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家少爷就在你前头的屋子里呢。”一直跟在延萧后头的小厮终于忍不住延萧这迷糊的个性,很小声很好心地提醒道。
“额?”蓦地身后传来一个人声,惊得延萧心头一颤。他猛地一回头便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头的?”
“从王爷在上官府的仆役房开始找人的时候我就在王爷后头了。”小厮如实以告,虽然上官府挺大的,但是打扫干净住着人的就那么几个房间,这个王爷怎么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呢。
“你早不吭声晚不吭声,到现在才吭声,你是故意来看本王笑话的吗?”真是他大爷的。那他刚才丢脸的事情都被这个小厮看到了。果然是上官家的好奴才,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丢人现眼,也不直接带他去找上官若璃。更可气的是他自己,就连身后跟着一个人都毫无知觉。哪天他被人谋了都没地哭去!看来学一些武功防身迫在眉睫啊。
可是王爷你刚才只顾着埋头东蹦西走的,也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啊。管家交代过他多做事少说话的,他这不是一切按照管家的标准来的嘛,小厮觉得无辜,但又想起管家说得——主子打骂要忍得。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有时候就是会无理取闹,这位宫里头出来的王爷也是如此,他还是去厨房挑水去。
“找我何事?”早就听下人们说府上有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点名道姓地要找她,她还琢磨着究竟是哪个大臣会吃错药了跑来她府上,才刚从书房里出来,见看见延萧大摇大摆地开着他家下人的大门一间一间翻看过去,好像是视察他府上对待下人的状况一般。她的眸底闪过几道晦暗不明的情绪,陪着延萧一间一间看过来。
期间,他误闯一个婢女的房间偷窥她洗澡,不过好在那个婢女已经净身完毕,穿上了一件单衣,又有屏风护着,不然那个婢女要是哭闹起来,她当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让延萧收了那丫头当通房?若璃的心里不由地扬起一阵无名火。后来,他又偷看……哦,不不不,是视察到了一个家丁换衣服,索性的是家丁与这位萧王爷都是男人,也就不与他这么斤斤计较了。而后来,他又打扰到了一个娃娃啃床板……好吧,这也不与他计较。
只是,她不知道他们府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堂堂昱萧王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上官府莫非有什么隐藏着的宝贝?
原本还在想着要不要让孙炳在夜黑之时将这小厮拐卖去十万八千里的不毛之地,免得他说出自己的糗事的时候,身后又冒出一个冷清的声音,延萧差一些左脚勾右脚地摔在地上,今个儿的黄历是不是写着不宜出行啊!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连连退后几步,延萧迅速地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上官若璃,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上官府一个个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走路要有脚步声才叫走路吗。
延萧毫无风度可言地大声嚷嚷,“上官若璃,你没事站在我后头鬼鬼祟祟地做些什么!?”娘唉,差一些吓死他了,今天诸事不顺,一切的起源皆是来自这个上官若璃啦。这个混小子、臭小子!当初他就该让周域把他五花大绑的带走啦,他一时慈悲从周域手中拦下了他,真是给他现在的人生留下了一大拦路虎,这不会是他今生一大错误的选择吧!
“我倒是没有问萧王爷,您是在下官府上翻些什么东西?我看您是一间一间屋子地找过去,若是再府上遗失了什么东西告知本府的管家一声,我想他应该会为王爷您尽心竭力地寻找才是!”明明是他在她的府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找些什么东西,这会儿到学起恶人先告状来了。
“少说废话,本王这次上门时来找你的!”大手一挥,延萧食指指着上官若璃。气势是有的,但是听话者知道,他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哦?”上官若璃面不改色,“我与王爷素来无什么交情,王爷突然登门造访,不知所谓何事。”自打他回京,延萧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无事不登三宝殿,延萧这一回是来找茬的吧。
“上官小子,你当官没多久就打起官腔来了。”素无交情?哼,本王也不想和你有什么交情。”延萧看着上官若璃那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心里暗骂,屁话!就他的态度,哪里是有半点的惶恐!明明比他都还嚣张。此时延萧也懒得跟上官若璃计较,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上官若璃,延萧思索着,他要离上官若璃远一些才行,不然没了气势。该死的,这小子明明就大自己一岁,怎么个头窜的那么快,都要高出自己一个头了。怪不得他老是觉得自己矮他一截,原来是个头上就吃了大亏,真是可恶。
“本王来问你,你为什么要砸破本王最最最心爱的紫砂壶?”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站稳,延萧面对着上官若璃,双手叉腰,一脸的愤然。这一回,总算是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上官若璃了,这感觉真是不错。
那紫砂壶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窝在他的床头,虽说只是个茶壶,但他对这个茶壶总有着不一样的情绪。小时候不喜饮茶,他就一直放在床头把玩着。直到近年来学会了喝茶这才用这宝贝紫砂壶泡茶喝,自个儿在家泡茶太麻烦,带着这来走去又怕摔了磕了,思来想去这才将这紫砂壶寄放在漱宾斋的,没想到就被这个不识相的上官若璃给粉身碎骨了,害得他连紫砂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真是气煞他也!
“紫砂壶?”上官若璃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爷若无其他事还是请回吧,下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暂不奉陪了。”莫名其妙。
“别给本王揣着明白装糊涂!”延萧气得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溅起了一地的黄土飞扬。上官若璃一个闪挪,移身到了数米外的青石小道上,只可怜了延萧不懂武功,硬是被那一地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差一些飙出眼泪来。
“我放在那个淑宾斋里的那个紫砂壶,你还敢说不是你砸的,你这是在骗谁呀!”哼,那里的店家都说了上官老爷,这欹猷王朝上下,复姓上官的除了上官若璃还能有谁,哼!欺骗皇亲他是罪加一等。延萧在心里划算着,等会是要把他送到哪里去惩治。
不能拉到父王跟母后的面前,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尽是胳膊肘向外拐,只会帮着上官若璃说话,都快要忘记了谁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了。不然拉到三哥的府上,让三哥直接一掌劈了他?不行不行,三哥下手狠辣,万一真的不小心把这个上官若璃玩死了,那不就玩大了么?他虽然讨厌上官若璃,但也没打算要他的命。想到他会死,延萧的心里竟涌出几分的不舍来。延萧睨了上官若璃一眼,心里很是不爽,这个上官若璃和自己如此不合,想到他死了他竟然还会难过,他肯定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
可是不报此仇他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头难受得紧啊。那要拿他怎么办呢!真是的,难不成直接绑起来让他狠狠地揍一顿泄恨?!嗯,这个主意不错。延萧暗自偷笑。
“淑宾斋的紫砂壶?”上官若璃眼眸子一转,他还敢提那个茶壶。“不就是个茶壶么,我已经让店家买了一个类似的还你了。”
“能一样吗?这茶壶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本王来说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就不会随意地将它放在其他地方了。”上官若璃折过身,心里不由一阵臭骂。
“你管我放在哪里!你砸了我的紫砂壶,我就要找你的麻烦。”延萧急红了眼。若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早就撩起袖子自己上去揍人了。
“怎么个意义非凡法,王爷知道这个茶壶的是怎么来的?”上官若璃往前迈了一步逼问延萧。延萧对儿时的事情不都不记得了吗,这会儿为了个茶壶上门滋事,是说明他对这个茶壶的主人还有一丝丝的记忆?上官若璃的乌瞳流泻出一抹光彩,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兴奋。
这个紫砂壶是她年幼之时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她头一回在漱宾斋瞧见了这个茶壶,心里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后来询问了店家才知道这是昱萧王爷的。她一时恼怒,就故意失手砸了这个紫砂壶,砸掉的那一刻她心里觉得有几分痛快的。反正他既不宝贝这紫砂壶又对儿时的事情全然忘怀,那何必让这东西勾起她的无数回忆呢。心大的人真好,一些不想记的东西忘记就好了……
“你管我怎么个意义非凡法!这个紫砂壶……”延萧眉头一皱,说不上这个紫砂壶的来历,哎呀,都砸破了,还问他紫砂壶的来历做什么,“多半就是我父皇赏赐于我,你砸烂了御赐之物,该当何罪?”砸破了人家的东西态度还那么嚣张,怪不得他搬出父皇的面儿来吓唬吓唬他。
“那么丑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皇上御赐的。”上官若璃愤恨地折下一根枯枝,眼底的那抹光彩被抹了去,她就知道,这家伙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亏她刚才还抱着几分的希望,真是愚蠢至极。“我都不知道,王府这么窘迫了,连一个紫砂壶都摔不起,下官不是有让店家买了一个紫砂壶放回去了,王爷何必苦苦纠缠,若是王爷还是死咬着不放,大不了我赔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