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盐鸭子。”
“你他妈完事了?”
“嗯....”
“过来吧。”
完事了吧,我望着艾珂的墓碑,是一块空白的石碑,我从他身上找到了证件,得知他叫做艾珂。
但我不敢写上去。请等等我吧,等我安全了,会立即告知你的家人。
而亢贞被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他的骨灰放进盒子里藏了起来。前日还为这个不知藏在何处的敌人紧张,早上和他大干了一架,下午就听他谋划如何杀死主人,午夜就捧着他的骨灰了.....真是时代变了,什么事都发展的快......
东边山坡上泛起乳白色的光雾,凉风阵阵的荒丘终于守过一个漫长深夜,迎来了新的一天的太阳。
我驱车向云城返回。
找个角落弃了车,徒步到了酒吧,里面亮着微弱的光,五彩的玻璃门上挂了打烊的木牌,我推门进去。
盐鸭子坐在厅里唯一一个亮着蜡烛的小桌前,安静的抽着烟,看着我进来也一动不动,只有烟雾肆意缭绕漫延。
我拉开凳子坐下,“给我点吃的。”
他没理睬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喂,到哪了?”
“快了。”是歇米淡淡的声音。
“你叫他做什么...”我不耐烦的说。心里好像是有点忐忑,我也不知道昨天跟他吵架的事到底算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但是想起来有点内疚……
“你他妈疯了?”他挂了电话就炸了,跳起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拍在我脑袋顶。
“我怎么了?!”我也跳起来,不瞒的瞪着他,真是火大,刚回来就冲我发火。
“你特么背叛了菊倚雒?招惹了乔北?为保护一个吸血鬼猎人女孩?”
“我他妈还害死了一个猎人,杀了一个外来吸血鬼,险些谋杀了我主人!”
“什么?!”他瞪大眼睛一脸凶狠.....其实是我俩互相瞪着。
“给我点吃的吧,我嗓子干死了。”干瞪了半天,我坐下来,感觉无趣了,他也坐下来,点了根烟:“自己去拿,我让小耕回去了。”
我只好起身自己到吧台后面找。从冰箱里拿了一包血袋,拉出抽屉摆出三个玻璃杯。
“你说你要保护一个猎人女孩....”他又突然出现在吧台前,目光压低,声音哑哑的盯着我讲话,好像在讲一件很神秘又很重要的事情。
“是啊...”我略疑惑的看着他,他好像瘦了一点,以前平平的脸颊有点向内凹陷,金色的头发像稻草一样凌乱的堆在脑袋上,下巴上也都是胡渣子,他一般胡渣长出一点就会刮的,显得他一直是个正太模样,但此时应该已经一个星期没刮了.....两个耳环在耳朵上挂着,随着他过来的速度过快而晃了两晃。
“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盐鸭子....”我也凑近他一点,“你好像老了。”
“滚。”他一把将我的脸推开。
“你怎么了今天脾气这么差劲。”
刚绕出吧台,想走过去安抚他,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
歇米瞧我一眼,默默的走过来坐下,嗯,一脸不高兴。
“那个女孩你也知道。”我将三个杯子摆在桌上。
“就是前年我给你帮忙的时候,来过酒吧的那个女孩,杜漆莎。”
“后来我不是去了她的学校上学,跟她做了朋友,现在得知她会成为猎人未来族长,因为现在在云城,所以主人受命杀死她。”
盐鸭子用手杵着半边脸,歇米默默坐着,看着桌上的蜡烛不说话。
“你怎么了?”
“这个女孩会成为族长?”
“是。这是先知预言的。”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等我问他的时候他却不答了。
“别墨迹了,有什么能帮你的,说吧。”
我等着他解开我的困惑,为何他对漆莎的事如此在意而又吞吞吐吐……
“前些天,我的一个朋友,杰里梅,给我打了电话…”
大概是半月前了……
因为盐鸭子喜欢睡懒觉,那个时间还没有醒,电话突然的震动扰了他的好梦,摸索到手机按键直接压掉了电话。但是手刚刚伸回被窝,它又响起来了。
“嘿!比尔!!比尔!!”这是盐鸭子的英文名,而这个呼喊的人,即使语气和音调慌张又奇怪,但闭着眼的盐鸭子还是能第一时间听出来,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杰里梅。
“救命!救救我!”
“发生了什么事?”
“快来帮帮我!我需要一艘快船,我需要一个避难所!我被追杀了!”
“你在哪?!”盐鸭子坐起来,睡意全消。
“我现在在洛杉矶.....你可以来接我吗?!”
“我现在去找你!”
美国的时差应该是早上八点,盐鸭子怔了一阵迅速反应起来,给在海岸的朋友打去电话,叫机场订了最近的航班,然后穿起衣服,几乎是神速的开车冲到了机场。
“我到了他说的碰头地点以后,等在墙边,杰里梅却始终没有来。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我谨慎的观察着经过的每一个吸血鬼,没有人试图接近我,直到夜深,他才再次联系我。
他又将地点改在一处我们曾去过的海岸边,我安排好一艘邮艇,半点不敢停留的赶了过去。
赶到的时候,守在树下,看到有人走了过来,远远望去是两个人,那是个荒僻的海岸,挨着杂木丛生的树林,一般是不会有人经过的,我急忙想躲起来,却无处藏身,如果是吸血鬼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的气息。幸好距水面有一个崖坡,我跳进了水里。”
“你说费朗会信多少?”我躲在崖下抓着崖壁上的杂草将耳朵露出水面,他们隐约的交谈声在百米开外模糊的想起。
“就算他完全不相信又怎样呢?这家伙是他刚刚招入的,什么都不算。”
“哎,竟然让他听见了我们....”
“这个女孩的事早晚要传开的,只是不能从我们这里....”
他们的声音远了,我已经一点都听不到了,但仍然等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我又回到岸上谨慎的搜寻了杰里梅,他的气息到来岸边的树林就断了,根据地上留下的轮胎印和混乱的脚印只能猜测,应该是被汽车带走了。担心他们已经找到了那艘船,我便将它弃在了海边没有再回去,在洛杉矶呆了一周,也再没有他的消息。”
我们沉默着。再没有消息....就是十有八九已经被长老干掉了....
漆莎的那件事他们都不知道,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这个女孩的事早晚要传开....这句话是每错的。
我看着他抱着头恼恨的样子,那个杰里梅是个黑人,和盐鸭子是从小玩到大的,过去经常会来盐鸭子酒吧,喜欢笑,炫耀一口的白牙,是个性子爽朗阳光的家伙。
“盐鸭子....”我又看了看歇米,我决定坦诚相告。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孩。”
他挑眉看我,我凑近来,很小的声音仔细跟他讲。
“那个女孩....是未来血猎首领之位的继承人。”
“所以呢?”这件事他已经听过了。
“并且血王得到那个先知的寓言,女孩接任族长时,就是血族覆灭的时候。”
我说完了,盐鸭子还是瞪着我,还压低着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主人说的呗…”
“可能是为了让我死的快一点吧。”
“看来确实是这样。”盐鸭子向后仰去,却发现后面的沙发椅靠背不高,无奈的支回桌子上,变得更加疲惫。“杰里梅是个活泼的家伙,如果让他知道了,难保不传扬出去。所以他们....”
杀他灭口……
“我应该对你讲吗。”
“你已经告诉我了。谢谢你。”盐鸭子似乎有点不像盐鸭子,从他抬头看我的眼神,看出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不过,你和歇米怎么回事…”
“我帮她保护她的心上人,她觉得碍事了,就把我踢开了,就这么回事。”歇米终于说话了,开口就宣泄了他的不满。
“......”
“你以为你现在把歇米撇开就能撇得清了?菊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他这么个家伙,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判死刑了。”
我看着歇米,歇米也望着我。
“没这么夸张吧。”歇米小声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盐鸭子又点了一根烟,“还有,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知道我们知道这件事。”
我和歇米点点头,盐鸭子又拿起手机打电话。
“小耕?”
“老板!”电话里是小耕开心的声音。
“店不开了,你以后就不用来了,明天来把东西拿走,然后锁上门就行。”
“啊?...为什么?”
“工资在账面里自己算,多取两万,算你的奖金。去国外玩一阵吧,这一个月就别在云城呆着了。”
“啊!谢谢老板!”
不等小耕反应过来,盐鸭子已挂了电话。
“我要找个地方避一避,你们好好想想吧。”他凶狠的瞪我一眼,掐灭了烟,将桌上我给他倒的半杯血液一饮而尽,起身去吧台后面收拾东西去了。
“诶?你要去哪里避?”
“这怎么能告诉你们。告诉你们还叫避一避吗?”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都怪你的马子。”
他转身进后厨,只留我和歇米傻坐着。空气忽然尴尬起来....
我抿了一口酒杯,轻轻踢了他一脚。“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歇米扭头望天,眼睛不看我表示自己还在生气。
“是我错啦。”我将手臂交叉放到桌子上,乖巧认真的忏悔,“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丢下你就走,是我那天脑子抽到了。”
“那么以后呢?”
“以后再也不丢下你,我保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遇到倒霉的事儿会第一时间拉上你,有危险第一个拿你挡,有黑锅第一个叫你背,有.....”
“停停停....你真的是在认错吗?”
我忍不住笑了场。
“原谅我吗?”
“那你要有诚意啊…”歇米将我的手拿过去,握着....不怀好意的瞧着我。歇米又变回以前的歇米了。
“你要怎样啊?”我警惕的看着他。
“既然要对我不离不弃,那先跟我回家睡觉吧。”他伸手要搂我肩膀。
“睡...你妈啊……”我有点哭笑不得的把他拍开,并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走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他将他的杯子一饮而尽,又拉过我的手,牵着我起身就走。
“喂,我可是你主人!”
“我会好好服侍您的,主人。”他点头鞠躬。
“走了哦。”我回头跟盐鸭子摆摆手,“后会有期。”
“别太乐观。”他抬起脸,耳垂上的耳环闪了闪。
“要拥抱一个吗?”我拉歇米停的一下,回头又问他。
“快滚,后面都给我小心一点。”
“哦!”我回手关上了店门,盐鸭子酷拽的造型下面,像是藏着一个拉长着脸的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