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顾着取碗分酒,自然不会注意到向来温和少语的墨歌有什么异样,更何况,墨歌是潇焕的徒弟,又一直称呼林浅为师娘,大家就更不会过多在意了。
墨歌低着头跟在林浅身后,可越往楼上走越觉的胸口不舒服,可他却依旧不动声色,直到跟着林浅进了屋。
潇焕一离开思云阁就直奔皇宫道观而去,飞驰的身影快如闪电,几乎没人发现,他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立于晚忆的道观院中了。
他刚才在赶路时,感觉到衣袖中的独角有些异样,便在此刻落定之后拿出来看了看,独角微微的闪着奇异的光,颜色很淡,甚至在阳光之下几乎微不可见,潇焕皱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但既然他此刻不知道是何原因,就又将独角收了起来,想着晚点回去翻书查看一下,便大步进了屋门。
“茶已经准备好了。”晚忆算到潇焕要来,虽然他没能算出是所谓何事,但还是客气的准备了热茶,等着潇焕上门。
“早上你在哪。”潇焕坐到太师椅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有没有出过道观。”
晚忆听到潇焕问话,淡淡一笑道:“没有。今日一直在道观中,我算到你要来,自然不会离开。蛇王何出此问?”
晚忆眼中没有丝毫说谎之后的飘忽,不仅没有,而且还很是疑惑的看着潇焕,只等着潇焕说出点什么。
“不是你就好,否则……我必定要拆了你的道观,让你无处安身。”潇焕狠声道:“竟敢有人偷窥我和林浅谈话,真是该死!”
“偷窥?那便更不会是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自然不会再出现于思云阁。”晚忆顿了顿说:“而且,我的修为如何,你是最清楚的,我断然不会有那本事去偷窥。”
潇焕冷哼一声,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热茶说:“今早有人去了思云阁,而且……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潇焕话音刚落,便用了六成力道将茶壶扔向了晚忆。
晚忆退后几步才堪堪接住茶壶,热水顺着壶口流到他手上,让他微微一愣,无奈笑道:“你认为早上那人会是我?所以才来的是吗?”
“我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潇焕端起茶杯,气定神闲的浅啄了一口。
他刚才确实是在试探晚忆,因为自己把话说的很直白,若晚忆真的与此事有关,必定会集中精力防备着,那么,他只用了六成力道飞出去的壶一定会被晚忆稳稳接住,断然不会有水洒出。
所以,潇焕基本信了晚忆的话,但那人若不是晚忆,那么这京城之中还会藏着什么人呢……
晚忆并没有因此不快,蛇类自古冷血也从不轻信于人,潇焕会以此作为试探也实属正常,他将茶壶放在桌上,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开口问道:“蛇王对此事有何眉目?”
潇焕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认真回想着早上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半响才说道:“没有,我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他就不见了,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更猜不出是敌是友。”
“不知敌友……”晚忆低头默念着这几个字,随后开口道:“曾听上古神明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不知敌友的那便都是敌人,因为他立场不坚,不可能成为朋友。”
潇焕听到晚忆这样一说,便笑道:“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不知会是谁要与我为敌!”
晚忆抿了抿唇,斟酌用词道:“恕我直言,我从进了京城开始,一直日日不断的观察星象,可最近确实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所以……”
“你觉的我可能是感觉错了?!”潇焕皱起眉,他确信那抹身影确实存在,便皱眉强调道:“这样的事本王断然不会看错。”
“下盘棋如何?”晚忆虽然觉的潇焕不会看错,但他却更相信自己观星的结果,星象根本就没有反应出任何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他观星从来没有错过!更何况,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强大到瞒过潇焕呢!
“好。”潇焕知道晚忆是想让他静下心来,便也没有拒绝。
晚忆活的时间久了,就连他也无从得知晚忆他们究竟生于何时,而且晚忆既然可以坦然自己做错的事,那之后定然也不会轻易说谎。与其自己乱猜,还不如和晚忆多聊聊。
晚忆将茶壶放到一边,拿出棋盘,却并未让潇焕选择而是先落一子道:“很多人都选择率先出招,那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会输。”
潇焕眯起眼睛跟了一子说:“但见招拆招却也未免被动。”
晚忆看看潇焕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暗红,笑着摇了摇头又落一子说:“先动之人必定要费劲心力,既要预想对方如何落子,又要给自己留下转圜余地,若想取胜,未免太难。”
潇焕看着棋盘,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半响说到:“若先落子的人已经想通一切了呢,那这局棋岂不是赢定了。”
“不到最后,谁都说不准谁胜谁负,毕竟,人心难测。”晚忆意味深长的看了潇焕一眼,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边缘处,丝毫没有要围困潇焕棋子的意思。
之后,面带笑意的开口说道:“谁都无法猜出对方会将子落于何处,就比如我这颗子,我将它放在这里,是担心你会有子落于此处,但是你未必会如我所想,所以我虽先你一步落子,但却未必猜中你的心思。”
潇焕笑着点点头说:“你想说他不可能猜出我的做法。”
“我是说,他根本不会知道你要怎么做。”晚忆看着潇焕,顿了顿说:“其实若想猜出此人也并非难事。”
“喔?这是何意?”潇焕眉头微皱,等着晚忆说出点什么。
“连你都无法轻易察觉,那必定是修炼了多年的。在这世上修为高深,又想要与你为敌的,你不防细想。”
“想与我为敌的人太多了。”潇焕哼笑道:“除我蛇界子民以外,几乎都是敌对的,这要如何细想。”
晚忆摇了摇头,缓声说:“此来之人没有露出痕迹,有可能是与你熟识,不敢与你正面冲突,也可能只是来打探消息,并不愿与你冲突,所以,既然不知对方来意,倒不如静观其变。”
“若是这样放任不管,岂不显的懦弱,显的我怕了他!”潇焕眯起眼睛,看着晚忆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就是让我防备但不寻找是吧。”
晚忆笑了笑,说:“避开猜疑,我们下完这盘棋如何。”
潇焕无奈一笑道:“为何如此?”
“因为你有弱点。”晚忆话一出口,潇焕便怔住了。他不再是曾经的潇焕了,他不再无所畏惧,更不能只是自保了事了。
就在潇焕和晚忆下棋之际,林浅已经把古书交给了墨歌,她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里,而是看着墨歌翻看古书,她想着两个人在一起也许会更安全,虽然墨歌还没开始修炼。
“潇焕去了哪里?”墨歌突然合上书,看向林浅,眼神锐利。
林浅有些疑惑的看着墨歌,站起身退后一步,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
林浅瞬间就看出此刻的墨歌有些不寻常,一是因为墨歌没有称呼潇焕为师傅,二则是因为他此刻的眼神,让林浅觉的如刺在背,甚至比当初被潇焕盯着还阴森许多。
“说。”墨歌站起身,缓步走向林浅。
林浅即使没有修为,都可以感受到来自墨歌眼神的压迫,她快步向门边退去,可门却根本就打不开,她回头看向墨歌,声音有些颤抖的大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不要逼我动手,告诉我,他去哪了?”墨歌此刻的声音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而是带着一丝尖利,却根本听不出男女。
林浅用力的砸着门,希望外面能听到这里的声音,可墨歌却突然笑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告诉我我就走。”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林浅大口的喘着气,却没敢轻易告诉墨歌潇焕去了哪里,毕竟在她看来此刻的墨歌比潇焕要强悍许多,若是潇焕被他找到了,她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他的宿主!”墨歌皱起眉头道:“你若说实话我便不为难你,否则……”
墨歌说道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让你替我完成我的愿望好了。”
墨歌话音刚落,林浅就觉的头晕至极站立不稳,晕倒前,她看到墨歌居高临下的将一缕黑色烟雾放入了她的胸口,疼痛蔓延,直到失去了直觉。
正在摩挲棋子的潇焕突然手指一松,棋子掉在了地上,他捂着自己心跳突然加速的胸口,猛然起身眼中带着丝丝疑惑。
“怎么了?”晚忆跟着起身,问道。
“我先回去了。”潇焕眉头紧皱,却没有说什么,刚才他觉的自己心跳加速,可当他起身,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林浅那边有结界护着,应该不会有问题,可自己又怎么会出现这样心慌的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