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我想私下和二位大人说。”梁太医压低声音说。
易少卿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宫女太监们说: “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易少卿又把门关上,对太医说: “梁太医,你请说。到底是……”
“太子虽无大恙,可是……”他指了指太子的眼睛。
易少卿和刘震仔细地看了看太子的双眼,但是,看了很久,他们都不明白何处有异。
“太医,还请明示。”
梁太医指着太子的左眼,说: “你们不觉得,太子的左眼似乎有些凸出眼眶吗?”
听他这么一提,易少卿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这样!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太子左眼的眼球略略凸出了眼眶。
梁太医又指着太子的脸颊,说: “你们看,虽然还很模糊,不过,太子的脸上好像开始生出许多红斑来。”
凸出的左眼,红色的斑点……易少卿忽然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那天晚上……方滨秋被面具诅咒杀死的那一晚……他看到过同样的一张脸……
易少卿很是不解,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会多出这些莫名的信息来,可是,眼前的一切,开始让他生出了恐惧。
太子他……他到底是……
易少卿和应绯衣穿过一条长廊,长廊上每隔五米就站着一名带刀侍卫。这些侍卫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他们想杀死一个人,只需要数秒即可见血封喉。即使只是经过他们身边,他们散发出的气势,也让人的步履有些沉重。
两名侍卫在门前守卫,见是易少卿和应绯衣,行了个礼。
易少卿注意到,这些侍卫都是生面孔。这两年来,皇上把皇宫里的侍卫都换了,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只听从他的命令,任何大臣都无法命令他们。
不仅如此,这两年来,各地的精英军队也都抽调到都城来,地方的兵权逐渐被削减。即使是皇上信任的刘将军,也只是统率军队,但如果真的要调兵,也需要皇上的圣旨才行。刘将军是刘妃娘娘的兄长,是不可能背叛皇上的,更何况他本人也是忠心可鉴,但皇上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皇上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奏,易少卿绝对不会来御书房。因为他知道,皇上不喜欢在御书房里写字时被打扰。
来到皇上的御案前,易少卿和应绯衣齐齐跪下,口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易少卿一直不敢抬头,直到一个严肃有力的声音说: “平身吧。”他才抬起头来。
一身龙袍、留着美髯,容颜还未苍老的皇上,那双紫色的眼睛依旧让人感觉妖异和恐惧。
“易爱卿,”皇上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坐了下来,徐徐问道: “什么事情?”
“回皇上,”易少卿答道,“我们担心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了。太子他……”
听到这里,皇上脸上的悠然神情立刻消失了,他勃然大怒起来,咆哮道: “你说什么!”
这一吼,立刻引来了两名侍卫,跪地问道: “皇上,出了什么事?”
“下去!朕又没叫你们进来!”
此时,皇上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他的手抓着砚台,似乎是要把它捏碎一般。侍卫们只能悻悻离开。
皇上的反应,远远超过了易少卿的预想。
“确认了吗?告诉我!少卿!”皇上的音量又提高了好几倍。易少卿皱了皱眉头,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我的想法是,太子殿下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皇上又重新坐了下来,沉思良久,才说道: “应绯衣。”
“是,皇上。”应绯衣知道,现在该她履行职责了。
“你继续监视太子。等他醒过来后,详细询问一下情况。还有,这个消息要严密封锁。”
“是,皇上。”
“他脸上的红斑不明显吗?”
“不明显。如果不仔细看,是察觉不出来的。但是,时间久了……”
“终于,这个也要坏掉了吗……”
坏掉?这个措辞,让易少卿感到不寒而栗。太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骨肉,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想到这里,易少卿上前一步说: “皇上,容臣斗胆进谏。太子的状况,毕竟比较特殊。我认为,可以让梁太医先诊治一番。何况太子现在还在昏迷中,具体情况,我们都还不知道啊。”
皇上看了看易少卿,说道: “这几年,你和太子私交甚密,我也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你是不忍心?”
“不是的,皇上,臣……”
“也罢!毕竟他是太子,是要接掌皇位的人。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是,臣遵命。”
易少卿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到底是怎么了?他总觉得一切好像都那么不真实,就像置身在梦境之中。
在太子的寝宫里,躺在卧榻上的太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到……落英阁去看看……”那是他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
刚一醒过来,太子就感觉头很痛。那张恐怖的面孔,说出了自己的声音……那是怎么回事?
而且,那个人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甚至能驾驭只有自己才能驯服的烈马……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在太子脑子里产生出来……莫非……他是……
到落英阁去?太子知道,那是在父皇出生之后,就成为皇宫禁地的地方。因为落英阁里存在着无法想象的诅咒,任何人也不能靠近。那个地方,现在由易少卿和应绯衣负责管理。
落英阁的诅咒,主要的表现就是“紫死病”。父皇降生之后,就有着异于常人的紫色眼睛,他是背负着异类的名声而长大的。
父皇能够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着实是费了一番工夫的。然而,在他登基后,依旧有不少势力对他相当不满,尤其是那些跟随先帝的元老,内心都不太服父皇。
父皇是一个“妖孽之子”,这是皇宫中公开的秘密。而落英阁,是皇宫里最为忌讳的言辞。
父皇的孩子,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他和桓真,其他孩子都罹患了紫死病。就是因为这紫色眼睛,导致一出生就患病死亡。只有他和桓真是例外。他的母后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桓真是刘震的妹妹刘妃所生,而且是唯一一个眼睛乌黑的孩子。
宫中的人都说,紫死病是落英阁带来的。但是,太子一直很不理解,既然落英阁如此可怕,为何父皇不命人摧毁它呢?先帝也是如此,他并没有毁掉落英阁的打算。其中的缘由,始终是一个谜。
太子打定了主意。他要查出落英阁背后隐藏的真相。
与此同时,在刘妃的寝宫里。
“真的吗?哥哥?”
刘妃从刘震那里听说了太子的事情之后,不禁喜上眉梢。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真儿就有机会了!”
刘震连连点头,其实他心里打的也是这个如意算盘。如今皇上只有两个皇子,如果太子出事的话,那么得利的自然就是桓真了。如果他能够成为太子,自己也就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
深夜。太子的寝宫外,一名太监提着灯笼巡逻。皇上密令他们严密守卫太子宫。
这名太监叫小林子,最得太子信任。他也不知道为何皇上下这个命令,但是,他只是一个奴才,只能听从命令。
这会儿已经是三更时分了。虽然很困,但他还是要坚持下去。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换班了。
夜色下,朦胧的树影在地面上摇晃,还真是有些骇人。
小林子走着走着,手中的灯笼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他吓了一大跳,手一松,灯笼掉在了地上。
在眼前的黑暗中,他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正在爬行!
小林子壮着胆子问道: “谁……是谁!”
此刻他正站在太子寝宫外的长廊上,周围是墙壁和护栏,过道比较狭窄,这么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突然出现,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小林子立刻往回跑,想大喊来引起侍卫们的注意,可是,他一回头,竟然发现……眼前还是有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在爬行!
“那……那是什么?”
他不断地后退,身体碰到了一根柱子。这时,他可以看到那两个黑黝黝的东西在向他接近。
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脚,似乎并没有踏在实地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迅速腾空了,一下到了柱子顶端,紧贴着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