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亦云把两封信送出去的第四天,这第一封信便在午时之前送到了叶良畴的手里,叶良畴拿到信后,凝视了很久,迟迟不敢拆开。他拿着信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信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则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桌前。
片刻之后,叶良畴突然睁开了双眼,用颤抖的双手拿起了那个信封,缓缓的撕开了封印,将信拿了出来。
只见信上写着:君惠鉴
一别累年,思何可支?海天在望,不尽依依。别后萦思,愁肠日转。
自先师去世之后,妾思君甚笃,多年以来,不知君之苦楚,所做之事,时常与君为难,今日思之后悔不已。当年与君之情甚浓,后君之绝,妾自知乃情非所愿,自今日起,妾不在为难于君,愿以白头待之,望君早归,即便暮年之后,妾终无悔..........
信还没看完,叶良畴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无尽的压抑和愧疚一齐涌上了心头,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白妙蝶了,当年自己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就是为了让白妙蝶忘了自己,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白妙蝶却依然在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回心转意的那天,想到这,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悲伤,一声大喊随着眼泪,响彻了整个书院。
此时的白妙蝶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发呆,两滴眼泪偷偷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此时是那么的无助,是那么的绝望,当年那个雨夜,时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自己站在雨里,听着他那一句句决绝的话......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我不值得你这样。”“我要的,你给不了,你会坏了我的前程的。”
他就看着自己,一句一句这样说的,可是自己在那时候却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被雨水冲的不知所踪,自己的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因为已经感觉不到了它的疼痛......
白妙蝶在房间发呆的同时,叶良畴在自己的房间里整整坐了有两个时辰了,可是依然平复不了自己的内心,右手颤抖着拿着那封信,眼里的泪花也不停地涌现,不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大先生,有您的一封信,是玉山派沈公子派人送来的。”
叶良畴听罢,急忙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强忍情绪,打开门将信拿了进来。边回到桌前边将信急忙拆了开,只见信中写着:
“叶兄如晤:
小弟沈亦云,斗胆称先生为兄,兄之前与弟有约在先,今弟已归,便将所说之要求略讲一二。
弟之所求,便是求兄与白阁主能见上一面,亦助弟以补救欺瞒阁主之过。弟知兄一诺千金,定然不悔,但又知此事虽不违道义,可兄却依是为难,所以,弟出一策,望兄三思。
兄之为难,只不过难在两处,一则书院之规,二则先师之命,然而二者皆因兄为大先生而成难,弟闻书院之规,虽不可传子,而未说不可传于同门师弟,闻二先生左永武功不凡,人品上佳,兄既不图权势,而如今又无高徒,何不让位于左永,一来禅于师弟不违院规,此乃忠也,二来不以大先生之身份见白阁主,则不违师命,此乃孝也。三来换的自由之身,已报多年深情,此乃不负也。如此忠孝两全之举,又可成全自身之情意,何乐而不为也?弟之所言,句句肺腑,望兄三思,早日定夺,弟盼与兄近日便可在湖南相见!”
叶良畴看罢,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暗想道:“当年师父就是看好左永的,但当年因他年轻,便没有考虑他做大先生,如今左永早已成熟,并且在书院里又有甚高的威望,如若真将大先生让于左永,还正如沈亦云所说哪样,既没有违背书院的规矩,也不算违背师父的遗命,而且还能成全自己与妙蝶的感情。这没准还是师父正想看到的结果。”想罢,急忙将信收了起来,用棉布擦了把脸,撒腿便往外跑,边跑边对门旁的小厮说:“你去把其他三位先生都叫到中堂,我有重要的事情说。”小厮答了一声是,便急忙奔了出去。
此时天早已经黑了,疾风书院的四位先生都齐聚在了中堂之内,左永,段易,王俊青三人都铁青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叶良畴则是皱着眉头,细细的观察这面前的三位师弟,片刻之后,二先生左永先说了话:“师兄,我不能做这个大先生,你也不能走!”叶良畴深深的看着左永,缓缓的说道:“师弟,其实当初师父还是最看好你的,只是当时你年纪尚轻,难当重任,如今你无论是武功,还是品德,都不亚于师兄我,你就接下这重担吧,也算是成全你师兄我了!”左永用悲伤和不舍的眼神看着叶良畴说道:“师兄,你..你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如今....”
叶良畴拍了拍左永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离开疾风书院,我只是不做大先生罢了,到什么时候我还是你们的大师兄啊!”叶良畴说罢,用眼光扫了一下段易,段易平时最懂大师兄,此时见师兄扫了自己一眼,立马懂了什么意思,扶着左永的肩膀说道:“二师哥,你就成全了大师哥吧,他以前的事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放下过,他心里的苦,你我兄弟是没法体会到的!”左永听到三师弟段易也这么说了,缓缓的将目光转向叶良畴,默默的点了点头。
叶良畴一见左永答应了,立马走到近前,拍了一下左永,笑了笑说道:“好兄弟!”说罢,便急忙回房收拾东西,连夜向湖南奔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沈亦云一直没敢去见白妙蝶,如今两封信已经送出去了六天了,沈亦云正在床上躺着,自信的算着日子。突然门一开,白妙晗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沈亦云一看她顿时吓了一跳,将被子往身上一裹就露出了个脑袋,大声的喊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啊?”白妙晗则远远的望着他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开来,边笑边说道:“我忘了,我在我家都不敲门的,因为家里基本没有男的。再说了谁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起床啊!”
沈亦云一脸无奈,可又没办法说她,毕竟在人家家里,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白妙晗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两口,便问道:“你那两封信灵不灵啊?要是被我姐姐知道你模仿她的笔迹,给叶良畴写信的话,估计我都保不住你了。她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
沈亦云深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她要是打死我啊,你就守活寡喽!”白妙晗一听,脸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起身指着沈亦云嗔怒道:“你.....”刚一张嘴,外面的丫鬟走了进来,对白妙晗说道:“二小姐,外面来了个书生模样的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说要见阁主,可阁主这几天一直就在房间里不叫人打搅,您看这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