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房东先生很得意,看着眼前四仰八叉,如同被钉在烤肉架上动弹不得的金钟仁,似乎还带了些欣赏性的神情。
“小跳舞家,你怎么不打了?继续啊……”
“续你妹!”金钟仁凭空向前跩了一脚,身上的胖子见这情形,马上又加重了力量去制服,“啊……”金钟仁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胸腔里面那一口老血就快被他这胖子给压喷出来。
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挣扎,不但无果,反而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不行了……要挂了……
“你,我说你……”钟仁用手拍打地板,眼睛看着身上的胖子,“你先下去一下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男人这么压过。”
那人同样看着金钟仁,很认真的回答他:“不好。”
“姓孙的,你TM有种把这头猪给拉开,我们重新来一架。”
房东轻蔑的笑:“你当我傻的啊,少了李师傅,还怎么治得住你。”
“……李师傅?”
“是啊,我们公司食堂里的李师傅,今天我把我们公司里能打架的人都放假一天,过来,就是为了来逮你这头小猎豹。”
“有病啊!放员工假就为了让他们出来堵我,什么心态。够省钱的,请点专业的打手过来会死啊!”
他金钟仁“闯荡江湖”这么久,什么恶霸没见过,什么地痞流氓没收拾过,今天一个食堂厨子都能把自己给撂倒……他的脸要放到哪里。
好悲凉,就差掩面哭泣。
“行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今天你把欠的钱交出来,我马上走人,有多余的钱续租这里我也欢迎,如果没有的话……”
“老子一分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就痛快地拿走!啊……你TM让这胖子先滚下来!”
耳边传来转动门锁的声音,其次是轻轻关门的声音。
金钟仁很费力地把头扭过去看,看到都暻秀正揉着眼睛看着自己,看完自己又有些无措地去看屋里其他人。
都暻秀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昨天就两个人的房子,今天打开门却会多出这么多来。
地上金钟仁被狼狈地好像被压成了一张纸片,暻秀蹲下身去推胖子。
“他,你压着,不舒服,你走。”一只手推胖子的身体,一只手还在他面前一直摇,“钟仁,不舒服。”
金钟仁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丢尽了,冲着暻秀还强装镇定:“这儿没你事儿,进屋去。”
都准备今天送走的人了,还来凑什么热闹。他还穿着外套出来,要是身上的钱被这些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过,好在这些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去在意暻秀的出现。
“等一下。”房东挥手,给手下都使了眼色:“把这儿能藏钱的地方都去翻个遍,我就不信他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李师傅终于起身找钱去了。
胸腔里的空气一涌而进的时候,金钟仁大口的吸进去,连连咳嗽。
这屋子加起来不过三十几平,又空空如也,搜查几分钟内就结束了。
为首的冲着房东摊手:“这小子真的是穷得叮当响。”
房东不信,明明这桌上还有那么多外卖盒子,这牌子他见过,价格不菲,哪是一个住贫民区的人能吃得起的东西。
他按着金钟仁浑身上下摸了一遍,自己又去卧室内找了一圈后,片刻功夫,从里面扶着额头走了出来。
金钟仁看着房东,身体向后仰,两手撑着地板抖腿:“我都说了要命一条,钱我昨天全用完了。不过,这里我今天就搬走,你拿去租给别人去也不妨碍你继续收房租。房钱算我欠着,赚够了就还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立字条。”
赖账什么的,可是市井小人才会做的事情。
房东气极了,蹲下身抓过金钟仁的衣领:“你这样的小混混,立了字条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搬走我去哪里找你!就算到找到了你,你又说你没钱,不还是一场空。想敷衍我,你当我傻的啊!”
近距离看这男孩长得浓眉大眼,鼻子英挺,嘴唇翘翘的很饱满,确实好看,好看到自己妒火中烧。
房东心里清楚其实这些房钱真不是大事,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整天失魂落魄,今天早上知道他要来讨房钱,又哭又闹又摔东西,为了他连和自己翻脸都不怕了,这样一想,他几乎快要气炸了。
房东眼睛像恶极的狼,脑袋环顾四周,突然间不动了。他看到了窗台上摆得满满的,金灿灿的奖杯奖牌。
他慢慢站起身,朝窗边走了过去。
金钟仁的脑袋有点发凉,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喂!”嘴里才叫了一声,还来不及站起来,身体又重新被人给压住了。
暻秀急着去推钟仁身上的人,却被重重的甩到了墙角,头被撞疼了,暻秀捂住自己的脑袋蹲到地上,痛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你没事吧。”钟仁被暻秀的样子给吓到,居然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受伤。
可那一头,看着房东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了窗台前面,钟仁左右两头都要顾及,身体却动弹不了,金钟仁想着恨,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房东拿起窗台上的东西掂量:“奖杯好像没什么料,奖牌都还是金的么。”
“你不准动他们!”
“这些奖牌如果全部卖掉,应该可以抵你的房租。”
“你哪只手敢动他们,我就跺了你哪只手!”
如果之前与房东他只是嬉皮笑脸的打哈哈,那么现在的金钟仁,是真的发怒了。
但房东像是没听到,伸手将奖牌一块块地拿起,把宽宽的锦绸带子挂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一块,两块,三块,直到全部挂了上去。
“还挺沉。”觉得这些奖牌多少还能值些回票价,爬满皱纹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
金钟仁知道自己现在处在劣势,不得不将口气放软些:“孙先生,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房租如数还你,这些东西,你不要动,他们对我很重要。”
“我的钱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房东准备走了,对着屋里的人说道,“等我车开远了再放开他。”
这头小豹子,发起火来应该不是闹着玩的,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还真让他有点发怵。
金钟仁边挣扎,边快要没出息的哭出来,这些平时他看得比自己命还重的东西。
自己从来都是半流浪状态,在成年了找到工作以前,吃不饱差点饿死的时候多的是,但他连一次想要变卖换钱的想法都不曾有过,这些奖牌看得贵重,从不离身。
今天他失阵地了,多少年来自己靠这些精神力量支撑着,今天,好像他的魂魄都要散了。
金钟仁闭上眼睛,沉了一口气:“等一下。”
房东从声音里听出了异样,停下了脚步。
“钱我一分不少给你,你把东西放下。”
“这屋子都是空的,你还打算变个戏法,从哪里变出钱来不成。”
金钟仁一字一句:“你不放我,我怎么变?”
房东怕有诈,但想着卖奖牌换钱毕竟还要费个周张,有现钱拿是更好的。他退后好几步,确认如果这小子耍诈冲上来抢东西的话,身前的几个人是足以挡住他的情况下,发了话。
“放开他。”
身上的力量全部消失了,钟仁坐起身来缓缓深呼吸了好几次,像是下了决心般,扶起墙角的暻秀,把他拉进了卧室里。
房东几个人并没有跟进去,他只是要钱,只要钱到手,至于钱从哪里来,怎么来的,他没兴趣知道。
卧室的门关上,钟仁揉了揉自己被压得生疼的胳膊和腰,又伸手去揉了揉暻秀的脑袋。
“疼不疼?”钟仁有些抱歉地问道。
暻秀眼里还噙着泪:“嗯。”
金钟仁叹了口气,往暻秀的大衣口袋里摸去,鼓鼓的,每个口袋里都有钱,暻秀没有反应,只是低头看着,任由钟仁摸遍自己全身。
金钟仁拿出一卷钱,举到暻秀眼前:“现在我要问你借这些,是借,我一定会还给你,但时间会久一点,你也可以拒绝,你要是同意,我就拿去,如果不同意,我就把钱放回你口袋里。”
床下有一根铜棍,大不了出去跟他们拼了。
暻秀看着钟仁的眼睛,水汪汪的,根本没想就用力点头。
“同意?”金钟仁又确认一遍。
“同意。”暻秀没太明白,只是跟着钟仁说了一遍。
“行。”
金钟仁开始低头数钱,够数了从钱卷里面如数抽出,把剩下的放回暻秀的口袋里,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