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墨歌一直留在太子的别院,但从那日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认真教他法术,信任他让他帮着照顾林浅的师傅会骗他。
晚忆虽然有些担心墨歌,想把他送回妖界,可自己毕竟是蛇,虽然蛇界与妖界没什么过节,但相互之间毕竟是有隔阂的……更何况,潇焕现在成了魔,晚忆更是不敢贸然离开京城。
虽然他知道,潇焕若来,他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松露在被晚忆收到松木柜子之后,稍稍的安下了心,闻着自己熟悉的松木味道,认真的留意着外面的声音。
见许久都没有动静,松露才在夜半偷偷的溜了出来,想要逃回树林中,却被晚忆捉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晚忆看着小心翼翼踮着脚尖的松露,眼中满是了然。
松露见自己被发现了,便叹口气,撇撇嘴道:“你捉我做什么?”
“不是我捉了你。”晚忆靠在门边并没有急着上前,他担心松露又变回原型,让他无从询问。
“既然不是你要捉我,那就让开,放我走!”松露的眼睛是明媚的亮金色,看着像是星辰散入其中,让人移不开视线。
“怎么了?”太子听到晚忆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担心又出什么事,便赶了过来,刚好被松露看见。
“是你!”松露见到太子过来,有些欣喜,至少这个人是夜明珠想要保护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松露,当时在树林中提醒他快点离开的女子,一直被他记在心里,他本想安顿好夜明珠之后问问晚忆或者潇焕的,谁知道……这一等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若不是现在见到,他一定不会再问了。
“我也不知道。”松露放松了警惕,耸耸肩说:“我提醒过你快走的,这可以证明我不是恶妖吧。”
“我们知道你不是恶妖。”晚忆赶在太子开口前说道:“我们可以聊聊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进入京城的。”
“是蛇王带我来的。”松露直言道:“他去找我,让我解释身上为什么会有金曼那条蛇妖的气息,我就给他讲了。”
“那么,你为什么会有金曼的气息?那****又是怎么知道金曼会去树林的?”晚忆看着松露,希望能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我初化人形之时,被金曼的突然出现打扰了,我担心自己会遇到不测,便匆忙化成原型,栖身在最近的一棵树上,可没想到金曼刚好要进一边的地下石洞,他没发现我,沾到了我的松露汁,那之后我身上就一直有他的气息了。”
“你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夜明珠的?”见松露点头,太子和晚忆相互对视,难怪潇焕会说晚忆应该熟悉那片树林!
原来……那个时候不止是晚忆想要阻止潇焕看命格碑,金曼也同样想要阻止,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金曼已经到了京城而已……
“你们……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松露向门边凑了两步,想要趁着两人不备就溜走。
“你还没说完。”晚忆耐心的提醒道:“那****是怎么知道金曼会去树林的。”
“我身上沾染着他的气息,所以只要他是向我这边来的,我就会提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松露皱皱眉道:“很多妖都有这样的能力。”
松露这话提醒了晚忆,晚忆眼眼睛一亮,认真的看着松露道:“你这样的能力能维持多久?”
“维持到金曼死了为止。”松露毫不隐瞒,她只希望自己如实说完之后,能快点离开这里。
“如此说来……你可愿留下?”晚忆想着如果能留下松露为他们预警,这样就会安全许多了,至少他们可以提早准备,毕竟谁也说不好金曼会不会突然出现,再次搅扰京城的安宁。
“不愿意。”松露听到晚忆的话后,急声拒绝,道:“我只是一颗松露,尽管现在修炼成人了,也不过是颗琥珀,我的成色不好,卖不了多少钱,你们还是放我走吧……”
“求求你留下,好不好?”夜明珠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太子身体一震回头看去,就见原本沉浸在水中的夜明珠,此刻一袭白衣,纤细的身子在月光下像是虚幻的影子一般。
太子急步上前想要扶住夜明珠,可手却从夜明珠的身上一穿而过。
“那是她的影子。”松露向门外走了几步,看着太子错愕的样子,勾起唇角偷笑。这太子,好有意思!
夜明珠的影子轻轻动了动,细看甚至可以看出水纹晃动,她对太子笑笑,看向松露轻声道:“拜托留下来好不好?就算帮我了。”
“留……一阵子还可以……”松露自然知道,在原型被损的情况下,强行化影是很损修为的,可夜明珠既然愿意这么做,也许是因为这些人真的可靠吧……而且,自己原本生存的地方已经被毁了,暂时留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想着,松露故作迟疑着说道:“有一天如果我想走了,你们不可以再勉强我。”
“好。”晚忆痛快的答应了,松露向来独来独往,能答应他们留下实属不易,等相处的时间久了,想必会有些改善的。而且……晚忆突然想到了墨歌,他是妖王之子,松露一定听说过……说不定松露可以帮到忙,让他快点将墨歌送回妖界!
而此时的蛇界极为安静,大家都看到了潇焕现在的样子,也都知道潇焕历劫失败成了魔,而魔在夜里是极为暴躁的,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早早的就休息了。
寝宫之中,林浅还像白日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踏凳上。
潇焕从白天睡下就一直没有动过,呼吸清浅而均匀,林浅也一直没敢动,担心自己会再次吵醒潇焕,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有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林浅借着光亮看着拴着自己脚腕的荆棘藤,无声的勾起了一抹柔和的浅笑,荆棘藤原本布满了尖刺,但此刻拴着她脚腕的那一截却一根刺都没有,不管潇焕对她说话是不是很凶,但行动上还是照顾着她的!
想着,林浅轻轻侧侧身,认真的看着潇焕的背影和垂散的白发,心里难过极了,他是因为成魔才会白了头发吗……
柔光之下的潇焕没了平日的狂傲,气场柔和了许多,可越是这样,越是让林浅觉的自己对不起他……
林浅咬着下唇,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碰潇焕的长发,小心翼翼的将潇焕的发尾握在了手中,轻轻顺着。
“放开!”潇焕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浅听到潇焕醒了,有些慌乱的松开了手中的长发,低着头没有说话。
潇焕起身,登上云靴坐在榻边,皱眉看向低着头的林浅,狠声道:“日后不准动本王的头发!否则,本王必定会杀了你!”
“让我给你梳头吧。”林浅毫不畏惧潇焕的威胁,靠在潇焕的腿上,仰起头,神色认真的说道:“我想给你梳头发,日后……”
“不必。”潇焕打断了林浅的话,只要是林浅提议的,他都不愿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让我想办法对你好,行不行!”林浅贴近潇焕的腿,双手放在潇焕腿上,小脸枕着自己的手,柔声道:“我想要补偿你,你既然不说要我做什么,那让我自己想好不好?”
“不必!”潇焕依旧是这两个字,可看着林浅靠在自己腿上的可怜样子,终是没有移开。
这样为林浅着想的自己,让潇焕心中又是一阵烦躁,在林浅开口前,他冷声道:“滚远点,本王要休息了!”
“不滚。”林浅坐直身体,看着潇焕微笑道:“你休息吧,我就在这守着你,哪都不去!”
潇焕心中一震,疑惑的看着林浅眼中的坚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什么都想不清楚,随即倒回榻上,没有再说话。
林浅帮潇焕脱了云靴,盖上锦被,又坐回了踏凳上。她不走,从今天起潇焕在那他就在那!直到潇焕全都想起来……做出决定为止……
等到那个时候,如果潇焕依然让她走,那她才会走,现在,不可能!
潇焕并没有再睡着,虽然身侧依然空荡,但林浅的味道,却让他没有了前几日的不安……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却知道林浅以前一定是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或者说……是自己极为看重的人……
潇焕微微侧过头,看着趴在他榻边睡的不是很安稳的林浅,轻声下了地。
拿起林浅垂在一边的手,看到她手心处的擦伤,让他心里微微一疼,刚才在林浅趴在他腿上时,他就感觉到了林浅手心的伤口,虽然是小伤口,但林浅一直很怕疼……
潇焕没有再动林浅的赤脚,而是将人横抱而起放在榻上,转身就去找药膏,可当他握着药瓶回头看林浅时,突然就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林浅怕疼……他为什么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