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紫禁城,静悄悄地,寒风吹着几株百年的古树,发出嗖嗖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得冷的刺骨。时至午夜十分,天空中渐渐的飘起了密密麻麻的雪花,将宫里的黄砖金瓦染成了银白一片。
夜又深了,今晚可苦了那些值夜的小太监们,本来天气就严寒无比,今夜还要冒着大雪,将各个宫院外面的石灯挨个吹灭。
“哎呀!于大人来了!这么冷的天,您老人家也没歇着!”一个太监的头头儿,,刚领着七八个小太监吹完这个院子里的石灯,回身,猛然看到了于谦走了进来。
于谦身披着大红斗篷,帽领处有一圈白色的狐绒,雪花从其上划过,带起了狐绒的一丝波澜。于谦面庞显瘦,身高中等,鼻子下面两撇短短的胡须上,已经沾满了白霜。
“原来王公公啊,请问今天进宫的李琰可是安排在了这里?”于谦轻声问道。
那个王公公听罢,急忙点头,紧接着满脸堆笑的说道:“是在这里,是在这里!”
“嗯!”于谦嗯了一声,抬脚就朝屋子里走。
“于大人,于大人,您留步……留步……”王公公见于谦要往里进,匆忙拦道。
于谦回身瞪了他一眼,王公公顿时蔫了下去,往后退了两步,轻声说道:“于大人,不是小的不让您进,而是曹公公早已经交代了下来,没有皇上的御旨,谁都不能见李琰!”
“呵呵,曹吉祥啊!你去和曹吉祥说,让他去皇上那告我于谦个抗旨之罪吧!”于谦横眉冷言道。
于谦这么一说,顿时吓的那王公公浑身发抖,自王震死于土木堡之战后,腌党在朝廷的势力便是一落千丈,以于谦为首的百官大臣们开始彻底清除王震余党,所以有不少以前依附王震的宦官和朝臣们都被革职查办了,有些最大恶极的更是处以了极刑,其中对曹吉祥的处罚还算轻的,只是贬谪出司礼监,所以此时的于谦,宦官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怎么?你还要拦着吗?”于谦厉声说道,王公公没敢接话,只是轻轻的向后退了出去。
于谦眼皮都没抬,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咯吱吱”,朱漆的门被推了开。李琰端坐在床头,两眼紧闭着。
于谦轻脚走了进来,他扫了李琰一眼,见李琰一动不动,于是只好先开口道:“想必你就是李盟主吧!”
李琰没有接话,依然闭着眼睛屈膝盘坐着,可是他心里却暗自盘算来人的用意,自从傍晚间进得宫来,自己便被安排在了这里,现在已经过了子时,皇帝却并没有说要召见他,显然是要杀一杀他的锐气,如今这么晚了突然来了一位,想必一定是皇上派来的,所以李琰故意没有搭话,想听听皇帝究竟有什么意图。
于谦见他还是一动不动,随即叹了一声说道:“如今朝廷和武林盟到了这般地步,是我不愿看到的,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你身为武林盟主被软禁于此,弄不好,京师就会大乱,到那时候,瓦剌若是再挥兵东进,恐怕我大明又要陷入危机之中了!”
“既然知道,又何必叫我进宫,你们以为这里真的能困住我?即便我不出去,武林盟的人也不会任你们宰割吧?”李琰听罢,闭着眼轻声说道。
“嗯!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也并不想与武林盟有什么冲突的,我这有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于谦说着,从怀里便掏出了一封信件递到了李琰面前。
李琰缓缓睁眼,扫了一下于谦后,伸手接过了信,只见信上是这么写的:“臣沐斌启:
土木堡一役后,又经京师保卫战,我大明危在旦夕,臣闻之痛心疾首,臣历代戍边云南,实属鞭长莫及,不能为主分忧,心中愧疚万分。然我大明幸得明主,上奉天命下安民心,终化险为夷。
今外敌已退,臣以为应思内安,宋初赵普有言,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如今我大明也正是如此,中原武林势力庞大,如不早日除去,恐日后生乱,然武林势力又皆是我大明子民,若是强行除去恐生叛乱,依臣愚见,皇上可扶持一位武林盟主,让武林以他马首是瞻,从而为朝廷所用,若是如此,既除大患,又添劲旅!
臣复乞陛下,早定大计,上合天心,下安社稷,述著文字,明证典章,诚惶诚恐,微臣草上。
叩请圣裁,黔国公沐斌。”
李琰看着信件,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这时间,一切的疑团全都解开了,李琰暗自想道:“沐王爷之心早在当初沐王府比武之时就显露了出来,没想到如今他又打起了武林的主意,这封信肯定是苏献送进宫的那封了!”想罢,李琰嘴里默念了一句:“其心可诛啊!”猛然间他一抬头又看向了于谦,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看这么机密的东西?你到底要干什么?”
于谦听罢,微微一笑,随即说道:“李盟主稍安勿躁,老朽没有恶意,也用不着瞒着身份,老朽姓于名谦,在朝廷任兵部尚书!”
“于大人?您就是于大人..........”李琰先是一愣紧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便拜。于谦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起身,边扶起李琰边说道:“李盟主这是何意,快起来,老朽当不起啊!”
“于大人,您不必扶我,我拜您是应该的!您是我的恩人!”李琰强行叩了三下说道。于谦见他这么说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不解的看着李琰。这时李琰缓缓起身,深深的看着于谦说道:“于大人,您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您救过一个叫李灿的人?”
于谦一听李灿这个名字,心中便觉得略微耳熟,于是开始思索道:“李灿?......李灿....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在...........哦哦!对对对...那个人好像是叫李灿,当时我在回京述职的路上遇到他,见他满身伤痕奄奄一息便救下了他,而是后来他还三番五次的询问我的姓名,我无奈,最后只好说了自己的姓名,他...........”
“他正是我的父亲,于大人,所以我说您是我的恩人,不瞒您说,我也是在几个月前才与父亲相认的,在离别之时,父亲曾再三叮嘱,让我无论如何要找到您,当面叩谢!”李琰答道。
“原来如此....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老朽当时也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在这里.....哎!不说这些了...”于谦说罢,轻轻的拍了拍李琰的肩膀。
两人说了几句便都坐了下来,开始聊到当前的这个事情,于谦将自己的担心和想法与李琰说了,李琰看着于谦心事重重,心里便暗自盘算了一下,随即抱拳道:“于大人,您要我怎么做,您就直说吧,在下一定办到!”
于谦听罢,庄重的看着李琰说道:“哎!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说说我的想法,我此次来见你就是想让你给武林盟的人带句话,千万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如果与朝廷的官兵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安全的送出宫去,众位武林英雄也会安全的离开京师!”
此一番话,让李琰在于谦的眼神里看到了无比的真诚,身为朝廷大员,位极人臣,还能这么心平静气的与自己谈,而且不论是对朝廷方面还是对百姓方面都是面面俱到不偏不倚,不由得让李琰的心里多了些许感动,于是抱拳,缓缓说道:“于大人,我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