冲击力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极为骇人的。泽天咬牙抵挡,使出浑身解数诱导骑兵们冲向自己,以空出被人和马完全堵住的道路,他和艾丽莎好赶紧开溜。
但他再一次见识到这群骑兵们的愚蠢。泽天百分之百确定他们绝不是故意不上他的当,明明被泽天逗弄得火冒三丈,想要策马冲上前,但马匹却不听他们的话,或者根本没看出泽天有破绽,虽然那是泽天故意卖出的破绽。而这时骑兵们的人数优势又发挥作用了。泽天和艾丽莎没有喘息的时间,也就不能爬上墙头逃走。而这群骑兵人虽然笨倒是都挺健康的,一匹战马加上两条大粗腿,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金色知更鸟万岁!”
终于,领主老爷自己看不下去了。吼叫着家族的象征,他牵动缰绳,那雄壮的座驾立即扬起前蹄,高傲而雄壮地长声嘶鸣。长剑高举过头顶,安德烈威风凛凛,英勇无畏!
可他还是在小巷里。
趁他的坐骑华丽丽地抬起前蹄,泽天一个滑步欺身至前,长剑直接刺入战马两条前腿之间。
吃痛的战马高声嘶鸣,轰然倒下。安德烈也跟着倒了下去,一条腿被压在马身下。领主的惨叫听上去还挺悦耳的。
安德烈的手下都傻了。艾丽莎抓住泽天伸过来的手,两人一同从倒霉的战马和倒霉的领主身上跳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骑兵们纷纷下马,去搀扶还在嚎叫的主子,安德烈却把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不快把那两个混蛋给我抓回来我要把他们绑上火刑架!
泽天和艾丽莎早从这条小巷消失了。
骑兵们诺诺地应了几声,争先恐后地也冲出了这条小巷,然后兵分几路沿着各条岔路追捕。安德烈又在那儿叫骂:你们好歹留下一个把我扶起来啊!
也不知道是骑兵下了马也比步兵跑得快,还是泽天和艾丽莎的速度没起来,其中一队人钻进岔路时,正好瞥见他俩正拐进前方的另一条路中。骑兵们立即大呼发现目标了,散出去的人开始向艾丽莎和泽天所在的位置合拢,对二人围追堵截。一时之间,原本静谧的街巷鸡飞狗跳,平民们能跑的都跑远了,跑不掉的就躲在桌子后面床底下,生怕被殃及。有些居民还听到房顶被人踩的声音,不由得双手合十拼命祈祷,领主老爷千万别把他们房子给拆了。
正因为这群下了马的骑兵的大呼小叫,艾丽莎和泽天谁都没听见那距离自己足有两条街的轻微响动。但凭借多年的经验她立即辨识出弓弦的响动,大惊之下赶忙拉泽天躲避。
可是往哪儿躲?
弓弦响,箭已至,艾丽莎来不及多想,扑向泽天把他推开。
然而这只箭却是射向她的!
虽然扑救泽天的动作让艾丽莎的位置稍有偏离,但箭依然射中她的后背。箭簇穿透斗篷撕裂上衣,咬入肌肤抵住骨头。一股冰冷从受伤的地方蔓延开来,艾丽莎只觉双膝酸软,顿时跪倒在地。
耳边是泽天的怒吼和骑兵们的惊呼。地面扑面而来,迎接她的是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