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正如潇焕所预计的,林浅出门去给潇焕催骨汤时,正好撞上了一身简装的灵澜。
灵澜没带侍从,静立在门口低着头若有所思。林浅向来怕冷便在出门前裹上了厚重的披风,还缩着脖子,根本没注意到门外一袭白衣的灵澜,直接撞了上去。
“对不起……”林浅抬起头看了看被自己撞到的人,礼貌的道了歉。虽然她很想问你在我门口做什么,可是外面太冷了,这些小事还不值得她站在寒风中计较,说着便准备绕过灵澜。
“小青蛇,你与太子是什么关系。”灵澜早就感受到府宅中所属于潇焕特有的血腥未,但这是太子宫外的私宅,他并不愿贸然闯入。
“你是什么人?”林浅有些不悦,这人年纪轻轻但太没礼貌,过来就叫她小青蛇,怎么说都该称呼一句姑娘才对!
“潇焕为何在这里?”灵澜只想知道自己关心的事,至于林浅的问题,他根本就不屑于回答。
“你还没说自己是什么人!”林浅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是太子的私宅,除了皇上下令没有人可以轻易进去,所以林浅有恃无恐豪不退让,她料定他不会有胆量硬闯。
“青蛇你应该离潇焕远些。”灵澜知道林浅没有内丹,便以为林浅是太子特意养在这里的妖妾,并没有太多冒犯,而是提醒道:“若是太子知道你私藏蛇王,你也不好解释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浅自然知道太子若是发现她藏蛇王定然会生气,但她现在能怎么做?双舞说过让她照顾潇焕,而现在潇焕伤还没好,她必须把潇焕留在这里。
“我是国师灵澜。”街道上的行人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可由于灵澜几乎不出道观,所以很少有人能认出他来,此刻灵澜报出自己的名讳,一是为了让林浅痛快说出实情,二则是想用自己的身份施压,让林浅明白自己的立场。
“原来你就是国师。”林浅对灵澜的认识还停留在潇焕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里,而且灵澜看上去特别年轻,所以她话语里并没有尊敬的意思。
“我不会为难你,你去给潇焕带句话,就说我来了,让他出来。”
“我不会带话的,潇焕不在这里。”
“你这样做是触犯了死刑的。”灵澜顿了顿,淡然开口道:“车裂之苦,你受不了,灵魂会被撕裂,你将再也无法转生。”
“灵澜,你不必吓唬她。”潇焕打开门,走向灵澜,有意无意的将林浅挡在了身后,满眼轻蔑的说:“要找就找我,何必吓唬一条小蛇。”
“潇焕!你敢出来就好!”灵澜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死死的盯着潇焕,眼底泛着压制不住的怒意,狠声道:“当年的仇,也是时候该报了!”
“你是来报仇的?”潇焕轻笑道:“仅仅五十年而已,你就是不眠不休一直修炼,也不会达到可以将我击杀的程度,我放你一马,你逃吧!”
“蛇妖你伤的很严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灵澜顾不得其他,他只要一见到潇焕,师傅被吃的场景就会浮上心头,怒火中烧的根本控制不住。
“是啊,很严重。不过……”潇焕诡异又狂妄的笑了笑说:“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狂妄!”灵澜没有特意带什么武器,而是飞身退至几米以外的街道上,从衣袖中取出罗盘,念起了尘咒,想要让了尘咒随着伤口进入潇焕体内,控制潇焕的意识,好任由他处置。
“没有别的方式了么?”潇焕示意林浅躲回院子,可林浅却不放心,一回屋便匆忙写了张字条,放飞了信鸽。她急需要太子的帮忙,虽然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太子解释潇焕的来历。
由于灵澜没有带兵器,潇焕又受了伤不愿过多纠缠,所以两人的较量看起来并不算很激烈,周围也没有遭到破坏。
那日,双舞和太子说的很直白,她要和林浅住一阵子,希望太子不要去私宅打扰,如果有什么事,她自然会放飞信鸽通知,所以这几日太子一直留在宫中,直到信鸽落在他的窗栏,他才拆下纸条,看了眼内容,衣衫未换便急忙出了宫。
潇焕抵挡下灵澜的了尘咒,胸口的鲜血便印出衣衫,尽管潇焕身着黑衣,可血迹还是被林浅看在了眼里,她心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这蛇王死在她这里,若有人追究,她可怎么解释……
“蛇妖,你受死吧!”灵澜飞身而起,将罗盘飞向潇焕,他自然看到潇焕胸口的血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了尘咒虽然没能控制住他,但看他血流成这样,想必也是受了不小影响的,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他便能为师报仇了!
林浅远远就看到太子策马飞奔而来的身影,又想到双舞说过的话,再看看潇焕满身是血的样子,一咬牙,便挡在了潇焕身前,闭着眼睛准备接下灵澜的攻击。可在罗盘即将碰到林浅时,却被一柄利剑挡下了。
太子将手中被震断的利剑扔在地上道:“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请你让开。”灵澜虽然觉的彦家治理天下有功,会客气些,但在他看来杀潇焕是他自己的私事,与太子并没有关系,就连解释他都觉的多余。
“这是我彦家的江山!这是我彦双烈的府宅!岂容你乱杀无辜!”太子看灵澜如此不顾君臣之礼,很是气愤,说话也没有留丝毫余地。
林浅扶着潇焕,看看地上的断剑,又看看挡在前面的太子,心有余悸的抹着眼泪,声音哽咽道:“哥哥你没事吧……都怪我……我不该让小舞姐姐叫你来看我的……”
潇焕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眼中笑意一闪而逝,捂着胸口装作虚弱的说:“没事……哥只是放心不下你,不然也不会来到京城了……”
潇焕本就有伤,刚才虽然没什么大的动作,但依然撕裂了伤口,此刻更是血流不止,让林浅担心极了。
“太子殿下,这是只蛇妖!满身血债,若今日不除,他日怕是无力铲除了!”灵澜心急,但太子不让开他也不能出手,只好急切的说:“就算不除,也要让他自毁内丹才是!”
太子剑眉微蹙,正欲开口,就见双舞由远及近几步便来到太子身边站定,对灵澜说:“一切皆是定数,你明知却违之,这是何苦。”
“是你?!”灵澜看着双舞,突然癫狂般大笑道:“你若不是跟着晚忆,也早命丧黄泉了。他明知违背命格,却又为何帮你?”
双舞顿了顿,即使心中对灵澜的说辞有些疑惑,但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淡然的说:“你现在离开便是生,留下就是死,你理应心中有数。”
“我灵澜苟且偷活到现在,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斩杀这蛇妖!”灵澜不为所动,对报仇这事更是执拗的没有转圜余地。
“你师傅并不希望你报仇。”双舞想劝说灵澜,好为潇焕减少杀戮。
潇焕先是血洗了青楼,后又几乎杀尽了鹤羽门的道士,但很多人并不该死,潇焕扰乱他人的命格,这会增重自身的血腥之气,所以此刻,双舞最想做的就是劝说灵澜,让两人的仇怨就此勾销。
“让开!”
“灵澜我彦家虽然需要庇护,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太子见灵澜不听双舞的劝说,心中气急道:“你不防试试,看本太子能否拦住你!”
“太子!这蛇妖必定会伤害城中百姓的!”灵澜双拳紧握,看着太子此刻丝毫没有动容的回护,不禁一笑,转身离去了。他是要报仇,但他不会伤害彦家的人。他是国师,保护彦家人也是他的责任。
待灵澜走远,双舞回身看着林浅搀扶着潇焕,皱皱眉道:“潇焕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为何不收敛些!”
潇焕不置可否的邪魅一笑,看看太子说:“今天的事,谢了。”
双舞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师傅说的对,这蛇妖自大狂妄根本没人降得住,可是……林浅难道就可以么……双舞仔细打量着林浅,这条小蛇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降服得了潇焕呢……
“先进屋吧。”双舞看着林浅扶潇焕进去之后,才看看太子说:“我去帮忙,你先回去吧。”
“双舞,我有话和你说。”太子有些忌惮灵澜的话,毕竟这受伤的男人,出现的太奇怪了。
“你想问那人是谁?”双舞淡然的看着太子说:“他是蛇界之王。”
“什么?!”太子脸色一变,急切问道:“他是怎么进入京城的!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妖类入京呢!”
“如果不把他送来养伤,蛇界必定会大乱,到时京城也一定会被妖类侵扰,灵澜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双舞知道潇焕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但她师傅却一再强调潇焕决不能出事,她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师傅说的不会有错。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是条蛇。”双舞叹口气说:“只有他能牵制妖魔两界,所以他不能出事。”
“可谁能牵制他呢?!”双舞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有些话她没办法说,因为潇焕在屋内都听得到,说了,也许就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