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牛对她很好,总是想要帮助她,可却不知道如何帮!
若不是这回意外相遇,说不得两个人到现在关系还是淡淡的呢!
前世,渠水多次得他帮助,当然也希望这一世两个人也能够亲近一些,至少不要再像之前彼此冷冰冰的,处处透露出一种尴尬和生分。
崔大牛迟疑了下,对上大山黑乎乎水汪汪的眼睛,他笑了笑,点头应了:“行!”
渠水这才笑了:“就是嘛,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婆婆妈妈的!一顿饭,我还请得起!”
崔大牛有些宠溺的看着她,他几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情,知道她如今盘了两家铺子都在做小饭馆声音,也知道她与那个表兄断了关系,而其实那个表兄不是表兄,只是当初渠水从山上救回来的一个伤员,并且脑子出了问题。
小山忽然将碗递给渠水:“姐,我吃不完了!”
渠水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低头将吃剩下的豆腐找出来吃掉。自家亲弟弟,也没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她找的认真,所以就没有看到,那个小家伙抬眸愤愤瞪着崔大牛的模样。
后者倒是微微惊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着这小家伙了,但他向来对孩子都没有办法,只冲他笑一笑。
后者扭过头,傲娇的哼了一声。
等再去逛街的时候,小山就一直拉着渠水的袖子,霸占着她,当崔大牛要与渠水说话的时候,他就挤在两人中间,拉着渠水问这问那,可怜的大牛连和渠水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渠水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小山似乎很粘自己,也不忍苛责他,只拉着他帮他买他喜欢的。
当逛完小吃街后,他们便又去了街道两旁的铺子,铺子里卖的就更多了,有胭脂水粉,玉簪凤钗,绸缎绫罗等等。
在路嫂子的怂恿下,渠水挑了半匹素色的绸缎,摸上去,就像是真丝一样光滑。这个颜色是常用的青蓝色,不光自己能做衣服穿,就是小山和赵伤也能…
赵伤!
渠水一下子冷了脸,暗暗呸了自己一声,这才笑眯眯拿了荷包付钱。
崔大牛毫无疑问的当起了搬运工,等到了傍晚,他们从庙会挤回来的时候,他抱着半匹布,半袋子细粮,半只猪腿,几大包零嘴,还有两坛子玫瑰酒,脖子上还挂了几样渠水特意买的厨房小玩意儿。
赵二娘子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只看向崔大牛的目光,便有些闪烁。
在回去的巷子口与他们分开后,天气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渠水便诚心邀请崔大牛去自家休息一晚。
后者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只是头上也挂有东西,这样一摇头,连带着那些东西都叮叮当当晃动起来。
渠水与几个孩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跟我客气啥,来了县城,举目无亲的,当然就住在我这儿了,我这里还有几个孩子呢,你晚上就住到…”
她原本想说住到赵伤那屋里,但是,却又想到对方那洁癖的模样,知道他肯定不愿意别人住他的床铺,便改了口:“就住到书房!书房里也放了一张床呢,被子铺子都现成的!”
崔大牛连连说太麻烦了等。
等回了家,渠水让几个孩子洗脸洗澡,自己又跟着崔大牛出去买菜。
今天逛街太累了,她也不愿意做饭,中午的时候就去县城的小酒楼定了一桌菜,卖价是二两银子,但却是自家的鸡鸭,鸡蛋,自家的猪肉,自家的细粮,价钱一下子就便宜不少,对方就只要个手工钱,最后也就八百多文。
他们去的时候,酒楼里正忙,一楼有两间厨房,其中一间是专门招待店铺内客人的,另外一间却是招待渠水这样的客人。说好就是自家来端菜的。
但有崔大牛在,一点也不艰难,两个食盒共八菜一汤,便轻松送提走。
渠水原是要提一个盒子的,对方却压根不让,他提着两个食盒,就像是提一两豆腐那般轻松。
渠水在后面跟着,嘴角便含了一抹笑意,他这力气,和赵伤也不差什么了。
她忽然扭头,看向巷子口对面的那颗柿子树。
崔大牛便道:“咋了?”
渠水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那边藏着一个人一般,但再细看了看,却连个鬼影也没看到,便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摇摇头:“没,咱们快点回家吧,几个小子怕是等不及了!”
崔大牛便也不再提,与渠水一起加快脚步回家。
晚上的饭菜并没有吃多少,几个孩子白天吃了太多小吃了,只渠水与崔大牛吃了些,吃完饭后,一人一碗山楂汤,最后便是坐在院子里赏月吃月饼,那两坛子的玫瑰酒便是为了这个时候买的。
这玫瑰酒比自家酿的花酒度数还要低,甜滋滋的,又带了玫瑰的香甜味,味道特别好,只有一丁点酒精的味道,但不明显,就是孩子也可以当水来喝的。
四个孩子加上两个大人,围着石头桌子,一边喝酒一边吃月饼,然后说些笑话,等月上中杆,几个孩子都打起哈欠来。
渠水轰他们去睡觉,自己又去书房将床铺收拾了下,便对崔大牛道了晚安。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中秋节不肯回家去,而甘愿跟他们在一起,但是,崔家人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前世没少给崔大牛拖后腿,若是他想轻快一下,那也不难理解。
崔大牛直到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那鲜明的阳光味道,想着渠水那张笑盈盈的小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家老娘最后是怎么回家的,又担心不担心她!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就惊醒了,起来后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他手脚勤快,去后院将柴火劈了,又给菜地拔了会儿草,又见那二十来只鸡咕咕的叫着,就又去抓了糠,剁了菜叶子喂它们。
这时候,渠水才刚起来。
她里外一看,见对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不由脸红,忙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活计:“你上门来做客,怎么还做起这个来,快起来,让我来!”
崔大牛却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啥,我在家里也做惯的了,你快去洗脸吧,我帮你把这块地给翻完!”
后院渠水又腾出来一小块地,翻了翻,准备种些早白菜吃。
但因为地质太硬,她翻了两天都没翻动,干脆丢在了那里。
崔大牛与她却不一样,一身的力气,几下子就将地给翻得透透的。
渠水一边收鸡蛋,一边往这边看,见对方翻完了地,便蹲在地上,将大的土块都捏碎了,那些小石子都找出来扔出去,做活很细致。
他黑乎乎的脸膛上,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渠水心里头就有些微微的感动。
崔大牛与赵伤不一样,后者不管做什么都是高高在上的,似是在施恩一般,即使很多时候他自己并没有这个意识,但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渠水总觉得心中有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她只有拼命的去找对方的茬,与对方争吵,心口的那股自卑才会慢慢消散。
但崔大牛却完全相反,他笨嘴笨舌的,干活却十分麻利细致,又特别勤快,加上前世的相处。
渠水觉得这样的人,似乎更有安全感!
崔大牛将地翻完了,便去井边打水,开始浇地,生地哪怕是种菜,也要先用水浸透几遍,再上了肥,地才会长。他来回足足打了五桶水,将一整块地给浇熟透了,才问渠水:“你准备咋施肥?”
渠水愁眉不展:“我也不知哩,原说要用粪,但在县城里住着,那么大的味儿估计左邻右舍都不愿意!”
县城到底不比农家,上农家肥上习惯了。
崔大牛略一思虑,便道:“也不忙,我这几天正好有空,借个手推车,将咱们来县城路边那一片树林里的淤泥都挖了来,刚刚好!”
禾早看过农书,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对,树叶沤的烂烂的,也算是肥呢。你啥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她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嘴角那里便开出一朵小小的梨涡来,显得很甜美。
崔大牛耳根子发烫,扭过头,瓮声瓮气说了一句:“不用!”就又低头忙活起来!
他这是害羞了!
渠水看着他,忽然,黑漆漆的眼睛深处,便也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早上,渠水做了黄面疙瘩汤,将昨晚剩下的肉菜都热了热,又去饭馆里拿了几根油条,一家子便围坐着吃早饭。
崔大牛整整忙活了这么一大会儿,也早就饿了,呼噜呼噜吃了两大碗,油条不够吃,他就没敢拿,只拿了那白面馒头吃了两个。这是有客人上门,渠水特意从饭馆里拿的白面馒头。
但看崔大牛的样子,又是肉菜又是油条又是白面的,吃起来很不安。
渠水就当没看见,当他吃完第二碗的时候,不由分说还要给他盛。
他却忙摆手,连称:“不要了…”
他胃口大,但,在外面,是从来都不敢放开了肚皮吃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
渠水却强硬的塞给了一个馒头,又盛了一碗稀饭:“在我这里你客气啥,尽管吃!”
崔大牛发了会儿呆,才继续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