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顾家别墅内早已是一片静谧,尤其是顾一寒的卧室,清冷一如天边那轮皎月。
这已经是顾一寒受伤后的第二个夜晚,前段时间詹明晨回国治疗的事情,以及陆小溪昏迷四天四夜,顾一寒就算铁打的身体,也会有疲倦的时刻。
本来,他因为担忧陆小溪,神经一直紧绷。现在受伤了,难得有清闲的时间,以至于发烧后,期间吃了点粥,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别墅内突然有琴音淙淙流淌,似溪水潺潺,似山涧清晖明月,可是那琴音中却透着一股落寞和苍凉,让闻者忍不住一阵心酸。
而就在此刻暗夜中忽然出现一道黑影,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他玉质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辉,让人蒙生一种寒冷的感受。
这个男子转动着轮椅,向坐在庭院的那个女子看去。只见她那双微挑的凤眸中闪动着复杂难言的情愫。
陆小溪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琴音袅袅,似她此时无比烦扰的心事,自从李医生口中得知顾一寒隐瞒詹明晨回国的事情,她的心里就整日不得安宁。
陆小溪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躲下去。可是,白天顾一寒醒来的时候,她曾暗示他,有没有什么事情,隐瞒她。
想起当时顾一寒那么坚定不移的眼神,她的心就像希望落空,难过,却无能为力。
她现在不知道她该怎么去面对,装作从来不曾知道詹明晨回国?还是大方的告诉顾一寒,她陆小溪不在乎他有多少秘密。
但是陆小溪也无法接受他的欺骗隐瞒,更无法接受要与詹明晨一起分享他的爱。
如果他曾真的有那么一点爱过她的话,是不是才选择欺骗她,瞒着她?
突然,陆小溪心猛地跳了起来,手指一僵,琴弦“铮”一声断掉了。
而她的指尖也在那一刻被断裂的琴弦割破,鲜血涌出,滴滴落下。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她自嘲的笑容,多久没有碰过古琴,就连手指都被割破了,不详预兆吗?
“顾一寒已经被救了,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面具男说。
面具男的嗓音音似金石相撞而产生的回音,低沉悦耳,和之前陆小溪听到的声音截然不同。
陆小溪心中疑虑,立刻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带着半面玉色面具的脸。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就算坐在轮椅上那霸气张扬的气质,还有那诡异的身姿,怎么能不让陆小溪惊讶。
他,是怎么进来的?
面具男垂眸看了陆小溪一眼,薄唇微勾,面具下是陆小溪不曾见过的喜悦。
“怎么?不欢迎我?”面具男说。
陆小溪看了看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的戒备心挺重的?不过,我已经进来了,你的手流血了,还是用个创口贴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么晚了,你是怎么进来的?”陆小溪口气有些凝重。
面具男能如此随意地走动在警备森严的顾氏别墅,又熟知顾氏祠堂,言谈举止中更是透露出,他和顾家关系匪浅。
他没有回答陆小溪的话,而是慢慢移动到陆小溪的面前,玉质面具下的眼睛赤城地告诉陆小溪,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陆小溪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太过熟悉,尤其那双带着妖邪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躲过他的注视,可他却是无比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竟是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吮吸。
指尖传来的湿润,震得陆小溪三魂七魄都没了。
“受伤了怎么不包扎?”他语气中带了丝嗔怪,一边还继续将陆小溪的手放在嘴里吮吸。陆小溪顿觉全身像是蹿过一阵电流,瞬间石化当场。
面具男做的动作看上去却是自然无比,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冒犯之意,陆小溪清眸中波光一闪,这个人太过古怪,还是离他远一点。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陆小溪说完便用力缩回手。
“陆小溪,何时变得那么不敢相信别人!”面具男却不答反问。
陆小溪惊谔地看了看眼前的面具男,他的质问,让她产生他们以前是老相识的感觉。
呸呸呸,陆小溪在心里默默地呸了几声,怎么能用老相识这个词来形容她的感觉呢。
“还疼吗?”面具男那微挑的眼眸中盈满怜惜,黛色深沉一如这无边的夜色。
陆小溪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不疼。”
她看了看他的面具,心里有些好奇,他会不会是顾一寒的兄弟?不然,他们怎么变脸都那么快。
她要不是对顾一寒变脸,都快习惯的话,都会被他突然起来的怜惜给吓坏。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顾一寒,所以你的戒备可以放心收起来了吧。”面具男轻声说道。
陆小溪尴尬笑了笑,她的演技可真差,居然被他看出来她的担心和戒备。
她觉得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像今晚这样丢人了。
“呵呵,呵呵。”陆小溪尴尬地呵了呵。
面具男看着陆小溪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蜜意,“陪我一起走走,可以嘛?”
陆小溪婉言拒绝道:“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面具男说:“权当谢谢我告诉你祠堂的地址,怎么样?”
陆小溪想了想,她是没什么理由拒绝面具男。而且心里面对面具男存在很多疑问。
她推着面具男,走在月光下,她觉得恍惚。“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面具男突然笑了一声,那一笑竟是魅惑之极,那清澈的笑声点亮了整个星空,又宛如春风拂过一池碧水,搅动起一湖心形涟漪。
“你真是可爱的紧,上次见面,一直都是重复着下流,无耻的话。现在又不停地问着我怎么进来的问题,你说是不是?”面具男说。
陆小溪“呃”的一声,“你确实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呀?”
“你想要我回答什么?”
陆小溪想了想,由衷地问:“第一,我想问,你怎么知道顾家祠堂的地址,而且你看起来,很了解顾一寒。第二,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三,你是怎么进来的?”
面具男又笑了一声,声音依旧那么清咧好听。“我该先回答那个问题?”
“随你!”
面具男认真想了想,突然沉声道:“我确实认识顾一寒,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种。至于我是什么人,以后你一定会知道。至于我怎么进来的,这个和我的身份有关。”
“等于白说!”陆小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面具男低声笑道:“确实白说了。”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是希望你不要做伤害顾一寒的事情。”陆小溪严厉地说。
“你,很在乎他?”
在乎?也许早就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对顾一寒的爱。超越在乎的界线,早就融入她的生命。
“他是我丈夫,当然不允许任何人做伤害他的事!”
“哦,丈夫,是吗?”面具男突然冷声问。
陆小溪虽然不明白,面具男到底什么来历,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是有情谊的。而且他们之间,多了一层感觉。
至于这是什么感觉,陆小溪也说不明白。才见两次面的陌生人,她却有很深的熟悉感。
两人的关系,总让她觉得别扭,可能因为他们之间似乎有些暧昧。
这样的感觉,让她接受不了。
“当然了,他是我丈夫,也是一辈子的男人。”陆小溪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到顾一寒在她心中的位置。
面具男讽刺道:“他有当你是妻子嘛?”
“我当他是丈夫就可以了。”
“啪”的一声轻响,面具男不知何时手中拿出的一支笔,就硬生生被他折断。
“若是你知道,他以后会为了顾家权利而舍弃你,你还会如此坚定告诉我,你当他是丈夫吗?”面具男在心里暗暗说道。
陆小溪没有察觉面具男的细微变化,她只是觉得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两个人便都沉默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良久,陆小溪还是轻声问道。
“不,我暂时还不想回去。”面具男却摇头说。
陆小溪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我回去了。”
面具下面的俊脸闪过无数表情,最后只有嫉妒扭曲的脸。
陆小溪见面具脸不吭声,心里也不免觉得扔下他一个人,是没义气。
“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会走。”面具男说。
陆小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和顾家的关系,若是我走了,你万一出不去,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
陆小溪讪讪地摆摆手,她倒不是担心他,只是担心再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倒不是担心你,不过,哎,也算担心你吧。”
面具男太过聪明,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玉质面具下的脸顿时僵硬许多,整个身体隐隐发出寒意。
陆小溪抬头看了看天,“天也挺晚的,夜凉,你多小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轮椅转动,他看着陆小溪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还因为她离开前那句多小心而温暖不已。
“顾一寒,你比我得到的太多了,就把她让给我吧!”
月色下的玉色面具,发出寒冷的清辉,如同鬼魅。
“我现在同意加入你的计划。”面具男对手机那头不知名的人说。
随后,他也消失在月色下,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