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貂三爷说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日本人看中了我这里的地形,想在这里建立水上飞机基地,便于对中国军队进行侦查和轰炸。之前来找我的日本少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日本人联系不上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啊,这时中日正在进行淞沪会战,双方的战火愈演愈烈,日军的飞机每天轰炸上海的中国军队的阵地,急于在此修建水上飞机基地,恐怕不只是为了淞沪会战,还是为了封锁长江航道,切断中国军队的南北运输补给。如果真的让他们在此修筑成了,中国军队就增加了太多的压力了,对于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更是雪上加霜。
明华是军人,敏锐地发觉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摧毁他们的计划,绝不能让日本人建成。这样他们会大大加速对中国内地的骚扰,使得中国军队疲于应付,无力正面对敌。
“日本人在附近有没有水上飞机?”明华想着,就这么问出来了。
水貂三爷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知道水上飞机的,他看了明华半晌,点头答道:“确实有一架,就藏在离此五里的藏金洞。不过飞行员都被你们杀了,就是那个山木少佐。”
刘巧云有些奇怪,问道:“明华,这里有活着的日本人,你为何不直接问他们,而去问这个日本人的走狗,这不是舍近求远吗?他们知道的应该更多些。”她指着那两个满身血迹的日本武士。
“没有时间了,日本人就要到了,这两个日本人是武林高手,也是武士,日本崇尚武士道,他们就是死,也不会向我们透露秘密的,不过以后有时间,我还可以慢慢审讯,现在我们要准备迎接这些日本人了。”
“迎——接——?”水貂三爷转动着他的那双老鼠眼,半天没有回过味来。换成是他,遇上这么多的日本人,以前他早就望风而逃了,哪敢和日本人较量,他自然不会以为明华这是要向日本人投降。杀了这么多日本人,再向日本人投降,那是找死。但以区区的上百号人想要对付日本人一个大队,明华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国军就是一个师也抵挡不了,何况这还是日军中的精锐。
不说水貂三爷很迷惘,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咱们是土匪啊,就算是过去的红军游击队,遇上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正规军,那也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的,哪有迎击的道理?飞龙寨这次出来的都是精英,如果被明华的瞎指挥打残了,全军覆没了,飞龙寨将在江湖上没法立足了。
“兄弟们!”明华环视了一眼有些惊恐的众人,微微一笑,跳上了一块岩石,俯瞰着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都是热血男儿,也是中国的男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日本人到我们家里烧杀****,无恶不作。你们这些绿林好汉难道还会贪生怕死吗?你们是常年刀头舔血讨生活的,个个都是硬汉,我想在场的也没有孬种。现在日本人打到我们家门口了,难道我们还要落荒而逃吗?不能,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背后是家乡父老,是我们的父母兄弟,我们逃了,他们怎么办?难道任他们被人屠杀,任我们的妻子姐妹被人凌辱吗?”
在场的兄弟都仰视着他,听到了他的话都在沉默着,不知是谁大声喊道:“不能,奶奶个熊的,咱们做土匪的哪有怕死的,怕死的也不会干这个行当。我们和小鬼子拼了!”
“我们和小鬼子拼了——”“拼了——”更多的人振臂呼喊起来,一时间沉闷的气氛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刘巧云和柳红英惊诧地凝视着明华,这就是那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吗?他还挺会鼓动人心的嘛。
“说得好——咱们飞龙寨没有孬种,我相信就是水貂三爷的手下也有很多是英雄,是好汉,他们不知道当家的和小日本的勾当,不然他们不会助纣为虐的,因为他们也绝不会想着做亡国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他们也是这片土地上的热血男儿。我相信他们也会和我们一起打击日本人的。”明华目光炯炯地俯瞰着那些面红耳赤的水寨水匪。
“贺家小子,你别说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们不知道当家的成了汉奸,才会跟他瞎来。姥姥的,他要想当汉奸,那是他祖上缺了八辈德,咱可丢不起这人。当土匪已经是祖上蒙羞,难道还要做汉奸,死后也不能得到祖上的原谅吗?去******,老子不干了。贺家小子,我们以后跟你干了!”
“贺家小子,我们以后跟你干了,你说冲,我们绝不会向后撤的。”
“贺家小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人了,水里火里,我们都不会皱皱眉头的。”
土匪就是土匪,就是对明华很仰慕,称呼起来还是贺家小子的。飞龙寨的兄弟听得不大乐意,那是我们的姑爷。他们白眼相向,可是那些狂呼乱叫的水匪哪会理睬他们呢。柳红英听了直发笑,不住地摇头。
“明华,我们会和日本人决一死战的,但是我们毕竟是实力悬殊啊?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这些兄弟个个是好汉,现在打光了,将来还怎么和小鬼子斗?我们应该咱暂避锋芒才对。”刘巧云提出了质疑。
“是啊,我们从未打过正规战,只会短兵相接,你让我们用这些刀枪棍棒和小鬼子拼吗?不错,你说我们有这些缴获的枪支弹药,但那有多少,还不够小鬼子塞牙缝的呢?多半兄弟还不会用呢,现学现卖也来不及了嘛。”五当这时也感到明华有些鲁莽。
明华微微一笑,看着下面若有所思、窃窃私语的众人,笑道:“兄弟们,谁说了我们要一次将在场的兄弟全部搭进去,就只为了痛快?那样愚蠢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干的。日本人实力强大,不是我们一次能消耗光的。”
众人听了更是面面相觑,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这不还是让我们撤退嘛。
“我们擅长的是游击战,为何不能扬长避短,狠狠地教训一下日本人呢?他们没有防备,我们却是以逸待劳,我们的胜算至少在五成以上。再说了,我们可以得了便宜就走人嘛,腿在我们身上,天高地远,小鬼子的那个罗圈腿能赶上我们的飞毛腿吗?就是水寨的兄弟也有好水性,难道他们还能和你们在水里一较高下吗?”
哗——在场的人都热烈地鼓掌起来,这小子果然是吃过洋墨水的,头脑灵活呢。这买卖做得,看来山寨兄弟这回吃不了大亏,没准还能大赚一笔呢。
五当家在柳红英身后笑着说道:“小姐,没想到姑爷这么能耐,如果不是看到他制服了两个日本人和水貂三爷,我还真不敢相信他呢。我看他有做土匪的本钱哪,看来还是大当家的有眼光,为你找了一个好女婿啊。”柳红英只是抿嘴笑着。
在众人的轻松愉悦的笑声中,明华跳下来岩石,问一旁垂头丧气的水貂三爷:“三爷,你也看到了,你想当卖国贼,这里的兄弟立刻和你离心离德,你已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了。你还想着抱着日本人的大腿不放吗?”
水貂三爷摇摇头:“老子做了一辈子的土匪,从没有将良心,没想到最后还要讲廉耻。我认栽了,我真的是没脸进祖坟,就是死了,也只会成为孤魂野鬼了。”他的神情落寞极了。那些昔日的好兄弟对他唾骂鄙夷,让他心灰若死,无地自容。
他看出了明华的意思,“贺少爷,你想让我干什么,不妨直说吧。算是我对自己罪责的一种弥补吧。”明华要是想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他看得出这里的人现在都以明华的马首是瞻,这是人心向背。
“水貂三爷,你这里有多少炸药?”明华点点头问道。哦——水貂三爷惊愕地望着明华,他知道明华想干什么了。
原来这里不仅有大量的炸药,还有水匪们自制的水雷,威力虽然比不上正宗的军用水雷,但是炸毁木船却是绰绰有余了。他们甚至还有烈性炸药,那是从国民党败兵手中抢来的,或是和日本人私下交易得来的。
“哦,看来你的家底还很丰实啊。”明华听到后欣然一笑,然后就对在场的各位头领布置了任务。说来也奇怪,明华不是他们的头领,但是下达命令,却无人反对,无论是飞龙寨还是水寨的,都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他们望着明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只有到了柳红英这里,遇上一点小问题,“什么,你要亲自去会会那些日本人,不行,这太冒险了。你是这里的总指挥,你要出了问题,我们就成了一盘散沙,没法打下去了,这法子行不通。难道我们飞龙寨就没有好汉了吗?”
五当家的也表示反对:“什么,你让小姐和你一起去?这算是毛个好办法啊。咱不能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小姐要是少了根毫毛,当家的还不剥我的皮?不行不行!”
明华微微一笑,抬手一挥,就把洞顶的一盏明灯打灭了。众人大吃一惊,只觉得眼前一暗,不知他故弄什么玄虚,再扭头望向明华,他竟然不见了!他可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众人当中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众人四处寻找,找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明华,好功夫!谁都知道明华确实有本事,但却没想到他还会隐遁术,平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明华——出来吧,我们没有时间和你捉迷藏。”刘巧云跺着脚说道,没有人应声。
“姑爷,这里不是洞房,我们还不想胡闹啊。”五当家气急而笑,众人哈哈大笑。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头顶传来,“你们只想着在地上找,为何不抬头看看呢?我就在你们的头顶啊。不能入地,难道就不能上天吗?”
“啊——”众人闻声抬头一看,可不是嘛,明华正像蝙蝠一样,四肢撑开,紧紧地抱着一根倒垂的钟乳石,头下脚上地倒挂着,那身衣服和石柱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不是他呼喊,几乎没有人会注意。这里的钟乳石实在是太多了,千姿百态。
“姑爷好样的!”“贺家小子神勇!”下面是一片惊呼声。
“嗖——”地一下,明华松开了手臂,轻盈地落在众人的面前,自得地一笑:“现在你们相信我能全身而退了吗?五叔如果不是你有伤在身,这次就是你和我出场了,我看英姐的功夫不错,你对她难道还没有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