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好大胆子!自认为朕对你不薄,予你太子之位,你母后又是后宫之主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顾北炀因为吐血,嘴角的还残留着血丝,脸色惨白,说话间气喘吁吁,可即便如此,那威严的感觉还是不减。
太子对天狂笑着,“五年前,您最喜爱的六皇子和他的母妃因为与外人勾结,你亲自下令追杀了他们。可就在六皇子的母妃逝去,而他也在民间流浪的第二年里,你却开始偷偷地叫人去寻找六皇子。可你应该忘记了,当年你是痛不下杀手杀害他们母子的,都是因为我们的苦苦蛊惑,用一个又一个伪造出来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才终于相信,才终于下令去追杀他们。”
太子顾平伐的眼中满是冷意,就如冬日里结冰的冰块,冷得让人发颤,“我原本以为你会这么这么误会他们母子下去,从此被蒙在鼓里,从此都不会把顾平玄接回宫中。可是呢,这一切都出乎我和母后的所料和计划,你在第二年就开始寻找顾平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懊悔。你当时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当年为逼走顾平玄的母后而做的事情了,但你却很沉稳,在不久后却封我为太子,让我母亲当上了皇后!”
“这些不都是你们想要的吗?朕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希望,难道你们还在怀疑朕的真心?”顾北炀试图劝说顾平伐。
“可是你心里根本就不把我当成太子!也从来不把母后当成皇后!要不然你就不会朝廷上,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去做,也不让我去历练!我感觉自己做的这个太子就像一个废太子一样,毫无是在可言。就像是一个空有的花架子,实则里面都是空心的,我什么权利都不能行使,还要受到你的压迫和禁锢!”顾平伐声声嘶切,控诉顾北炀这么多年来压制他的发展。
如果不是顾北炀的控制,那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在朝廷上毫无地位的一个废太子!
就在无形中,他虽然成为了太子,也因为这个太子之位让他得到了一切的荣耀和恭维,但他最后才知道,其实太子之位不过是顾北炀为了更好控制他的一个表现手段。恐怕在他的心中,他心目中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一直在民间生活的六皇子顾平玄!
所以,遗诏的事情是非常重要,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逼顾北炀拿出遗诏。
明知道顾北炀的遗诏中,有可能要传给皇位的人是六皇子,但他还是要亲自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果是的话,那他就绝对不能让这份遗诏落在顾北陌的手中,不然他完全有权利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个速度上,他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给顾北陌!
“太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果朕对你不好,会给你太子之位?会时刻关心你吗?”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知道顾平伐在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情,但他一直都在忍耐,看在是自己的儿子份儿上在忍耐。
可现在他却带兵闯入宫殿,胆大包天!这次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看在是自己儿子的份儿上再原谅他了!
“你就被惺惺作态了!快告诉我,你写的遗诏在哪儿?!你快说!”顾平伐大声威胁。
他身后的持着剑盾的兵将早已做防备状态,跟随着顾平轩的脚步,一步一步上前。
此时御书房一个人站在他这边的人都没有,李公公早已惨遭他们的毒手,而那些宫女太监都害怕地躲在旁边瑟瑟发抖,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对方相比,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
顾北炀紧紧盯着顾平伐,扶着椅子的手把,步步后退,“顾平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想要造反吗?!你想要弑君弑父吗?!你敢这样做,你将会受到后世之人无尽的谩骂!”
“父皇,你不用替我担心。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我实实在在地坐上了皇帝之位,就算他们心里有多不满,也不敢说什么。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遗诏,修改遗诏,让我做皇帝!”顾平伐仿佛已经不是他了,眼里散发着对权利强大的欲望。
“你是太子!以后朕的皇位就是由你来继承,但不是现在!你现在盲目带兵闯入,你这样威逼自己的父皇,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吗?”顾北炀神情很稳定,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心里很紧张,因为手在不自觉地渐渐紧握。
“你就别骗我了!这种没有实权的太子之位我当够了!我现在只想让你退位,我当皇帝!这才是最实在的选择!”顾平轩根本就不听,依旧带兵相见。
“遗诏之事朕还没有拟,你想要,朕也拿不出来!”脚步渐渐退到龙椅旁边的地面上,顾北炀心口一悸,顿住了脚步。
“含香灵已经招供,说你已经拟好遗诏,而且遗诏上面皇位想要传给的皇子是六皇子,而不是太子!”这时,门被突然打开,眼光投射进来,皇后赵芳华逆着光,缓缓走来。
她一脸的镇定,在走到顾平伐的身旁,停住,冷着脸看着是站在上面的顾北炀。
“赵芳华!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怂恿儿子犯这样的死罪!”顾北炀气得脸色更加惨白了。
赵芳华嘴角隐隐笑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顾北炀,你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女人就是顾平玄的母亲,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偏向他们母子。我原本以为只要除掉他们母子,我就有机会代替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可是你呢,身为一个夫君,身为一个父亲,你做的事情都太让我失望!即便你给了我和我儿子该有的荣耀,但在你的心目,我们都不过是你为了转移朝廷百位官员的注意力而已。”
“我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我死心了,已经不指望你能能给我们什么好的未来。”赵芳华说的非常痛心,“但在你时时刻刻都活在痛苦、懊悔之中的时候,身体越来不如一天,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让我儿当上皇帝,我们母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简直荒唐!你们胆大包天!”顾北炀已经气的不成样子了。
自诩他对他们母子向来不薄,反过来却养了一个白眼狼。
顾北炀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指着他们问道:“你们把含姑娘抓到哪儿了!她为人正直,是不可能承认那天的事情的,赵芳华,你在说谎!”
谁能想到,一代权高至上的九五之尊,此时却像一个可怜狗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许是因为自己急火攻心,顾北炀突然感觉有一股灼热的气流直接从他的小腹直直往上冲,口腔里猛然一涩,“噗”一声,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终于受不了,他扑通跪在地上,扶着龙椅的边缘,把头靠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你就别挣扎了,你平时喝的药里面都有的慢性毒药,你现在已经激发毒性的发作。不久后,你就会气息短促,最后不治身亡了。”赵芳华笑的好不得意。
“你——赵芳华,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顾北炀终于承受不住,彻底晕死了过去。
在混沌的意识充斥在自己全脑子里的时候,他唯一想到就是——
顾北陌,他的儿子,希望在江山社稷和私人恩怨中,能够选择江山社稷,即便他有多恨他,他也无怨无悔了。
江山绝对不能落在赵芳华等人手中!
在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御书房的都安静了下来了……
“杀——”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阵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嘭”一声,御书房的门被撞开,忽然一大片的人头向赵芳华和顾平伐等人压过来。
赵芳华和顾平伐显然吓了一跳,顿时慌乱了起来。
两者兵剑交融,剑刃和剑刃之间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而突然冲进来的兵队前头,逆着光芒,就好像战神一样降落在人间,缓缓地向他们走过来,最后在他们面前站定。
迎面走来的是两个人,左边是第一猛将姜凉,而右边却是怎么都不会出现的顾北陌。
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和硝烟……
赵芳华那边带出来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兵马,总共有七十多万。
而顾北陌因为麒麟玉玦这背后的五十万兵力,已经全部带进宫来,再加上姜凉女将军手上掌管的四十万兵力,两边对抗中,顾北陌这边很快就占上了上风。
直到第二天天边鱼肚白,所有的战火硝烟才真正结束。
赵芳华被抓,顾平伐却逃了。
姜凉带人继续追捕。
顾北陌逼问赵芳华很久,她才松口说了含香灵在哪儿。
赵芳华下天牢,最后疯了。顾北炀因为身重剧毒,虽然清毒,但这是慢性毒药,余毒难清,日子不久矣。
顾北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他亲眼看到含香灵全身是伤,全身的皮肤都没有一处好,脸色惨白的就如一张没有生命的白纸的画面,整个心都像是被人挖走了心脏一样,差点因此停止跳动。
她小心翼翼地给她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无比心疼地轻轻呼唤她,“灵儿……你醒醒……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紧闭着双眼,就好像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木偶,满身都是伤口,他鼻子间充斥着她血腥的味道。
她唇色惨白,在听到他的呼唤的时候,长长的眼睫毛这才缓缓地动了动,随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可是她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了,只能把眼睛打开一点缝隙,嘴角艰难地扯开嘴角,想要抬手捧着他的脸,可手也像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陌……你终于……来……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双眼陡然闭上,手一下子垂落下来,最终晕死了过去了。
好痛……
她感觉全身都在痛,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痛的什么都动不了了……
她死了吗?
她好像看到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正抱着自己,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别哭,我会坚强的……
别哭,我会为了你努力地活下去的……
三个月后。
含香灵依旧昏迷,生命体征微弱。
顾北炀也依旧昏迷,生命体征更加微弱。
李公公并没有死,只是被割掉了舌头,永远也说不出话来了。
也正因为李公公,顾北陌等人终于在御书房的那个龙椅下面,取出了顾北炀盖了玉玺的遗诏。国家不能一日无君,顾北陌只能遵循遗诏上面的意思,登基当了皇帝。
在这三个月里,顾北陌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来到这个坤宁宫,每天端着热水来给她擦拭身体。
这原本是奴婢们该做的事情,可顾北陌不放心她们,就每天过来照顾她,跟她说说话,讲讲话本。
“灵儿,你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女人。”这句话,顾北陌每天说过不下是十遍。
或许是经过这一切,他非常害怕再失去她。以前他对她,都是吝啬于口头表达的爱意,可是现在他害怕了,害怕她再自己面前消失而来不及诉说这些了。
“你醒来好不好?你可知道,我现在每天有多忙,每天忙着管理天下的事情,可是每次忙完又要过来照顾你,每次看到你总是不醒,我更加累了……如果你还是爱我的话,心疼我,不舍得我这么累的话,你就醒来,醒来好不好?这样我就很轻松了……”
“你以前可是很舍不得我受苦受累的呢。我每次在你面前,总是被你男人般的气场所征服,每次都让我哭笑不得呢……”
“温以阳和柳絮好了,他们成亲了,柳絮肚子里还有了孩子了呢,虽然肚子不大,但我每次都要受到温以阳牢骚,总是说孕妇的反应特别大,总是想吃各种东西……”
“如果你现在是好好的,那我们是不是也有孩子了?说不定还比柳絮的生出来的早呢……”
“灵儿,你醒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跟你说说话……”
……
顾北陌依旧在说着,但说着说着的时候,他手掌里的柔软的手,突然动了动……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并没有特别在意。但直到她动的越来越大,顾北陌才相信,她好像有反应了!
顾北陌抬眼,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此时,她长长的眼睫毛一扑闪,然后她的眼帘慢慢被打开,顿时,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了。
顾北陌激动地上前轻轻抱住她,喜极而泣……
“灵儿,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