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暗回答道:“那个时候,你们在纸上写的是英文,对吗?”
“嗯,是的。”
“那就没错了。笔仙的回答,并不是你们可以活下去,而是回答你们,拂晓之馆潜藏的是什么。”
“什么!”
岳洁和仇舜轩同时尖叫起来。
“怎、怎么可能?”岳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时笔仙明明圈出了‘lived’,代表着我们可以生存下去,还有,笔仙告诉我,舜轩的儿子也还活着!这怎么是在告诉我们……”
仇舜轩听到这句话,惊叫出来:“岳洁,我儿子还……”
润暗却打断了他的话:“当时,颜瑞欣说想要问生死的问题时,并没有说明要笔仙帮她解答,只是说要问问吧?”
“嗯,是的,但是‘lived’除了活着,还有其他解释吗?你的意思是说,lived就是拂晓之馆里潜藏着的恐怖源头吗?这完全说不通啊!”
“不,”润暗摇了摇头,“不是‘lived’。”
润暗正打算向她解释,忽然一段影像再度袭入他的脑海,他立刻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照片里,此刻只剩下仇舜轩和岳洁,而岳洁的身形已经开始模糊了!
“混账!一天居然要死五个人?见鬼去吧!”润暗顿时大骂起来,脑海里的影像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岳洁听到润暗突然莫名其妙喊了一句,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伊先生,难道,你又预知到了?这次是谁要死?还有,到底‘lived’是什么意思?”
润暗咬了咬牙说:“听好了……”他前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答道:“你当时不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吗?那句话被笔仙误会了。”
“什么?哪一句?”
“你说‘不如反过来怎么样’,是吧?”
“嗯,是啊,那个时候我是想和瑞欣说,不如把问题的方式反一反……难道,难道说……”
“笔仙误会了,误会成要把你们在纸上写的英语单词反过来看。你把‘lived’这五个字母反过来念一下。”
岳洁立刻大叫起来:“Devil(恶魔)!”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的问题是,仇舜轩的儿子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就看见车子前面站着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
仇舜轩把他的名字吼了出来:“阿星!”
仇星,这是仇舜轩的儿子!只见仇星的身体笔直朝车子飘了过来,一瞬间冲入车内!仇舜轩立刻踩下刹车。等他回过神来,看向副驾驶座,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恶魔……阿星……怎么会?阿星他,他是恶魔?”
“阿星?你说什么?”润暗立刻问道,“阿星是你儿子的名字?”
“是的……阿星是他的名字……”
仇舜轩和前妻认识的时候,她是建筑系的大学生,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导师,好像就是左义!这不就是设计了拂晓之馆的人吗?
难道……难道说……
仇舜轩立刻对润暗说:“伊先生,借我手机用一下!”
润暗点了点头,仇舜轩随即抢过手机,拨通了前妻的号码。刚一接通,他就吼道:“告诉我,阿星是不是……是不是左义的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传来一个女性懒散的声音。
“你终于知道了?没错,阿星不是你的儿子。反正儿子死了,我们也离婚了,没必要隐瞒了。我早就厌倦你了,一直待在印刷厂,不思上进,现在也一样,去办什么不赚钱的网站!左先生可是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哼,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建筑设计师?”仇舜轩悲愤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对着电话咆哮道:“他是一个恶魔!你们生下来的,也是一个恶魔——”
“你……你疯了是不是?”
“这次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和你通话,记住……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们后会无期!”仇舜轩狠狠地挂掉电话,递还给润暗,用拳头狠狠地砸向方向盘,冲下车子,对着天空疯狂地吼叫着。
润暗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他刚才再反应快一点儿,释放出噬魂瞳眼的话,就不会有事了。
仇舜轩的前妻当初在和他结婚后,对他不忠,和导师左义私通,生下了仇星。左义恐怕拥有着恶魔一般的能力,建造出了一个如此恐怖的死亡之馆。而把拂晓之馆建成五角星屋顶,恐怕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儿子吧。这个恶魔一般的建筑设计师生下的孩子也继承了恶魔的能力,以恶魔的姿态,诱惑着仇舜轩和其他六人来到了拂晓之馆。
星星的消逝……就是拂晓的来临……难道说……
润暗走下车子,看到仇舜轩正跪在地上,不停捶打着地面。
“是我的错……我不该被阿星恶魔的力量迷惑,害死了他们六个……尤其是岳洁,她对我一直有爱意,只是知道我只考虑着阿星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表露她的感情。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没有认识我……她,她现在……就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了……”
仇舜轩站起来抓住润暗的双肩,摇晃道:“告诉我,告诉我!阿星为什么要那么做?他那么憎恨我吗?为什么非要杀死我和岳洁他们?为什么?”
“没有理由。”润暗只能这么回答他,“恶魔也好,鬼魂也罢,无论恐怖的源头是什么,过程和结果都是相同的。我也和你一样,未来的我,还有我妹妹,都会像岳洁他们一样,尝尽地狱的恐惧,最后被夺走生命。”
润暗拿出手机,打开屏幕让仇舜轩看着那张照片,说:“你看这张照片。现在,照片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打算坐以待毙?还是活下去?告诉我答案!”
刘芝芳看着山顶处飘来的浓烟,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她连忙跑去开门,而门口站着的,是仇舜轩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仇先生,刚才我看到山顶的烟……”
话说到一半,她的衣领就被仇舜轩死死抓住,他唾沫横飞地怒喝道:“说!左义设计拂晓之馆是什么意思?告诉我!”
“仇先生,”润暗连忙拦住他,“刚才路上不是告诉你别那么冲动吗?你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啊!”
仇舜轩这才放开了刘管家,问:“东夫人呢?她在哪里?我的同事全部死在拂晓之馆里了,我要见她!快点让她出来!”
刘芝芳点点头:“好,我带你去见她。你是……第一个清醒着离开那座被诅咒的地方的人。”
打开藤菊夫人卧室的房门,润暗和仇舜轩都呆住了。
只见之前雍容华贵的藤菊夫人正伏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在无意识地抓着墙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去吧……去拂晓之馆吧……去星星消逝的地方吧……”
刘管家走进来解释道:“其实,在老爷死后,夫人就疯了。她的主治医生说她这一生都无法恢复正常了。不过为了不引起东古南生前名下企业的恐慌,才对外隐瞒此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很奇怪的是,如果有人提出要买下拂晓之馆,或者说想要租下它,夫人就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她总会提出一个条件,在那个封闭的地方住上一个星期,然后就同意出售或者出租。然而,住在那里的人,不是失踪,就是发疯,拂晓之馆就成为了无人敢去的鬼屋。但是你们来到绿屋时,我却并没有给你们任何告诫,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好像被蛊惑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润暗明白,她不是不想说,她也被那个地方诅咒了。他看着刘管家内疚的泪水,决定验证自己的推测:“拂晓之馆……这个名称,是不是后来才改的?本来是不是叫星之馆?”
刘芝芳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啊。”
左义虽然有了具有自己血统的孩子,但是为道德伦理所不容,无法和儿子在一起。他痛苦、愤怒,决定诅咒无法容纳他和儿子的世人,而设计了以儿子之名命名的诅咒之馆。
“改名是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五年前吧……”
“具体几月份?”
“这,这真的是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左先生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非常痛苦,接着就提出了改名……啊,想起来了,好像是四月的时候!”
仇舜轩心中猛然一凛。他之前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注意查拂晓之馆落成的时间,却没有查正式定名的时间。儿子自杀,是在五年前的三月,那么……
儿子是在拂晓之馆还未改名前,就说出要自己去“拂晓之馆”的?
润暗也验证了他的猜测:原来如此,星星的消逝,就是拂晓的来临。他记得阿静给他看的电子书里,有这么一段记载,对某种事物进行诅咒的话,就要用想诅咒之物的名字,来命名用于诅咒的工具,以加强诅咒的邪恶力量。
左义在儿子逝去以后,诅咒着吞噬星空的光明,以世人所赞颂的拂晓之光定名,就是为了让崇尚光明和对未来有着美好期望的人,葬送在诅咒之馆里,永远失去拂晓光芒的洗礼。这就是左义创造恶魔之馆来诅咒世人的真相,而他和仇舜轩前妻私通而生下的儿子,也具有更强大的诅咒能力,这双管齐下的诅咒,终于将这七个无辜的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绝境……
那根本不是什么拂晓之馆,而是吞噬拂晓的诅咒工具!
那么,现在仇舜轩也被诅咒了吗?他还能够迎来多少次拂晓之光呢?
当晚,仇舜轩回到家后,立刻关上门,一下倒在床上。一切都结束了吗?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记忆割裂了,搅动着他的心。
再度见到阿星的时候,尘封在头脑中的那段试图忘记的记忆苏醒了。
阿星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人敢和他一起玩。招惹他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而死亡,警察怎么调查也毫无结果,只能以意外结案。
阿星简直不像是人类,自己一直惧怕他。每当阿星对自己露出那冰冷的眼神时,他就担心自己会被这个孩子杀害。他经常发现儿子会自言自语,而且经常画一些内容非常恐怖的图画。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自阿星出生以来,仇舜轩一次也没有抱过他,没有和他亲近过。事实上,就连前妻也很怕他。最后,仇舜轩壮着胆子,冒着生命危险,拿了阿星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他当然知道,万一被发现,自己恐怕就死定了。然而,结果证明,他的顾虑不是多余的。阿星不是他的儿子。
那天晚上,他正在睡觉时,却看见儿子站在眼前。
“你都知道了吧?”儿子居然在对着自己狞笑,那神情在月光映衬下,哪里还是一个孩子,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当时自己怕极了,几乎滚下床来,问道:“我,我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了我和你不是同类。”
接着,他看到儿子咧开嘴狂笑,嘴唇旁的皮肤开裂了,不断流出鲜血来,可是,他的表情却毫无痛苦!
“我会诅咒你……诅咒你……”
“什么?你说什么?”
“到拂晓之馆去吧。”他说出了这句如同梦呓的话,随即脸恢复了正常,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时仇舜轩就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儿子”,绝对不可以让他活下去!否则,死的人就会是自己!于是他咬了咬牙,冲上去一把抱起儿子,冲到阳台上,毫不犹豫地将儿子猛地丢了下去!
回忆完全苏醒了。
但是,为什么他会全部忘记?甚至,他的记忆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他明明惧怕那个孩子,为什么他后来会认为自己很爱儿子?明明是他杀死了那个孩子,为什么后来他的记忆会变成那个孩子是自杀?
不过,当时那句如同咒语的话:“到拂晓之馆去吧”,却保留在他的记忆里,难道,那句话,就是这个诅咒的开始?让他,还有他身边的人,全部陷入这个诅咒中吗?
那么,那个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但是,他已经烧掉左义用来诅咒的房子了,他应该不会死了吧?不过,即使消除了左义的诅咒,那个孩子的诅咒呢?不,那个恶魔的诅咒呢?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蠕动声开始在他耳边响起。他察觉到声音来自天花板。他抬起头来看,天花板上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在这时,室内的灯光突然灭了,门也自动关上了!
“不!不,不,不,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