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
阮叶雯惊呼一声，猛地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有阮叶霏从她面前消失的画面不断地深深地的刺激着她的大脑，这让她感到一阵无言的恐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语，吓得阮叶雯猛地一颤。
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声音很耳熟。
她转过头，怔愣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此刻那张脸上却带着陌生的表情，神色间也透着明显的疲惫。
阮叶雯就这样怔愣地看着，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我叫医生过来吗？”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阮叶雯清醒了，却发现她半天没有反应，司琰一下子紧张起来，满是担心地看着她。
嗯？医生？
听到“医生”两个字，阮叶雯这才终于拉回自己的意识。
她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入眼的几乎都是白色。
“这里是……”
她疑惑地问，出口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沙哑，连嘴唇也干裂得厉害。
身体的异样让阮叶雯觉得有些不安，她试着动了动肩膀，但才刚一移动就被司琰压住了身体，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先不要动，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这里是医院，你昏迷了整整一夜。”司琰解释道。
“昏迷？我怎么……”
虽然人已经清醒过来，但阮叶雯的思绪显然还停留在不久之前的画面中。
她刚刚不是还跟阮叶霏在一起吗？
怎么突然进医院了？
不，不对。
她的妹妹阮叶霏已经死了，所以……刚刚的只是梦？
那她又为什么会昏迷？
阮叶雯的思绪终于慢慢跟上了现实，她想起自己好像溺水了。
“我这是……得救了？”她问。
沉入海底的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想到这里，阮叶雯就又想到了刚刚的梦境。
梦境里，阮叶霏说他们一家人总有一天会团聚。
如果，如果她没有获救的话，那……她是不是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与自己的爸爸妈妈、与阮叶霏团聚呢？
如果真的那样……会不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很快，阮叶雯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以为自己会溺水而亡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有多么的不甘。
尤其是……
一想到自己当时内心里最后的一个念头，她不禁直直地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司琰一见，立刻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我……”
看着司琰脸上毫不遮掩的紧张，阮叶雯有些怔忪地愣了愣，冲动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又猛然停住。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见阮叶雯欲言又止，司琰的神情看上去更是紧张了，手也已经抬了起来，做出了按铃的动作。
阮叶雯连忙阻止了他，“不咳咳……”
她原本想要说“不用了”，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导致一时气息不顺竟然咳嗽起来。
司琰连忙紧张地替她顺气，“慢点，不要太激动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好一阵，阮叶雯才终于调匀了呼吸，她有些艰涩地舔了舔干燥的双唇，说道：
“我没事，只是有点口渴。”
“口渴？好，你等着，我给你倒水。”
司琰立刻起身给阮叶雯倒了一杯水，然后又温柔地将她从床上扶起，让她依靠在床上，并亲手将将水杯放到她的嘴边。
阮叶雯有些怔愣地看着司琰手中的水杯，一时间竟忘记了喝水。
她总觉得……司琰好像对她有点温柔过头了，这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吗？
才正这样想，阮叶雯就又听到了司琰关切的声音：
“怎么了，不想喝水？那你想要喝什么，我去问问医生，看你现在能不能喝一些别的东西。”
这样的司琰让阮叶雯更是不能够适应了。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怎么了？”
这会儿司琰也终于察觉到了阮叶雯的异常，他疑惑地看着面前明显在走神的阮叶雯，不解地问。
“你……”怎么了？
阮叶雯想要这样问，但最后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摇摇头，道：
“没什么，把水给我吧，我喝水就好。”
司琰也没有多问，立刻将手中的水杯再一次送到她的嘴边。
阮叶雯看了眼司琰，又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水杯，最后终于接受了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
她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司琰可以了。
喝过水之后，清凉的感觉不但解了身体里的干涸，连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阮叶雯猛地想起了自己溺水时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于是问道：
“杜思思呢？是她救了我？”
一提到杜思思，司琰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冷声道：
“不要提她。”
阮叶雯一愣，“怎么了？”
“……”
司琰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阮叶雯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解释道：
“你也不要怪杜思思，这件事情不能怪她，她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出事。何况，要不是她，我也许就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在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当时在场的人就只有她跟杜思思。
既然现在她人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最后是杜思思救了她。
就从这一点来说，杜思思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哼——”司琰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要不是她，你也不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但这只是一个意外，杜思思她……”
“够了，不要再说她了！”
阮叶雯才正要继续解释，司琰就忽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表情阴厉得可怕，黑色的瞳孔里酝酿着丝丝疯狂。
这让阮叶雯一下子呆住了，她不知道司琰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剧烈。
“你……”
才正要问为什么，司琰却猛地一把抱住了她，怀抱紧得几乎让她呼吸困难。
她身体一僵，但却并没有推开司琰。
隐约里，她觉察到现在司琰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却觉得司琰现在好像是在……害怕？
可是，害怕？
这个词用在司琰身上真的合适吗？
“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不要……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司琰低喃道，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不安。
阮叶雯一怔，心中涌过的却并不是欣喜，而是无尽的复杂跟失落。
司琰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因为担心她，还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阮叶霏呢？
如果是为了她该有多好？
但……只是奢望吧？
阮叶雯难过地想。
“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不要再让自己遇到危险。”
司琰显然并没有发现阮叶雯的异常，愈发抱紧了怀中的身体，再一次说道。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恳求。
阮叶雯闻言只觉心中越发的苦涩，但却挤出了一抹笑容，道：
“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的回答，司琰似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但依旧还是拥抱着，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阮叶雯也始终没有推开他，任由着他静静地抱着自己——尽管她知道这个拥抱并不属于她。
可是，她却是如此地贪恋着男人的体温。
如此地……贪婪。
相拥究竟是怎么变成拥吻的，阮叶雯已经不记得了；
是谁先吻了她，她也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等她回神的时候属于男人的气息已经将她完全侵占。
没有以往的抗拒，更没有反感，阮叶雯满足地几近喟叹。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渴求”并不单单只是男人才会有的情感，女人也同样会拥有“渴求”，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如此地“渴求”着司琰的一切。
她甚至想，如果这一次司琰打算要继续下去的话，她不会再拒绝。
什么背叛，什么良心地谴责，在这一刻她只想抛弃这一切，好好地顺从自己内心的感受。
但，司琰却先放开了她。
她失神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努力调整着呼吸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很想要问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也在渴求着，却硬是要压抑着不去触碰她？
这样想着的阮叶雯却完全忘记了，司琰之所以宁可强行压制自己的欲念也不去触碰她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承诺过她，在她没有想清楚之前，他绝对不会强迫她。
只是，才刚刚经历过生死的阮叶雯好似某个开关突然被打开了一般，她有些失去理智，对司琰的爱意也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她即将沉没于海底的时候，她脑海里想着的全部都是司琰的身影。
她在想，她还没有好好地跟他说过一句“我爱你”，也还没有真正地跟他在一起过——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司琰只当她是替身，怎么能够就这样死去？
那种后悔以及不甘，至今都还清晰地印刻在阮叶雯的脑海里。
明明她曾经有过那么多次机会，司琰就在她的身边，几乎触手可及，只要她愿意伸出手，她就可以抓住他，她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些理由跟坚持而一再地将司琰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