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叶雯本身也没有想过要得到郝琅的回答,她接着继续问:
“你因为恨我,所以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希望我因此而自责,对你产生同情吗?”
“你……”
郝琅瞪大了眼睛,才稍得到安定的心情立刻又被阮叶雯点起了一把愤怒之火。
他愤怒地看着她,恶狠狠道:
“你说什么?谁需要你的同情?!”
郝文添原本想要打断阮叶雯的话将她赶出去,让她没有机会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但在看到郝琅的反应之后,他忽然又断了这个念头。
就在郝文添稍作迟疑的时候,阮叶雯已经再度开了口:
“不需要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还耍脾气不吃饭,你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是要给谁看?如果真的不想要从别人那里获得同情,你就振作起来啊?让别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你没有故意装可怜,没有故意博人同情。”
“你……”
郝琅直接被刺激得身体颤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阮叶雯却还丝毫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她轻哼了一声,道:
“怎么,你还是想要说你不想吃?算了,反正……”
“端过来给我。”
郝琅突然打断了阮叶雯的话。
“什么?”郝文添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把粥端过来给我。”
郝琅再一次说道。
郝文添终于反应过来,他眼里闪过一抹欣喜,但很快又压制下去。
他就怕自己高兴得太过明显,然后郝琅又突然改变主意。
他立刻将阮叶雯放在矮桌上的粥端到郝琅面前。
郝琅接过粥,大大地勺了一勺粥,然后对阮叶雯道:
“我现在就吃,你这样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说完,他也压根不打算听阮叶雯的回答,直接举起勺子就打算将勺子里的粥塞进自己嘴里。
但还没等他真正吃到粥,他的手腕就突然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阮叶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这是打算把自己烫得满嘴都是泡?”
她看着他,问。
郝琅终于愿意吃东西了,她自然高兴。
但是,才刚刚煲好的粥,就这样大勺一勺不管不顾地放进嘴里,必定会烫伤。
接下来,只怕他就是想要吃东西也没有办法好好进食了。
郝琅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虽然喝粥被烫到嘴原本也不是一件什么特别丢脸的事情,可偏偏被阮叶雯这样当面一纠正,就多了那么一点令人窘迫的味道。
他轻咳了一声,不想承认在与对方赌气的当头对方竟然还记得这么细心的关心自己,但也总不能真的为了赌气就将一口热腾腾的粥咽下,只能稍微别开阮叶雯的视线,嘀咕了一句:
“不用你管。”
不过,那放入口中的勺子还是稍微的缓了一缓。
倒是阮叶雯的这一份细心明显叫郝文添一阵意外。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郝琅终于答应进食已经让他高兴万分,情绪一时激动也难免有失误的时候,他在看见郝琅将一勺往嘴里递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那是阮叶雯才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热粥,要不是阮叶雯及时拦住,只怕……
郝文添忍不住多看了阮叶雯一眼,却见她双目看着郝琅,眼里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郝文添的心里又是一怔,她……刚刚是故意的?
故意用那样的方式去激怒郝琅,让他进食?
虽然阮叶雯的几番举动都大大超出了郝文添的意料之外,但是想到她才刚一来这里便立刻让郝琅变得多话起来,情绪也跟着生动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吃下东西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抓阮叶雯过来的做法是真的做对了。
哪怕他知道得罪了司琰,今后必定麻烦不断,但为了郝琅这个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认了。
只要郝琅能够好起来,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郝琅原本并没有什么食欲,也没指望一碗清汤寡水的粥能有多好喝。
只是,这一口米粥下去,他竟然觉得精神一振。
看似极普通的粥竟然也入滋入味,让已经许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过的他忍不住想要再多尝一口。
阮叶雯暗自看着郝琅的一举一动,见他尝过一口又尝了第二口,心中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这会儿,不用郝琅赶她,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郝琅正低着喝着粥,也没注意到眼前的动静,郝文添倒是察觉了,但他只是看了阮叶雯一眼,并没有出声。
这郝琅好不容易终于愿意吃一点东西了,他不想有任何事情来打断他的进食。
所以阮叶雯退出便就让她退出去了。
更何况,从刚刚阮叶雯的一举一动来推断,他知道她肯定是故意在这个时候退出去的。
要不然,只怕等吃完了粥,郝琅就又要同她争吵了。
这激将法好用,可不能常用。
郝琅的身体其实本来并没有大碍,他之所以看起来一副病服膏肓的样子,完全是因为他抑郁成疾终日不吃不喝造成的。
现在突然被阮叶雯这一激吃了些东西,又被那爽口的米粥给打开了胃口,他竟然也真的一声不吭地将那一碗粥都喝完了。
看的郝文添一阵心喜。
直等吃完了粥,郝琅这才想起自己原本只是要同阮叶雯赌气来着,不曾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被自己一扫而空的瓷碗,不禁有些愣住了。
竟然……真的都吃完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觉得那粥味道还挺好。
但一想到阮叶雯刚刚那一副样子,他又怎么都不想把这一份功劳算到阮叶雯的头上,于是头也没抬,就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不要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你的话才吃了这些粥,我只不过是觉得这粥的味道还行而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话说完了,他却没有等到阮叶雯的回答。
只等来了郝文添的一声轻笑声。
郝琅一愣,这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一抬头,却发现面前哪里还有阮叶雯的影子,她早就已经在他低着头只顾吃粥的那会儿就已经离开了。
他不禁一阵气恼。
想起自己刚刚竟然还以为那人在场,还自顾地说了那些话,他直觉胸口被硬生生地憋了一口闷气。
却不是他往常那种郁结之气,更多的是窘迫跟懊恼。
他刚刚那样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
如果在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偏偏……
偏偏郝文添也在场,而且还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现在,他那个好哥哥指不定怎么在心里笑话他呢。
才正这样想着,郝琅便感觉旁边的空气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波动,接着坐在床边的郝文添便不受控制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文琅你……哈哈……”
“你……”
郝琅见状,心中便愈发觉得懊恼了。
可身为罪魁祸首阮叶雯却又不在现场,他也不能当面发作,只能瞪着郝文添。
但郝文添非但没有因为这样而停下笑声,反而笑得愈发开心了。
他将“阮叶霏”抓回来的做法还真是做对了。
他忽然觉得有信心了。
原本看着郝琅一日比一日消沉,他心中还满是担忧,但刚刚今天的情况,他觉得,只要有“阮叶霏”陪在郝琅身边,他家弟弟的抑郁症定有希望痊愈。
于是,想着想着,这笑容里便真心地添加了几分愉悦。
眼见着郝文添笑个没完没了了,郝琅不禁出声警告道:
“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这郝琅与郝文添两人虽然是兄弟,但因为他们的父母从小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而甚少陪在他们身边,再加之郝文添又比郝琅长了好几岁,所以长兄如父,郝琅自小便对郝文添有一份依赖,也会不自觉地撒娇。
虽然如今两人都已经长大了,身为男儿自然不能再动不动撒娇,但有些习惯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改变的。
更何况,如今郝琅真要认真算起来其实也不过锒铛二十多岁,算不得真正的沉稳。
所以,他在这又羞又恼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警告难免少了份威胁,多了份撒娇的味道。
丝毫没有对郝文添造成任何影响。
知道他觉得笑够了,笑累了,这才缓缓地收住了笑意,看向郝琅,道:
“你很喜欢她。”
虽然刚刚笑得那么大声,但现在,郝文添的语气里却透着异常的认真。
郝琅一愣,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他当初是真心喜欢阮叶霏。
所以明知道当时的阮叶霏已经是司琰订下的未婚妻,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陷入了爱河。
他原本也以为阮叶霏也对他是同样的感觉,所以他也是好不在乎她那个“司琰的未婚妻”的身份,他想,她会愿意为了他而取消婚约的。
只是,后来他与阮叶霏的恋情忽然遭到了曝光。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和阮叶霏之间在偷偷交往的消息忽然传得满天飞,而他的经济公司也迅速地找上了他,警告他如果不立刻同阮叶霏断绝往来,并且当着媒体澄清他们之间只是纯朋友的关系,公司就会对他进行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