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夫人的态度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他们更多的人都以为在司老夫人以及司行远得知了司琰并非是真正的司家血脉之后会不再维护司琰,所以他们才敢这样造次,想着将司琰拉下水,却不想司老夫人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乖乖孙”。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也表明了她的立场。
“司老夫人,您这……”
有人率先发了话。
司老夫人缓缓将目光移向那说话之人,“怎么,你有什么疑问?”
“这……”
那人显得有些尴尬,左右看了看四周的人,聪明人都知道他刚刚未尽的话里问的是什么,但司老夫人却偏偏假意不知,显然是要逼他把话挑明了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吞吞吐吐的样子,既然做不了主就乖乖闭上嘴。”
司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劈头盖脸就给了那人一顿痛骂,丝毫没有顾及他身为董事之一的身份和面子。
那人脸色立刻一黑,“老夫人,您这样说话恐怕不太好吧?”
“怎么不太好?”
司老夫人冷声反问。
顿了顿,轻轻转动了下手指上的戒指,无声地扫视了面前的众人一圈,继而缓缓地问道:
“是不是我太久没出来,让你们都忘记了什么叫做‘尊敬长辈’了?”
在场的人面上顿时一阵尴尬。
其中有好几人的脸更是变成了菜色。
可偏偏无言反驳。
司老夫人资历深,年纪大,的的确确算得上是在场所有人的长辈。
只是,这些董事都是习惯了受人追捧、瞻仰的人,现在突然被人踩在脚底,当成晚辈,他们心中自然感到不舒服。
可因为司老夫人说的话却又恰恰是事实,所以只能将这份不满跟憋屈都通通咽下腹中。
好一阵,会议室里都没有人再说话。
但毕竟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角色,自然也不可能被司老夫人三言两语就糊弄住,然后就忘记了他们今天召开董事会的目的。
沉寂之后,有人轻咳了一声,发了话:
“老夫人,您自然是长辈。只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恐怕不能由您老一个人说了算。毕竟,我们大家都是司氏集团的董事,我们也该为司氏集团负起一份责任。”
司老夫人心中一阵冷笑。
负起一份责任?
究竟是真的想要为司氏集团好呢,还是只想借由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福利?
但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负责任法?”
“很简单,司总裁他不但给司氏集团抹了黑,现在更是在危急关头藏起来不见人,在整个司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我建议撤消他的总裁一职。”
这位董事说话也是聪明的。
他揪住了外界传言司琰在杀了山本之后畏罪潜逃的事情不放,去只字未提司琰并非司家血脉的事情。
毕竟司老夫人刚刚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地表明了她是认同司琰这个孙子的,如今不管司琰究竟是不是司家的血脉,很显然,这个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抹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琰儿给司氏集团抹了什么黑?”
司老夫人缓声问道。
“这……老夫人,您是长辈,但也不能这样睁眼说瞎话吧,现在有谁不知道司总他杀了日本株式会社的山本先生?如果我们任由这样的人继续担任司氏的总裁,只怕从此司氏会彻底失去在消费者们心中的信誉和形象。截止目前为止,我们司氏集团的股票已经下滑了百分之十七个百分点,如果我们再不做出及时的调整和反应,只怕……”
“只怕什么?”司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冷声问,“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司氏集团会只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垮下?”
现场一片寂静。
大家都知道司氏财大气粗,而至于他们究竟财大气粗到了什么地步,却没有人知道。
就算是司氏集团的董事,他们也都不清楚司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见现场没人说话,司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接着缓缓道:
“关于日本的山本先生一事,你们有证据证明是琰儿做的吗?连警局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传召过我们家琰儿,你们却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罢了,你们居然也敢以讹传讹?究竟是你们一个个都老眼昏花了,失去了判断能力,还是想有人借机搅浑水?今天,我可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琰儿他不可能做这么没有水准的事情,他也没有失踪,只不过去国外出差了。如果你们之中再敢有人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他的嘴!”
司老夫人一字一句,一声一个音,彷如音锤一般,将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锤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接她的话。
许久,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问道:
“老夫人,您一句‘去国外出差了’就打发了,会不会有点太小看我们了?我们现在没有人知道司总裁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见过他,您凭什么证明他是出国出差了,而不是畏罪潜逃了?”
司老夫人冷冷地转头看向那说话的董事,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量,直逼那人而去: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说的话吗?你认为我在撒谎?”
“不……但是……”
“但是什么?我说琰儿出差去了,他便就是出差去了。你们谁要是有任何疑问,可以私底下一个人来问我。”
众人一阵怔愣,不由面面相觑。
司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管真相是什么,但她已经认定了司琰是去出差而不是畏罪潜逃。
有疑问?
那就私下聊聊。
可是,又有谁敢真的私下单独同她聊?
如果他们这些人联合起来都对付不了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别指望有什么胜算了,指不定不小心就会被她揪出什么把柄来。
谁都不会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见这些董事个个都不说话,司老夫人心中更是讽刺。
她早就说了这是一帮不中用的老家伙。
不过是仗着有一点资历,所以才在董事会里混日子。
论起来,根本没有一个能干的。
她要不是看在他们多少都曾经在年轻的时候跟过司老先生,她老早就将这帮人都清理干净了。
从方才开始便只像一个旁观者坐在一旁的司行远见状,缓缓开了口:
“诸位董事的担心的确不是没有道理,司氏虽然不缺这么一点钱,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司氏在股市上一滑再滑。在琰儿出差这段时间,就由我来暂代总裁一职,不知道诸位可有意见?”
他的这一番话表面上是站在董事会的角度出发,想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但一句“琰儿出差这段时间”、一句“暂代总裁一职”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司琰正在出差这件事情给一锤定音了。
不管他们内心究竟是不是还对此有怀疑,他也都不许任何人再多问了。
董事会虽然有权利弹劾总裁和董事长,可如今司氏集团最大的股权都掌握在司行远、司琰以及司老夫人三人的手中。
如今他们三人一条心,他们这些董事会成员还能够做什么?
“这……”
现在的气氛再一次因为司行远的话而躁动起来。
司行远这个董事长已经远离商场许久了,久到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人才是司氏真正的主人。
如今,他这个董事长要出山任总裁一职,他们还能说什么?
原本,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找个由头让司家在司氏的主导地位发生动摇,但事实上,他们却根本做不到。
或许,他们太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也太小瞧了司家的几个人。
“您是董事长,您自然有资格也有能力担任总裁一职,但……就这样一句话,是不是有一点太儿戏了?”
司行远一笑,他知道有人会这样问。
他并不意外。
就算眼前这帮董事再怎么“无能”也毕竟都是曾经在商场上打拼过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妥协,说到底,他们要的也无非是利益,而不是真的想要司氏倒台。
顿了顿,他缓缓地回答道:
“一个月,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司氏集团这支股不但不会下滑,还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百分之十个百分点。这是我司行远的承诺,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彻底退出董事会,将权利转交给在场的诸位,并且由个人资产中取出一部分为弥补这段时间各位董事的亏损,如何?”
现场一下便炸开了锅。
一个月?
稳定股票下滑趋势?
并且将百分比提升百分之十?
这怎么可能?
在场几乎所有的董事都认为这是一件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甚至有人在想,司行远是不是疯了?
为了保住司琰,他竟然许下这样的承诺,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司行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却透着绝对的自信,甚至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好似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刚刚所许下的承诺放在心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道:
“如果没有人反对,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反对?
哪里会有人反对?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输了,他们的损失由司行远赔,赢了,他们便是双赢。
没有人会傻到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