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大历四年三月,彼时的云城,积雪化尽,云霁天明,街道两旁的店面重新开张,小贩开始四处走动叫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城中名门,禹府的侧院——隐心阁内,却仍是一派清寂。
一道碧影园中从快步穿过回廊,踏进侧院正屋内,将手中之物递给静坐在榻上,正托腮凝视窗外的禹宁心:“小姐,烟城来的信件。”
禹宁心转过头看了眼墨竹,接过信件,看字迹应是出自大姐禹宁清之手,只是不知此时大姐会有何事,略显疑惑地拆阅。
信上虽只写了寥寥几行字,禹宁心看闭,却是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半分头绪未有。
旁侧侍立的墨竹小声问道;“小姐,可是大小姐有什么事通知你?”
禹宁心微微颔首,右手揉揉额角,将信件递给墨竹边嘱咐道:“收起来吧!叫个人去正院告诉父亲一声,明天我要去趟烟城,免得他担心。再派个人先我们一步去通知大姐。”
“是。”墨竹应声接过它,将它放存在平日里收藏来往信件的匣子里后,向外走去。
这厢才踏出隐心阁庭院不久,就在侧门碰见了朝这边走来剪菡兰,墨竹停住按规矩地上前问安:“少奶奶好。”
“墨竹,这么急着去哪呢?”剪菡兰略显惊讶地开口,转念一想,隐心阁几乎只住着两个人,除了她那就剩下……不免担忧道:“莫不是三妹出了什么事吧?”
“小姐没事,请少奶奶放心,”墨竹恭谨地答道:“是大小姐来了封信,请三小姐到烟城玩玩。”
“这样啊!那就好,”剪菡兰心里稍安,对着她挥挥手:“你这是要去向公公禀告吧,快去吧。”
“是。”墨竹对着剪菡兰躬身行礼,接着朝着正院而去。
“这么多年了,宁心这丫头终于舍得出门了!唉……”剪菡兰感慨了一句,继续朝着隐心阁走去。
片刻,穿过庭院,远远的就望见禹宁心正倚在窗边沉思,双眉微皱,这天气还凉着,这丫头怎么总是靠窗吹风,身体又不好,不由地忧心询问:“宁心,想什么呢?”
听到她的声音,禹宁心从沉思中回神,顺着声音抬起头,看着来人嘴角一提,揶揄反问到:“二嫂,怎么不用照顾两个小侄儿了?”
“那两个小祖宗有奶娘顾着,待遇比我好多了!”剪菡兰对她翻了个白眼,走入屋里坐在榻上另一边,露出一副头疼的神情,口气无奈道:“那两个祖宗太闹腾了,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我这赶紧出来透透气,舒舒心。”
禹宁心轻笑一声,提起冒着热气的茶壶,取了个空杯里倒满,递给她,调侃道:“难得二嫂忙里偷闲还能想起我,真是荣幸之至!”
剪菡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杯子,轻啜一口:“路上碰着墨竹,说是大姐来了邀请?”
“嗯。”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毯子:“打算明早出发。”
“这么急?”剪菡兰讶异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就是待着久了,也想着动动。”禹宁心轻轻的回了一句,平静地跳过这个话题:“二哥呢?最近还在帮着父亲四处收货吗?”
“嗯,过段时间,待天色好了,也就不用他亲自去忙活了。”提及自己丈夫,剪菡兰满眼笑意:“毕竟是男人,以事业为重。不过宁玹也长大了,以后就不用没回都让宁珺跑了。”
“一眨眼,宁玹也十八了啊,时间倒是过的挺快。”禹宁心唏嘘一句:“对了,百里家的丫头去年及笄了吧。”
提到这碴,剪菡兰吃笑一声:“去年你不在场,没见到那场景啊。可把我们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了?”禹宁心疑惑得看向剪菡兰。
“皎月丫头行及笄之礼,府上作为未来亲家,也入了百里家的请帖之列。本想着这样也不好将宁玹带上,却是没料到那小子偷偷跟在后头也一同去了。”
剪菡兰饮了口茶,润润喉:“臭小子想见未婚妻却不敢明着跟我们一道,走错了路,竟是糊里糊涂闯到了人家姑娘家的屋里。”
禹宁心不由得打趣道:“这小子,莫不是故意的吧?”
剪菡兰两眼一亮:“怕还真是这个打算!”
“宁玹这小子,被家里人宠坏了,脑袋里整天不知道都在想啥,无法无天的!”禹宁心笑道。
“呵呵……”剪菡兰嗤笑道:“我可听说了,当初可都是你带着他到处混的。他这性子与你之前像的……”突然想起什么,暗道一句多嘴,瞥见若无其事,垂眼饮茶禹宁心,接着说起宁玹:“听说皎月突然看见一个鬼祟的陌生男子闯入房内,抬手就和宁玹大打出手,吓得百里老爷以为有人故意闹事,想让皎月行不了及笄礼,给百里家难堪,叫百里夫人暗中带着家里大批护卫赶去捉贼。”
禹宁心听着,忍不住笑出声:“这事儿,怎没人告诉我?让我也乐一乐。”
“虽说是误会一场,但说出去也是徒惹他人笑话。”剪菡兰凑近禹宁心,小声说道:“主要是当时公公脸色不太好,回府后,大家都不敢多提几句,自然也传不到你耳里。”
“父亲生起气来,也是……嗯……怪吓人的。”禹宁心说着赞同地点点头,问道:“宁玹呢,对皎月什么看法?他俩毕竟有婚约在身。”
“放心吧,”回想了某些事,剪菡兰笑道:“宁玹向来甚爱习武,后面偷着又与皎月过了几次手,倒是打出了感情,两人性格相符,还真蛮合适的。”
“之前还担心着,宁玹自小便有主见,对这种父母之命最是厌烦,现在两人能互相看对眼,我就放心了。”
这厢话音刚落,墨竹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