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将在洞里生活过的痕迹给掩盖住了,这才重新向南出发。
他们在一次下山的时候,渠水不小心踩空了一块石头,导致她整个人从山顶向山下滚落,将脚给崴了,真是雪上加霜。
小山为她做了一个拐杖,让她拄着走,两个人的进程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而且,到了中午,干粮已经吃完了。
小山不得不开始打猎,好在他们所在的地区人烟稀少,极少会有猎人上来,所以小山还是很轻易的打到了只野鸡,渠水烧火,将野鸡给烤熟后,一人吃了一半。
小山有点担忧的看着她的脚,“姐,要不我们下山吧,偷偷躲着,想必不能够被发现,我去给你抓点药,你看你的脚腕肿得都快有馒头高了。”
渠水摇摇头,“没事儿,应该没有伤着骨头,我们现在还不能下山。”
小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头却是深深的担忧。
渠水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行走。当她强硬的要继续往南走的时候,小山却坚定的拦住了他。
他再次找到一个山洞,两个人便住了进去。
最开始游山玩水的心情完全消失了,现在气氛明显凝重起来。
渠水坐在那里就像个废人一样,什么事情都需要小山来做,这让渠水心里很过意不去,也很难过。
而且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算是深山了,能偶尔看到大型动物行走的痕迹,所以,两个人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在山洞外面,小山燃起熊熊大火,渠水手中也拿着匕首,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山出去打猎,不仅打到一只兔子,还采了些果子回来。
回来两人便将洞口给封住了,两个人坐在那也无聊。
渠水便强笑着给小山讲故事,小山也就认真的听着,他很坚强,没有在渠水面前抱怨过一个字。
可渠水却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受伤,说不定现在两个人已经下山了,小山也安全了。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但是当小山来为她换药的时候,望着那坚定认真的小脸儿,渠水的请求就是说不出来。
她的脚只是扭伤而已,并不算太严重,只是一直红肿淤青。
小山在山间采了些草药回来,帮她敷上。时不时换一下药,又用溪水擦洗。
这次晚上睡觉,两个人都不敢睡死过去,渠水与小山两个人轮流守夜。
小山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依旧听到了渠水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
他总觉得,姐姐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给流光似的。
可他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却不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因为害怕赵伤会找到这里,所以之后的两天里,两个人连外出也不敢,只在洞口附近活动。
安阳滑县的赵伤,找两人都快找疯了,他已经连着找了三天三夜,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之前,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也有人看到他们往郊外的山上走。
但是,这里的山脉这么多,上山之后就仿佛一滴水落进了大海,根本就发现不了任何踪迹。
赵伤不仅要寻找他们两个,还要提防着旁人,防止别人知道他们俩失踪的消息。几天下来,已经是心力憔悴。
袁立进屋禀告的时候,看着他的脸色,目光中便盛满了担忧,“公子,虽说寻找姑娘与小山少爷的事情非常重要,但是你也该保重身体。”
赵伤闭着眼睛,问道,“有什么消息?”
袁立迟钝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是桔梗姑娘的消息,已经有人找到她了,她被卖到了隔壁泽州府。”
赵伤微微惊讶,睁开眼睛,冷冷笑了笑,“原来是被卖到那儿去了,怪不得,你派几个人去将她赎回来。”
袁立便点头应了,赵伤又问道,“承恩和承叙两个小子呢?”
袁立低声,“他们也很担忧姑娘与小少爷,这几天连学也不上,也是挖空心思去外面找人。”
赵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重新变得面无表情,“告诉他们,学业为重,这些天外面不安全,让他们好好在家里呆着。”
袁立应了,又看了他一眼,“公子,属下来的时候,北郡王让人送信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赵伤便皱了眉头,“他有什么事儿?”
袁立迟疑的说道,“应该和北郡王妃有关。”
赵伤就猛地看向他,心里升起了种种怀疑,但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吧!我去一趟。”
他去了北郡王妃府,北郡王找他去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北郡王妃病倒了,强烈要求见赵伤,赵伤的眉头皱得死紧。
北郡王神情淡淡的,“这些天,都不许他见人,想必是闷了,你进去瞧瞧吧。”
这话就表明北郡王妃是在装病。
赵伤紧握拳头,语气十分不耐烦,“渠水和小山都失踪了,我正忙着找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还请父王替我对转达。”说着转身就要走。
北郡王却呵斥了一声,“慢着。”
赵伤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对方,北郡王叹息着看了看他,“你母妃很伤心,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赵伤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向内院走去。
北郡王妃微微有些消瘦,,脸色也很憔悴,像是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一样。
她一看到赵伤,就急急忙忙地招手叫他,“伤儿,伤儿,你快来,我听人说,那个刘渠水,和她弟弟一起失踪了,是不是真的?”
她憔悴的脸颊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情绪十分激动。
赵伤再也没有想到她叫自己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当即一股怒火在他心里蔓延开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北郡王妃,嘴角微扯,“母妃,你叫孩儿来,难道为的就是这件事吗?”
北郡王妃急忙抓住他的手,看着他,“伤儿,他们走了就让他们走掉吧,我听你父王说,现在正派人到处寻找他们的,不要找了啊,听娘的,回去后娘在给太后娘娘写信,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姑娘,刘渠水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啊,伤儿,听娘的吧啊,听娘的吧。”
赵伤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漠然地注视着她,“母妃,你忘了?我之前说过,如果你再敢对渠水下手,我就不认你。”
他佯装没有看见北郡王妃脸上那苍白的颜色,冷漠的说道,“就算我回到京城,我们之间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说完不等北郡王妃回答,他转身便要离开,但是走出几步之后,却又停下脚步,望着前方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渠水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母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北郡王妃像是得了重病的病人一般,脸色惨白惨白,神情也在那一刻变得极为黯然绝望,她的儿子从小就不听她的。
又一个半夜,小山再次听到渠水低低的哽咽声后,终于开口安慰道,“姐,不哭,等我们回家了,我们去将爹娘的坟墓好好整修一下好不好?这一年我们也是忙碌,竟然没有想到这个。”
渠水就吓了一跳,顿住了,好半天才点点头,又想到在黑暗中小山是看不到自己的,便开口说道,“是,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将爹娘的坟墓给整修一下,过去我一直埋怨,爹丢下我们追随娘而去,从来没有为我们考虑,所以也从来没有真心给他上过香,如今看来却是我误会他了,我真是不孝。”
小山安慰她,“姐,你想多了,爹一定不会责怪你的,爹最疼爱的就是你。”
渠水一想到父亲在世时候对她的种种宠爱与严厉的管教,嘴角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爹他是一个好父亲。”
小山就又问了一句,“姐,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回河山村了?”
渠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如果真的不能回去,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相信,小山,不论我们在哪,只要能够平安长大,爹娘在地下也会为我们开心的。”
小山就点头,“姐,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自己也该振作起来。”
渠水愣了下,这才明白小山提起爹娘的用意竟是想要安抚她,她不由失笑,低声,“我知道,小山,我不是为了便的哭,只是想起之前,我对爹的看法有点后悔而已。”
她不说实话,小山当然也不会逼她,只伸出手握住她的,点点头,“我懂,姐,我都懂。”
渠水深吸了一口气,看一下月朗星稀的外面,“我们明天下山吧,我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小山却摇头,“你的脚还肿着呢,走路也不利索,不要贪图一时之快而落下病根,影响以后。”
渠水这回伤的脚全是右脚,之前是左腿,还算可以,并没有伤筋动骨,渠水就就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走上几天也没有问题,路上格外注意点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