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汤以为这帮人是来滋事的,原来是一个剧组。副导跟在场众人说明情况,他们本想在老街拍一场晨戏,女主角给男主角送别,结果出了这种事情,进度实在是拖不起,想在这里把这场戏赶出来,麻烦大家临时客串一下,剧组不会亏待大家,早餐钱就由剧组掏了,随便吃。
有些人一听说可以客串很开心,但也有人不想在电视上露脸,立即离座而去,小倩问星汤:“我们要留下来客串吗?”
“客串一下吧,反正责任本来也在我……老板,再来五碗甜冲蛋,十个葱油粑粑。”
剧组在一个角落搭起换衣棚,又给每人发一个纸袋子装衣物,写上名字由道具统一保管,两人一先一后进去,星汤换上一身藏青色的学生制服,戴着一顶有檐帽,小倩则是一身上白下蓝的女校制服,凭心而论,民国的校服比现在好看多了。
“好看吗?”小倩羞涩地问。
“太美了,要是在民国你一定是校花。”
“现在就不是吗?”小倩羞红着脸埋怨道,“哥哥,你以前上过这种学堂吗?”
“这算是问题吗?”
“算是吧。”
“呆过几天,过不惯集体生活。”
群演各就各位,场记喊了一声“开始”,两人于是默默地当起背景,女主角傍着男主角走在人群中,念着台词,“魏然,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上前线可是会掉脑袋的。”
“日寇犯我疆土,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不为国抛撒热血。”
“只是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日才会重逢。”
“阿娟,你等我,等我打跑日寇,一定来向你求婚。”
“好,我等你!”
导演突然喊了一声“咔”,“不行不行,那个谁,别老对着镜头傻笑……就是说你!”
他说的正是小倩,可能是第一次上电视太激动,小倩连说了几个“对不起”,这场戏又重新来过一遍,这一次还算顺利,可是导演却发现哪里不对劲,把录相倒回去又看了一遍,男女主角正在深情告别的时候,后面有一个家伙在那胡吃海塞,短短一分钟就干掉了三碗甜酒冲蛋,实在太抢镜了。
“我的天啦!”导演仰天扶额,“那边那个食神,求你了,吃慢一点,观众到时候看你还是看主演?”
“抱歉!”星汤敷衍地笑笑。
第三遍终于顺利过了,小插曲结束之后,两人换回衣服赶往片场,小倩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星汤对她说,“你要是喜欢演戏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些上镜的机会。”
“不行的!”小倩拼命摆手,“我又没学过表演,而且一看镜头就紧张。”
“凡事都是可以学的嘛,好多明星都是从群演起步的,等果瑶名气大了,以后和她演对手戏,多开心。”
小倩认真思考着他的建议,最后还是笑着摇头,“可是一旦进了这个圈就身不由己了吧,我还是喜欢平静自由的生活。”
“看不出你还挺有想法的。”
一到片场,只见佳文的小狼狗正抓着果瑶的手腕,果瑶手握榔头拼命挣扎,嚷嚷着,“放开我,我要报仇!”佳文在一旁冷眼旁观。
星汤讶异万分,这是什么展开,才离开一小会就跟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了?
“喂,你拿着榔头要杀谁啊?”
一见是星汤,两边同时罢手,果瑶气愤地说:“我要把姓孟的钉在厕所里面!”
“你怎么这么大出息,从哪搞的榔头?”
“陈哥那里拿的,洋钉也是!”
“你偷的?”
“才不是偷,只不过是偷偷拿的!”
星汤统统给她没收了,佳文告诉他,早上有一场戏,孟威死活不让过,明明导演都觉得可以了,分明就是在刁难,果瑶一怒之下,趁孟威上厕所的时候伺机报复,恰好被她撞见,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这个臭流氓,对表演一窍不通还要指手划脚,昨晚的事情都没找他算帐,敢欺负到我头上,女五号也是有尊严的!”果瑶气愤大骂。
“你耍这种阴招能挽回多少尊严?”星汤问。
“我叫你去揍他你敢吗?”
星汤摇头,抛开孟威的后台不说,在片场公然揍制片,除非是不想在这行混了。
“那我只能这样做了!把榔头还我!”
“你还振振有辞了是吧,行,我现在替你揍他去,拿一辈子前途出一口恶气,太值了!”
果瑶终于泄气,垂头丧气地说:“那王八蛋专挑我的毛病,摆明了在刁难我……”
“忍着吧。”佳文插了一句,“别人挑你的毛病,你就做到没毛病可挑,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忍别人不能忍,才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想成为明星之人,必须要有容忍种种不公平与诋毁的气量……”
“刀削面!”
“小碧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佳文当即暴跳,若不是星汤和小狼狗劝住,两人差点又撕开了。
幸好这时化妆师过来,要果瑶过去补妆,准备下一场戏,小倩也跟着去了,星汤这才有空和佳文单独说两句话。
“刚才谢谢你了,不然她不晓得又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没事!”
“咦,胸针不错,新买的吗?”
佳文看看自己的钻石胸针,“是啊,从巴黎买的,好看吗?”
“很贵吧?”
“不贵,十来万而已。对了,昨晚我见了孟威一面,可是他好像正因为什么事生气,没说上话。”
“不要紧,什么时候说都行。”
“可我的面子未必卖得动,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专断独行!”她叹息一声,“果瑶如果想少受点欺负,就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也算是经验之谈吧!”
“多谢!”
星汤赶去拍摄现场,果瑶还没化完妆,只见监视器前摆着两把椅子,孟威大咧咧地坐在其中一把,手拿剧本,突然站起来对一个演员说。
“不对不对,台词错了。”
被指摘的演员一脸茫然,“剧本上是这样写的啊……”
“你这句台词改了,编剧,告诉他什么时候改的。”
一旁面色铁青的编剧回答:“五分钟前。”
“听到了吧!重来!”
导演也是面色铁青,如此公然的越俎代庖,想必心里一定很不痛快。
孟威叼上一根烟,小弟不在,点烟的重任就落到剧务头上,全剧组伺候这一位大爷,气氛显得凝重又尴尬。孟威低头在打火机上对着烟的时候,瞥见了星汤,笑眯眯地招呼一声,“星汤兄,来了啊。”
“嗯。”星汤干巴巴地应一声,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拍戏真TM好玩,以前我以为都是假的,没什么意思,原来这么好玩,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当导演了。”
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导演的视线此刻完全能把孟威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