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漫步在一片幽暗的树林里。
浓密的树叶将天空遮蔽住了,周围满是雾气,空气很潮湿。他穿着睡衣和拖鞋,迷糊地搜寻着四周,却找不到他想见的人。
人都去哪里了?他的头痛得似乎要裂开一样。
树影的下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安源,快醒醒吧,大知山就要到了!”
安源睁开眼睛,终于喘出一口长气: “好奇怪的梦。”
此刻他正坐在一辆大巴车上,旁边坐着他的同学许丝瑶。他坐在大巴最后的位置,所以他在噩梦中挣扎时,并没有被别人发现。
车上的人都在说说笑笑,有些人谈论着明星的八卦,有些人在打游戏,有些人就着座位打牌。这是他们的大学毕业旅行,参加的一共有四十三个人,要到大知山露宿三天。大知山是高宁市有名的景点,现在接近年末,尽管寒意渐浓,但游客没有减少。
大知山的月冬湖是最佳露宿地点,他们有不少人是第一次到大知山去,所以很兴奋。
“希望这三天的天气能一直像今天这么好。”安源从那个压抑的梦境中醒来,清澈的天空让他的心舒缓了不少。车内的欢声笑语也多少感染了他,他开始和许丝瑶聊了起来。
“丝瑶,毕业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呢?”
“父亲的意思是,可以安排我进他的公司做一些基层工作,熟悉业务再逐步提拔我。不过,我并不想在父亲的公司工作,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许丝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父母还在国外吗?不回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吗?”
安源长叹了一口气,把双手枕在后脑勺,望着窗外的白云说: “最多就是发个电子邮件祝贺吧,我父母还想在国外多待几年,国内有不少亲戚照顾我,他们很放心。”
这时,一个人忽然把头伸到二人中间,大叫了一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这是个很瘦的男生,戴着眼镜,笑道: “呵呵,安源,你还真是重色轻友啊,和丝瑶聊得那么尽兴,不管我了?”
“谁管你啊,别来吓人了。”
“我说哦,大知山有不少灵异传说呢,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许丝瑶一听,精神立刻振奋起来,问道: “真的?我还不太清楚呢。”
“哈哈,想知道吗?听我说哦……”
“打住打住!”安源说道,“林健,谁不知道你是个恐怖片爱好者啊?家里还搜集了那么多灵异照片,整天阴森森地讲什么鬼怪故事,小心哪天鬼真的来找你了!”
“嘻嘻,我知道了。不过,传说你们要不要听啊?”
安源不屑地猛摇头,说道: “丝瑶,我赌一百块,他说的什么灵异传说,绝对是他瞎编的!”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我对路深槐不再信任了,你也不用多说了。从今以后,你可以当我和他的中间人,但是,我不会接受来自他的任何帮助,就是这样。你回去转告他,如果他敢再动伤害阿静的念头,我一定会叫他付出代价!”
这里在润暗的家里,前来寻求合作的人是宗蒿霖。
“深槐的事情我很抱歉。”宗蒿霖很能理解润暗的愤怒,“那么,如果只是交换情报呢?”
“交换情报?”
“为了活下去,有一些关键情报是需要获得的,而且我们缺乏和鬼魂交战的经验。今后,你我都有可能会得到有用的情报,到时候交换情报如何?比如,鬼魂的弱点,或者一些限制、规则之类的。”
润暗感觉还是可以接受的,他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阿静,她自从灵异能力被抽空以来,一直都不舒服,脸色不好。
她看着润暗,思索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 “也好,就这样吧。还有,慕镜他还好吧?”
提到慕镜的名字,坐在阿静旁边的润丽也紧张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没有死。那天,鬼手伸出来的瞬间,慕镜和润丽再度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就在那一刻,空间屏障彻底封闭了,那只伸出来的手被空间裂缝夹断,掉在楼梯上,化为黑烟消失了。
从那天以后,润丽就时常关心慕镜的状况,却没有直接联系他的方式,今天宗蒿霖来了,她也想问一问。
“他很好,裂灵瞳眼能力基本恢复了。他也很记挂伊小姐,要我代他向你问好。”
润丽的脸一下红了,她低下头,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心事。
宗蒿霖离开后,润暗松了一口气,三个人展开了讨论。
“润丽,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做法不对?毕竟和慕镜他们合作,能提升我们的力量。”润暗看润丽一直低着头,以为她不满意自己的做法。然而,润丽一直发呆,根本没有听到润暗的问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 “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阿静知道,润丽在场时,有些问题不能谈,所以只有就今后如何阻止诅咒展开讨论了。“我们三个人的状况很微妙。我目前无法作战,也不能够预知到关键词,而润暗的鬼眼能力极度衰竭,短时间内只能释放灵异能力了。虽然润丽拥有了凶像瞳眼,但是还不够熟练,鬼眼和体质要完全同步还是比较困难的。我主张暂时不管这段时间的死亡预知,以恢复能力为主,否则只会更多消耗灵异能力,得不偿失。况且,也有送命的可能。”经历了这次生死考验,阿静不知道润丽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改变。救人不是光靠唱高调就能够做到的,还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否则就是匹夫之勇了。
出乎他们的预料,润丽居然答道: “我同意阿静的看法。这段时间,我们要专注在恢复灵异能力,我也要尽早适应凶像瞳眼能力。”看来,润丽已经渐渐了解到,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润丽不可能回杂志社上班了,有了鬼眼的人,和固定的人群频繁接触,那些人都会死。她又问道: “还有,我和哥哥,是不是一生都要与世隔绝?不能和任何人长期来往?”
“那倒不会,因为我正在研究一种压抑鬼眼能力的药物。”阿静把房间改造成化学实验室,每天都在看书、购买试剂,还在研究童莫炎的眼球,也许可以研制出能够随时变换瞳色的药物。如果能做到那一点,即使和普通人频繁接触也不会害死他们了,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变为鬼眼。
唯晶越来越惆怅了。
慕镜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现在她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保镖,而且面无表情,问他话也不回答。
今天,他拿着一大包衣服放在她的床上,说: “小姐,请换衣服,这是夫人为你买的,准备在今晚的舞会上穿。”
“舞会?”
“今天是副市长千金的生日,舞会于今晚八点开始,要先让你试试衣服。”
唯晶把衣服一件件拿起来,都是华贵的礼服。副市长和父亲交情不浅,而其千金的生日舞会自然也会有不少业界名流参加,作为豪门之女,她有义务参加社交活动,这一点,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她抬起头时,却发现约翰已经不见了。
“真是怪人,走出去居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约翰离开房间后,就站在门外。他的眼睛一直锁定着这个别墅,即使是厉鬼也休想逃脱他的掌控去伤害唯晶。
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你是谁?”
“你好,唯晶,我是雪文。嗯,我感觉情况有些怪异……”
“你说的是上次去那个死去的人家里,拿到的那张碟片?”
“嗯,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警察也没有发表声明,据说死者的许多大学同学都失踪或者遇害了,我认为事情不简单。”
“我记得你说过,好像是因为死者生前好几次提过碟片里有鬼?那个死者叫什么名字来着?”
“屠兵宗。”
“啊,没错。可是,他为什么不扔掉那些闹鬼的碟片?”
“我也不知道。万圣节那天他请大学同学一起看过恐怖片以后,就经常打电话给父母,说自己看到了鬼。我去采访的时候就问他父母可不可以拿一张碟片给我,他们挑了一张据屠兵宗说是出现过多出来的灵异镜头的恐怖片,我后来在家反复看了很多次,和网上发布的官方未剪辑版对照过,并没有多出什么镜头啊,但是那个死者的确死得诡异。”
“所以呢?”
“你不是对电影也有一些研究吗?我把那张碟的拷贝寄给你,你帮看看吧。”
“好吧,那部恐怖片叫什么名字?”
“叫做《死离人形》。你害怕吗?”
“少来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倒还真想见见呢。”
大知山风景秀丽,郁郁葱葱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而且空气清新,一直能听到鸟叫声,处处都是百花齐放。月冬湖贯穿大知山东西,途径许多丛林,是宿营的好地方,那里建造了许多小木屋供游客居住,事先已经预订好了十个小木屋的安源等人来到了月冬湖宿营地。
那些小木屋由一些蜿蜒曲折的小路连接起来,只有一层,门口标着号码,面积也不是特别大,但足够三四人居住,里面有火炉、灶台、烤鱼的架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他们先到了管理员办公室,也是一座小木屋。管理员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妇,看起来很和气。
老伯看着安源,微笑着点头说: “你们就是今天来露宿的大学生?在这里签一下名。你们就叫我孙伯吧,这是我老伴。嗯,这是所有钥匙,上面都贴好了号码。”
许丝瑶代表大家签名后,接过了钥匙。
“祝你们玩得愉快。你们要不要租钓鱼用具?”
许丝瑶答道: “听起来不错,我们问问有没有人想钓鱼。”
离开办公室,许丝瑶点了人数后,分配了房间。大家都很兴奋地拿了钥匙,立刻进到小木屋了。
安源和林健分在一间小木屋,他几乎可以肯定,晚上绝对是要开鬼故事卧谈会了。
木屋里和学校宿舍差不多,两边摆着有上下铺的床位。除了安源和林健,另外两个人是龙燃和王保为。这二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看来不到凌晨两三点,是不可能睡得着了。
“大家先休息吧。”安源把东西放在床铺上说道,“今晚七点有篝火晚会,欣赏月冬湖夜景,有没有人想去钓鱼的?”
“钓鱼……没兴趣,”林健随即摇头说,“一动不动在岸边坐几个小时,太无聊了……还是先打牌吧,你来吗?安源?”
“好啊,估计大多数人现在也都在打牌吧……”
就在这时,安源忽然感觉很冷,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往窗户的方向一看,居然有一面窗户的玻璃碎裂了,地面上还有不少玻璃碴。
“有没有搞错啊!”林健一看就皱起眉头来,“管理员怎么搞的!玻璃碎了也不重新装一块,现在天那么冷,怎么睡觉啊!”
“大概是刚刚碎的吧,玻璃碴都还留在这儿呢,嗯,我去和管理员说一下,你们先等我吧。”
走出小木屋的时候,安源总感觉有点奇怪。那个梦还萦绕在他心头,难以挥去。他不知怎么的,来到小木屋外窗户碎裂的地方,仔细一看,地面的草非常杂乱,似乎是被什么人踏过一般。
“你说玻璃碎了?怎么会呢?我先去看看。”孙伯就和安源一起来到小木屋外面查看,那块玻璃碎了三分之二。足够让一个成年人通过了……安源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嗯,我们没有备用的玻璃,我现在下山去买一块玻璃回来。我先量一下尺寸。这些碎玻璃你别碰,等会儿我来扫掉。”
外面那些仿佛被人踏过的草,让安源的内心很不安。不会有事吧?
许丝瑶住在四号木屋。同住的女生说这个号码有些不吉利,不过她并不在意,反正总会有人来住四号的。
点起火炉后,室内温暖了许多。和许丝瑶住在一起的女生,有一个比较内向,叫刘姗妮,是个父母早逝的孤儿,所以大家都比较关心她。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唐佩,一个叫冯凤美,她们在班级里出了名的爱八卦。
许丝瑶拿了脸盆到卫生间去洗脸,其他人则拿出扑克牌来。刘姗妮依旧沉默寡言,唐佩和冯凤美已经八卦了起来,说这个明星又甩了谁,那个歌手和谁又有绯闻了。扑克牌发完后,一边看着牌一边还在说,刘姗妮始终没有插话。
“姗妮。”冯凤美说道,“你怎么都不拿牌啊,已经发完了啊。”
刘姗妮这才反应过来,把放在床铺上她的那沓牌拿起来。然而,她立刻大叫一声,把手上的牌全部甩了出去,散落在地板上。
听到叫声,许丝瑶立刻从卫生间出来,她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看到地上的牌,她也惊呆了。
那沓牌上居然沾满了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许丝瑶嗔怒地看着那两个八卦女,捡起牌说: “是不是你们两个故意要吓唬姗妮?”
两个八卦女看起来也很意外,冯凤美接过牌仔细看了看,发现血迹居然还没有干!
“怎么会这样的?”那副牌一直好好地放在背包里,是冯凤美从家里带出来的,她清楚记得,昨晚把牌放入背包的时候,根本没有血迹。而且,发牌是随机的,为什么发给姗妮的都有血迹,而且还是相连的血迹?这也太诡异了!
唐佩指着刘姗妮说: “一定是她!肯定是她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搞了这个恶作剧!她一定是把番茄酱预先藏好,刚才抹在扑克牌上!原来牌放在床铺上根本没有血!她一拿起来就说有血,这绝对是她搞的恶作剧!”
“不,这好像是真的血迹,有很浓的腥气。”冯凤美把那沓牌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确定不是番茄酱。“大概是鸡血或者鸭血什么的。”冯凤美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否则还能真是人血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丝瑶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刘姗妮,“姗妮身上应该有防止血液凝固的药剂才对,否则带着血却又不凝固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当场割伤自己把血抹在牌上,但是,她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啊。你们有看到她这样的动作吗?”
“那……那怎么解释呢?”两个八卦女开始有些害怕了。
许丝瑶问道: “姗妮,你说话呀,你知道些什么吗?”
刘姗妮摇了摇头。
“大概是什么魔术吧?”唐佩又瞎扯起来,“扑克牌可是魔术师常用的道具呢,也许姗妮很擅长魔术,比如在我们面前换了一副牌……总之,这副牌本来是没有血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