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全国各地都有江湖人马流动,朝廷自然不可能没有警觉,朱祁镇虽然身居宫中,可是下面早就将情况报了上来。
这日,朱祁镇刚刚从孙太后的仁寿宫回来,还未进乾清宫殿门,便有一太监呈上来一个奏折。
“皇上!这是石大人刚刚发来的!”太监说着,双手将奏折呈上。
“石亨的奏折?又有什么事了,怎么不送去内阁?”朱祁镇边说着边将折子接了过去。那太监听皇上问,急忙应道:“据说是彰德那里发现了一股人马,有几千人之众,石大人请皇上亲自批复,此事该如何处理,是出兵剿灭,还是.....”
朱祁镇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折子,然而心里却暗想道:“李琰这些人行动的倒是蛮快的,不过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为了一个陈文不惜与朝廷为敌?这会不会有什么人在后面指使?以救陈文之名,行叛乱之实,况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真打起来,朝中又要掀起轩然大波,有些人恐怕又要站出来为于谦一干人等喊冤叫屈了!不行,此事不容小觑,看来是该到见见那个陈文的时候了!”
想罢,朱祁镇转手又将折子扔回了太监的手中,接着说道:“不用批了,你去传朕的口谕,让他按兵不动,没有朕的御令,一兵一卒也不许出击,违令者定斩不饶!”
“是!”太监应了一声,疾步退下了。
这一日,朱祁镇便一直待在乾清宫,直到晚上二更天也没有要休息的样子,坐在龙榻上安静的看着书。到了二更末,朱祁镇打了个哈欠,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朝外面看了看,随即对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说道:“去备辆普通的马车,随朕出去一趟。
小太监听皇上吩咐,他也没敢多接话,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半夜三更,一辆马车从紫禁城一路向南,直出了大明门,小太监坐在马车外手持令牌,一路之上无一人敢拦!
到了北镇抚司,朱祁镇缓缓下车,只见他身穿一身黑色斗篷,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没人能看得出是谁,小太监与门口的锦衣卫交涉片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只见那锦衣卫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嘴里低声说道:“叩见皇上!”
“起来吧!”朱祁镇说完径直往门里走去。
朱祁镇在那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了诏狱的天字牢,他并没有惊动锦衣卫中的其他人。到了天字牢门前,朱祁镇便让锦衣卫立刻退下了,那小太监则守在门边,朱祁镇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里是诏狱最严密的牢房,与普通牢房不同的是,这天字牢房的整个空间则是在地下,就如同将人扔进一个方形的池子里一样,其壁两丈高,其顶部与地面持平,牢门以精钢打造。这里面只关着一个人——陈文。陈文此时正坐在牢里运功养神,他的手上脚上全都被带上了重重的锁镣。
听得上面有响动,陈文心知有人进来,可是他却一动未动,依旧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只听上面朱祁镇问道:“下面可是陈文?”
听完朱祁镇的问话,陈文睁开了眼,抬头看了看,只见上面站有一人,身穿黑色斗篷,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是什么人,于是冷冷问道:“你又是何人?来提审我的吗?”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我既然能进到这里,便不是什么小人物。此番来也不是提审你的,而是想和你聊聊!”朱祁镇说着,把手便从斗篷里伸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酒囊,话罢,脱手扔给了陈文。
陈文抬手接住酒囊,又抬眼看了看他,随即一笑,打开酒囊便喝了起来。
“想和我聊什么?”陈文说道。
“呵呵,你们胆子不小啊?劫了法场不说,还敢劫诏狱!你们就真的不怕朝廷派兵镇压你们?”朱祁镇冷笑一声问道。
陈文听罢,又饮了一口酒,顿了一下答道:“胆子不小,但也不大,我们做事但凭道义,有道则刀山火海敢闯,无道则富贵荣华不去!”
“你们无视王法难道就是道义了吗?”朱祁镇厉声说道。
陈文不以为然,接着道:“王法是你朝廷的王法,道义却自在人心,我敢问这位大人,于谦于大人,他犯了你们朝廷那条王法?”
“你......”陈文这一句问的简直是毫不留情面,于谦虽然被定了谋反罪,可是这欲加之罪的事情却是在每个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所以朱祁镇一时间被噎的哑口无言。
两人陷入了沉默,朱祁镇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陈文,陈文则是悠然的喝着酒,片刻之后,朱祁镇突然又说话了,只听他问道:“不管如何,当今皇上已经复位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此时李琰却正在纠集江湖人马准备围攻京师,难道这样明目张胆的叛乱也是你们所谓的道义?”
“什么?围攻京师?李琰?”陈文一听,当时惊的站了起来,随即暗想道:“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朝廷发兵,整个武林将面临灭顶之灾啊,李琰啊李琰,你大哥我的命当不起这么大的代价啊!你糊涂啊!”想罢,抬头便要说话。可话还未出口,便听到朱祁镇在上面说道:“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陈文一听,急接话道:“什么交易?”
“我想办法放你出去,你让李琰等人退兵,你办的到吗?”陈文听得此话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能放我回去?如果我真的能回去,那李琰等人会立刻退去!绝不起任何刀兵!”
朱祁镇听罢,暗自点了点头,暗想道:“如若真是像他说的那样,那此事就是单纯了,应该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想罢,随即说道:“如果你回去后,你们的人就退了,说明这个举动只是为了将你救回去,并不是蓄意谋反,我保证朝廷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如果你回去了,他们还不退兵,朝廷便会立即发兵十万,剿灭你们!”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在此起誓,我回去后,李琰等人如若还不退去,不用朝廷动手杀我,我自己了断!”陈文听罢,当即起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