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的眼里闪过一把把刀子,紧紧盯着含香灵,道:“告诉本官,在发生火灾的时候,你在哪儿?既然飞龙客栈的老板娘,为什么全部的人都葬身了,而你却完全没有事情?在你身上,疑点更多,嫌疑更重。”
含香灵原本想淡定的,但听到巡抚这番话,让她不淡定了。
是啊,按道理说,她的嫌疑也是很大,自发生了这件事后,她被关入大牢,可后来又不知道何原因,县令竟然对她毕恭毕敬的,之后自己又别顾北陌接回府上疗养,说是还是把她像在牢中监禁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含香灵回头看了看顾北陌和县令,旋即低下头,沉思着。
县令这人虽然没有怎么压榨老百姓,更甚者,平时都是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官。可他有一个最后的缺点,那就是比较喜欢钱,他这么努力为老百姓办事情,都是为了能让老百姓堂而皇之地给他送钱当酬谢。
县令一向不会拒绝。
可他凭什么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呢?
难道是顾北陌给他送钱了?
“启禀大人,客栈起火是当晚,应该是子时的时候。正巧当晚民女被人绑架,绑在城郊外的一处荒郊野外的城隍庙里,对方想要民女的性命,幸得民女的友人搭救,才免于灾难。那群绑匪见没有得手,便穷追不舍,友人见此,带着民女躲在了城郊外很远的小山洞里,才躲过此劫。翌日民女与友人一同回到县中,却远远就看到慌乱而救火的乡亲父老,急忙前往才知民女精心经营的飞龙客栈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这还不是让民女奔溃伤心的地方,最让民女痛心疾首的是,当晚在客栈里留宿的客人,总共有三十多人,无一生还。民女的亲人朋友也葬身于此,甚感晴天霹雳,当下差点昏厥。”含香灵诚诚恳恳记叙道。
张德眼睛眯了眯,整张脸上冷如冰窖,不怒自威:“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或证人证明你的清白?”
含香灵有一时的迟疑,想了想后坚定道:“有,民女的友人可作证。”
“友人既然是友人,必定与你关系匪浅,友人作证不成效。”
“这……”她有些为难了。
那晚除了顾北陌、温以阳和柳絮三人知道她被绑架后,也无人知道了,久久他们虽然知道,但也葬身于此了。
张德眉毛一挑:“确定没人给你作证?如果没有给你作证的话,你也算是嫌疑人之一,必须配合官府的调查。”
“她有证人证明当晚含掌柜是被人绑架,而后虽然逃离贼窝,但为了贼去而复返回来报仇,便躲在外边过了一夜。”外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声音洪亮,坚定有力。
众人呆住,人群中不自觉地给对方让开了一条路。
柳絮步伐坚定,走到含香灵的身边,拱手作揖道:“民女参见巡抚大人。”
“你又是谁?”
“巡抚大人放心。”她的嘴角扬起洋洋得意的弧度,“民女的作证绝对可靠,因为民女与含香灵是情敌关系,虽然民女的作证是可以有效的吧。”
突然冒出来女子的身份让巡抚愣了一会儿,在看清柳絮的脸时,眼里满是震惊,就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张德眼里袭上惊喜。
好熟悉!
太熟悉了!
“敢问姑娘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张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强硬了,更甚有柔软的期盼。
柳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话转移到案件上:“既然民女与含掌柜是情敌关系,那么民女的作证绝对没有作假包庇的成分。当晚被绑架的不止有含掌柜,民女也被绑架了,还是被同个绑匪被绑到同个地方。而后我们被救,就各自在外边过了一夜,所以那晚我们都没有回到过风平县,既然没有回到风平县,那怎么会放火呢?何况飞龙客栈是含掌柜苦心经营的宝贝儿,跟客栈里的人都没有矛盾冲突,怎么会自己把自己的心血一把火给烧了呢?这不是引火烧身嘛!何况当时客栈里可是有三十个人,这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来,凶手的的作案动机不是为了杀客栈里的某个人就是跟含掌柜有仇,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去调查,一定是可以查出点什么的。”顿了顿,转过头与张德对视,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子啊半空中交汇在一起,有激光的闪亮,“民女推测的对吗?巡抚大人?”
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到柳絮最后一句话是磨着牙齿说的,眼里充满恨意。
为了不让人知道柳絮心中的恨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站在旁边的温以阳赶忙冲上去,抱住她的双肩,把她转向面对自己,不让她那狠戾的眼神被巡抚看到,要不然她会有麻烦。
原本沉浸在看到柳絮后震惊中的张德,这时又有人突然冒出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见到对方抱着柳絮,张德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上下扫了一眼温以阳,冷冷问道:“你又是谁?不知道这是公堂吗?岂是你想过来就过来的地方吗?”
温以阳把柳絮扯到身后,恭敬道:“对不起大人,柳姑娘她只是面对这场大命案感到动容,便想着早日能找到凶手,她情绪比较激动,所以在下过来安抚安抚她。”
“柳姑娘?她姓柳?!”巡抚又问了一句。
“是的。”
原来不是,看来是认错人了。
张德一脸的失望,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是她什么人,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匪浅?”
这句话把温以阳问愣住了,一时回答不上来。
而柳絮也顿住,静静地侧着耳朵听着,看温以阳怎么回答。
她自己竟然有些期待起温以阳的答案。
温以阳笑了笑:“让巡抚大人见笑了,在下与柳姑娘只是朋友关系,所以……”
“是朋友关系就不要再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家姑娘搂在怀里,成何体统?!”张德训道。
温以阳这才想到这茬,猛然松开柳絮,脸色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对不起。”他的道歉传过来。
真是该死,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怕她有麻烦,脑子都没有过滤就上来抱她,好让她的狠绝的神情不让他人看到呢!
自己绝对是生病了!
柳絮这女人傲娇的很,说不定自己这么救她,她还不领情呢!
道歉完温以阳就跑出去了。
巡抚看含香灵确实没有杀人的动机,又有人给她作证,便也当堂宣示她的无罪了。
柳絮和含香灵便退了下去。
“好了,审完了一个老板娘,老板娘已经洗脱嫌疑,而你们呢,大力和赵勇,你们都是嫌疑人,可有什么辩解?”张德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问道。
大多的证据和之前被请过来的铸造林师傅,证词都是指向大力的。
所以大力的嫌疑更大,但县令是猜不透,大力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朱县令,你对此案可有什么要说的?”巡抚问一直站在旁边都快差点变成透明人的朱县令。
“启禀大人。”县令拱手,“下官有一事不明白。”
“讲。”
“既然所有的物证和认证都是指向大力的,但大力的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顿了顿,县令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力,“据下官了解,大力已经在衙门做了四五年的衙役了,人比较笨拙,一直以来也没立什么功,所以一直在做小小衙役的差事。但他有一点值得下官去敬佩,他家中还有花甲老母,对家母很是孝顺,这是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事情,既然是孝子,自然很怕自己有一天死去而无人照顾家母,所以会分外珍惜活着的机会,所以从这里可以判断出,他不会这么作死的。”
“那依朱县令的看法……”说着,张德看到面前这三件证物,看到那被烧焦的令牌,便拿起来端详了一番。
“所以说大力按理说是没有杀人动机的,但巡抚你看这些证物。”朱县令指着那三件证物,“竹管是用来放迷烟的,那破碎的酒罐子分明装着火药,而这烧焦的令牌上所呈现的字就是一个‘力'字,加上那位铸造林师傅的证词,说大力确实有拿令牌去他家修了。所以从这里面都可以看出,大力当晚的作案步骤是这样的。”
“他首先选择子时这个人们熟睡的时候,用竹管插进每个房间里,喷进烟雾,迷烟那群人,再在酒罐子里装上炸药,然后点上引燃头,最后‘砰'的一声,十几瓶的酒罐子瞬间被炸开,碎片乱飞,他急忙逃走,却不料把令牌丢落在现场,而整个飞龙客栈因火药的威力强大,瞬间引起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何况小的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做杀人的勾当呢?还有那些炸药,真的不是小的放进去的啊,小的没有收集火药的能力啊!求两位大人明察,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啊!”大力依旧在下面喊着。
“对!你没有能力收集到火药,你一个小小的衙役,更是没钱买到火药的!”张德似乎看出了什么,“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给你准备火药,说要炸死在飞龙客栈里的某个人,而你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本官说的可是对的?!”
“不不不,巡抚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根本就没有认识什么大人物,什么有钱的人,什么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小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大力在下面已经向吓得尿了裤子,高呼着冤枉。
巡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又把视线放在那块被烤焦的令牌上。
这令牌确实是衙门任职人所佩戴的身份证明,可上面已经被烤焦了一半,差不多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残留模模糊糊的一个力字……
或许……
这并不是力字,而是某个字的旁首,或者说着上面被烤焦的一半就是这个字的一半,只是被烤焦了一半看不清是什么字而已。
“本官觉得……”
瞬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本官觉得,这令牌上的字或许不是‘力'字,而是一个字的一半,虽然这令牌被烤焦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以上面字的大小和笔迹,有可能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含着‘力'字的字!”巡抚眯了眯眼,总结道。
彼时,被吓得精疲力尽的大力终于可以喘了一口气。
而站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赵勇彼时的神色有些异样,客被他掩藏的很好,几乎没有捕捉的到,除了一直在观察他的顾北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