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可汗也有一顶金帐,比定义可汗那顶著名的金帐更大,可容五百余人,但金帐可汗这个名头仍然落在定义可汗头上,只因为定义可汗那顶乃是数百年前的天可汗,中原的大帝颁下。
如果能砍下定义可汗的头颅,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顶著名的金帐拿来,即使小了点。这也是思然可汗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同样坚信这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变成现实。
此时的思然可汗正躺在寝帐里,身上盖着中原丝被,真珠姬那晶莹的身体偎依在他胸前,纤细的手摸着他的胡子,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地咬一下他。他伸手一把揽住真珠姬,真珠姬也娇笑一声,大腿缠住了他的腰。却听得帐外有人低声道:“大汗。”
真是不知趣!思然可汗早就关照过,谁也不准来打扰自己。他险些就要拔出刀来向外掷去。以他的臂力,这一刀定然会将帐外那人穿心而过,可手握到金丝刀柄时,还是松开了。
帐外那人,乃是他的台吉赫连突利。
台吉一官是仆固部特有,其实是中原“太师”一词的音转。太师是中原天可汗手下最大的官,仆固部把最重要的重臣命名为台吉,其实正是暗暗把自己摆在了天可汗同等的位置上。赫连突利是思然可汗的妹夫,也是他最信任的谋主,不要说现在真珠姬只是把两条白嫩的大腿缠在自己腰上,就算现在合二为一了,只要赫连突利过来,也只能立刻分开。
因为赫连突利要报告的,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事。
思然可汗将锦袍胡乱披了一下,扯了下丝被,盖住真珠姬裸露在外的身体,叫道:“进来。”
赫连突利垂首快步走了进来。尽管思然可汗身后有一个显然什么都没穿的绝色美女,赫连突利却如同什么也没看到。他向思然可汗行了一礼,低声道:“大汗,楚国有使臣前来。”
这个消息却让思然可汗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他们来投降了?”
“回大汗,不是。”
思然可汗的脸上显得僵硬了许多。他喝道:“那么他们想要和我们动手?”
“回大汗,也不是。”赫连突利的脸仍然毫无神情,仿佛木头刻出来的一般。“他们是来向真珠夫人奉送寿礼。”
听到这个消息,思然可汗脸上登时露出霁色,便是身后的真珠姬也不觉从丝被下探出头。可是赫连突利仍然平平说下去:“但使臣禀报,寿礼尽被阿昌部劫去。”
“什么!”
思然可汗猛地从丝被中跳了起来。他身上只是披了一件锦袍,跳起来时衣带散开了,以至于两腿中间都在晃荡,可是他却如丝毫不觉,怒喝道:“哈拉虎这浑蛋居然有这等胆子!与我点兵,将他捉来哈喇了!”
赫连突利皱了皱眉。哈拉虎固然颇为不驯,但此人对思然可汗也一直极为忠实,很多思然可汗不便于做的事,让哈拉虎去做却顺理成章。这一次多半是误会,哈拉虎抢红了眼,看到这么多礼物就不问青红皂白下手。仅仅因为一点误会就把一个忠实部下杀掉,实属不智。他道:“大汗,哈拉虎定然不知道那是给大汗的,只消派个使者前去向他讨要,他定然会将东西交出来。”
思然可汗的气也已经消了一些。赫连突利的话向来有理,他点了点头道:“是。先款待那些楚都使臣吧,谅哈拉虎不敢私吞。”
楚国派来的使臣名叫司徒郁,西原土语十分熟练,在思然可汗面前也极其谦恭。此人能言善辩,思然可汗与他交谈,大是欢悦,觉得楚国这番确有诚心,哈拉虎也太过冒失了,定要让他好生向这些遭他惊吓的使臣赔礼道歉。
正说得入港,有个侍从突然从帐下进来,道:“大汗,阿昌部的亦都赤来了。”
亦都赤是哈拉虎表弟,也是阿昌部的勇士,只是使臣刚派出,居然这么快就来了,想必是哈拉虎发现误劫了送给大汗的礼物,惶恐之下,马上派表弟前来赔罪。思然可汗心绪大好,笑道:“让他进来。”
让亦都赤给司徒郁赔个礼,然后对哈拉虎也笼络一番,礼物分出一些送给他,这样双方都下得了台,哈拉虎这个忠实部下亦不至于离心。他正想得好,从帐外抢进了一个人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金帐里,跪下便放声大哭道:“大汗!”
亦都赤浑身是血,头发也已散了。思然可汗没想到他会是这等模样,吃了一惊道:“亦都赤,怎么回事?”
亦都赤哭道:“大汗,我家大王遭五德营突袭,部族尽都被灭!大汗,请你定要为阿昌部报仇啊!”
他刚哭了两声,眼角却已瞟到了边上坐着几个中原人,正是白天抢劫时逃跑的那些商人。他呆了呆,心道:“这些人也与大汗相识?难道他们先来哭诉过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司徒郁站了起来道:“大汗,正是此人抢的我们!”
思然可汗哼了一声,喝道:“亦都赤,司徒先生的东西是你们抢的么?”
亦都赤听思然可汗的话中大有不悦之意,心中更是忐忑,叫道:“大汗,当时我等并不知情。但这些人不是商人,是五德营的人啊!”
思然可汗又是冷哼一声:“司徒先生当然是五德营的人。哈拉虎呢?他还活着没有?”
阿昌部竟然遭到五德营突袭!这个消息让思然可汗一时间也蒙了。阿昌部是依附仆固部的小部落里势力最强,也最忠实的一支,虽然知道哈拉虎抢了送给自己的礼物让他很不满,但阿昌部被袭灭却让他更加惊愕。
亦都赤哭道:“我家大王被五德营杀害,部落也大半遭屠,小人只带了些残部来此。大汗,请您一定要为阿昌部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