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掌声落下,阮天寿自众人门口走了进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不过很显然他听到了阮叶雯刚刚的发言。
而他的鼓掌便也是对阮叶雯的挑衅。
阮叶雯微眯起了眼,不动声色地看着阮天寿,她这个大伯来的可真够及时。
想必她昨天召开董事会以及拿回阮氏企业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所以他今天才会突然来阮氏企业。
只是,早已经脱离董事会的他,今天来阮氏企业又打算要做什么呢?
质疑她的身份?
还是她的能力?
心中思绪转了几转,但阮叶雯面上却未表露出分毫,始终静静地看着阮天寿,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
“叶霏侄女好手段,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阮氏企业又重新揽回了自己手里。”
阮天寿面上带着笑意,但眼中却透着锐利,落在阮叶雯身上的视线带着评测和某种笃定,就仿佛他认定了她不是阮叶雯一般。
他这番话一出,更是引得在场一片哗然。
原本大家对阮叶雯的身份就带着怀疑,刚刚是被阮叶雯那样一番话压得暂时放下了疑惑,眼下阮天寿的一句“叶霏侄女”无疑又将众人的质疑调度到了最高点。
众人皆纷纷将目光移向了阮叶雯,眼里透着打量和质疑。
阮叶雯暗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她这个大伯给真是会给她添堵。
她才刚刚让众人放下对她的质疑,这会儿他就来找茬了。
不过,这次他可就输定了。
因为,她可是货真价实的阮叶雯。
收起心中的思绪,阮叶雯朝阮天寿一笑,放缓了语气道:
“大伯,您太过奖了。不过,几年未见,您对叶雯似乎有些不太认识了。”
“叶雯?叶霏侄女可真会开玩笑。就算几年未见,你们也都是我的亲侄女,你是叶霏还是叶雯难道我还会认不出来吗?”
阮天寿并没有因为阮叶雯的话而产生动摇,一口咬定她就是阮叶雯,语气里还透着自信。
“大伯自然认得自己的侄女,但我自小与菲菲容貌一致难以分辨,再加之这几年我又一直没机会与大伯见面,大伯会认错人也是自然的。”
“叶霏,我知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你这样与叶雯交换身份可是欺世盗名的做法,一旦被查出来……”
说到这里,阮天寿稍顿了顿,眼神似带着关切地看了阮叶雯一眼,才语重心长地接下去道:
“叶霏啊,大伯这也是为了你好。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是赶紧收手吧。”
说完,阮天寿还连连叹了两口气,好一个情深意切感人肺腑。
“我真是不明白了,大伯为什么偏偏就一口咬定了我不是阮叶雯而是阮叶霏呢?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不过,您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质疑我的身份,究竟是真的为了我好呢,还是别有目的呢?”
阮叶雯只觉得心中一阵嘲讽。
她就不明白了。
阮天寿如今都已经离开阮氏企业了,不管她今日究竟是阮叶雯还是阮叶霏,又与他这个大伯何干?
但凡他还念及一点点亲戚情分,她今日哪怕不是真的阮叶雯,阮天寿这个大伯也不该出来质疑她。
她如今不求有一个能够在危难之时帮她一把的好大伯,只希望他能够在她受难之时不要落井下石,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他都偏偏做不到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大伯还能害你不成?”
阮叶雯过于直白的话终于激起了阮天寿的怒火,他不再装作一副伪善的样子,语气不善起来。
但他这样却反而叫阮叶雯舒服了不少。
既然是来找茬的就应该有找茬的样子,看着他那一副好似伯侄情深的虚伪嘴脸,只叫她更感恶心。
阮叶雯也终于撕破了脸皮,不再装得温和,语带嘲讽地道:
“是啊,身为伯伯,的确不应该与自己的亲侄女过不去才对。说起来,有件事情我至今都没能够想明白,既然今天大伯正好在这里,那不如就由大伯亲自来为叶雯解答这个疑惑可好?不知,在阮氏企业最关键也最需要帮助的时刻,身为大伯的您为何竟做出撤资、抛售股份等等一系列将阮氏企业往深渊里推的行为?”
“你……这是你犯下的错,我只是在自保。难道,你还想让所有人一起为你犯下的错误买单?”
突然被拆穿了虚伪的面具,阮天寿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什么“好大伯”的形象,大声呵斥道。
阮叶雯一声冷笑,言辞犀利道:
“当然了,这是大伯您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做后背的自是没有资格去指责长辈的。不过,既然大伯如今已经不是阮氏企业的董事,那就请大伯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插手阮氏企业的事情。阮氏企业是死是活、是成是败,早在大伯您决意抛弃它的时候就已经与大伯您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您今日过来只是作为一个‘客人’,身为晚辈,我十分欢迎,但如果大伯您事到如今还想对阮氏企业的事情指手画脚,那就别怪我无礼了。另外,我最后再强调一遍,我是阮叶雯,阮氏企业现今的新任总裁,不是霏霏。”
“你!好,好,我不插手阮氏企业的事情,我今天就说一件事情,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阮叶霏吗?”
毫无疑问,身为阮叶雯根本不可能用这么犀利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大伯。
更准确地说,是过去的阮叶雯不会这么做。
所以,在听了阮叶雯放才的一番话之后,阮天寿更加笃定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阮叶霏而非阮叶雯。
阮叶雯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但眼神却愈发冰冷起来。
她实在不明白,阮天寿为什么非要拆她的台不可!
好,很好。
既然他这么想要赶她下台,让她难堪。
她又怎么能够辜负他的一番期待呢?
冷嗤一声,她沉声道:
“无论您今天问多少遍,我都是阮叶雯!如果您今天来没有其他重要事情,请恕我不能招待。楚依依,送客。”
“谁敢动我?”
阮天寿低吼一声,眼睛一瞪,面色一沉,自有一股威严的魄力,竟镇得楚依依半天没敢动弹。
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混过这么多年的老手,就算他的成就不如阮叶雯的父亲阮天赐,但气魄必定还是比楚依依这样一个职场后辈要足。
现场气氛一下变得僵持起来。
阮天寿见状,缓缓看向阮叶雯,逼迫道:
“既然你说你是阮叶雯,敢不敢当众让我检查?”
“检查?大伯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与妹妹容貌向来一致,你想要如何检查?您是想要搜身呢还是想要摸骨?”
阮叶雯嘲讽一声,但眼神却往旁侧偏了一眼。
落在阮天寿的眼里,她这个小动作无疑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愈发肯定了眼前的人正是阮叶霏本人而非她所坚称的阮叶雯,态度也愈发嚣张起来。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阮叶雯的手,道:
“大家都知道阮叶霏与她的孪生姐姐阮叶雯容貌一致,就算两人站在众人的面前也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但与她们亲近的人都知道,要想分辨她们两人有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在阮叶雯的脚底心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痣,而阮叶霏却没有。你既然说自己是阮叶雯,那你敢不敢当众脱了鞋子让我检查?”
“开什么玩笑?”
阮叶雯一把甩开了阮天寿的手,抗拒道:
“您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让我当众脱鞋‘验身’?”
回头看向楚依依,再一次吩咐道:
“楚依依,送客。”
楚依依这一次没有再像刚刚那样被阮天寿震慑得不敢动弹,她一把挡住阮天寿欲再一次靠近阮叶雯的手,道:
“阮先生,您请。”
“滚开。”
阮天寿沉声呵斥道。
阮叶雯这样越是不想让他检查的态度在他看来就越像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好不容易抓到了“阮叶霏”的把柄,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阮先生,您……”
楚依依颤了颤,但依旧坚守在阮叶雯的身前,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想要再一次劝阮天寿离开。
哪里知道她话还没说完,阮天寿竟一把推开了她。
“啊——”
楚依依惊呼了一声,踉跄的向旁侧倒去。
阮叶雯虽然站在楚依依的身后,看不太真切前方的动作,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动作,在楚依依身体向旁倾倒的瞬间,她立刻反应迅速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这才避免她摔倒。
“谢、谢谢总裁。”
楚依依轻喘了两口气,稳住了身形,转身向阮叶雯道谢道。
“你先退开。”
阮叶雯将楚依依轻轻拉到了一旁,眼睛却始终直直地盯着阮天寿,视线锐利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
竟让阮天寿都忍不住心中颤了一下。
但阮天寿毕竟是阮天寿,如果连这么点气势都承受不住,那也枉费他在商场摸滚打爬这么多年了。
所以尽管他心中有所震动,但面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为之所动,回看阮叶雯的眼神反而愈发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