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本来打算让她做整容手术,可是,她居然拒绝了。林秀云拒绝继续治疗的理由,让人感觉很荒唐。她说,那张面具就是她的脸。所以,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否恢复,已经不重要了。
润丽找到了一个林秀云的同班同学。提起往事,那个同学显得心情很沉重,那件事显然给他留下了阴影。而提到同学们对林秀云有歧视和排斥时,他立刻否认了。他对润丽说:
“伊记者,也许你无法理解我的话。但是,无论你去问我们班的哪个同学,回答都会是一样的。我们……很害怕那个面具。戴着那个面具的林秀云,简直……就不是她了!虽然她的行为举止和火灾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只要一看到那个面具,我们就会很恐惧,下意识地远离她。”
润丽确实很不理解他的话,追问道: “请问,你到底为什么有这种想法?那个面具的样子很吓人吗?”
“不……面具本身倒没怎么样,可是……只要看着那个面具,就会感觉,那不像是面具,而是……一张真正的脸!”
“难道是那个面具能以假乱真?”
“不……其实面具制作得很粗糙,连地摊上卖的玩具都比不了,面具本身也没有特别的表情。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害怕那个面具。我,我真的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有一天,包括我在内,有十几个同学一起去和林秀云说面具的事。我们说,可以理解她想用面具挡住烧伤的脸,但是,希望她可以换一个面具。买新面具的钱,可以由我们来出,只求她不要再戴那个面具了。本来,我们是想恳求她的,毕竟她没做错什么,可是,出于对那个面具的恐惧,我们的口气变得很强硬。
“结果,林秀云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她对我们说,那个面具就是她的脸。她绝对不会换面具的。她的态度很坚决,虽然我们一再请她考虑我们的请求,可她就是不愿意。终于,有几个人忍无可忍,开始咒骂起她来,而且,用的是很难听的话……我当时也骂了她。现在想起来,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可是,我们就是无法忍受看着那个面具,那会让我们发疯的!我们真的很害怕那个面具!”
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林秀云就在四号楼他们平时经常上课的教室里,自杀了。
第二天,校园里来了警车。校方说她是割腕自杀的。但是,有很多人看到,当抬着尸体的担架从四号楼出来时,在尸体面部的白布上,有一大片血迹!
林秀云留下了遗书,她特别强调,火化时那个面具必须戴在她的脸上。
了解到这些情报后,润暗觉得,那个帖子的内容是真的。四号楼里有着林秀云的面具的诅咒!
润暗和阿静看到了死者的照片,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即便过去他们见到过扭曲的尸体,也没有如此震惊。
林秀云的尸体倒在教室里,她的脸上自然戴着面具,那个面具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面具。
而林秀云的右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那是……被她自己活生生撕下来的,她自己的脸!
方滨秋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她因为睡不着,听到了室友宋瑜和康秀佳的对话。
“宋瑜,你说,四号楼有鬼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呢?”
女生虽然怕鬼,但还是喜欢议论鬼怪传闻,更何况四号楼一直是月齐大学的一个话题。
宋瑜连忙说道: “哪里会有鬼啊?你别吓我了!”
方滨秋对这种学校怪谈没什么兴趣,但这时睡不着,只好听着她们的对话。宋瑜虽然有点儿胆小,但是她开始和康秀佳争论起四号楼是不是真的有鬼之后,居然说要亲自去证实一下。
方滨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看着她们穿上衣服,然后从窗户翻出去了,因为她们住在一楼。
方滨秋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她突发奇想,不如跟着她们一起去?
她立刻起身下床,飞快地穿好衣服和鞋子,也翻出了窗外。
她走到外面时,已经看不见宋瑜和康秀佳的身影了。不过,她知道她们的目的地。
那天晚上没有月光,黑暗笼罩下的校园还真有一些恐怖的气氛。
绕过了几座教学楼,五层楼高的四号楼出现在方滨秋眼前。四号楼虽然禁止进入,但是各个出入口并没有上锁。她发现,除了宋瑜和康秀佳之外,还有两个男生和她们在一起。因为距离比较远,天色又很暗,所以她没有看清楚他们是谁。
他们四个人进入了四号楼。方滨秋本来是打算紧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可是,她忽然害怕了,不敢进去了。
但是,都到这里了,就这样回去,她恐怕更睡不着了。她就在四号楼附近的路边坐了下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初春的夜还是很冷的,她穿的衣服不多,不禁瑟瑟发抖起来,觉得坐不住了,还是回去算了。反正明天问一问宋瑜和康秀佳,也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这时,那四个人已经进去超过二十分钟了。
方滨秋忽然注意到,在四号楼五层的一排窗户上,出现了手电筒的光芒。四号楼废弃了这么久,自然是不供电了。她记得宋瑜离开以前,的确拿了一个手电筒。
他们现在在顶楼?循着手电筒的光芒,方滨秋隐约看到了四个人的身影。不过,很快又被墙壁遮挡住了。
方滨秋感觉不对劲。
因为……那个手电筒的光和四个人的身影,并非是在前进,而是在后退!那四个人明显是在倒着走路!
这时,她又看到,那个窗户上忽然模模糊糊地……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距离手电筒的光有一段距离,身影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里,所以方滨秋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那是一个人影,她确信无疑。
方滨秋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她忽然看到,在四号楼的入口处,那四个人飞快地冲出来,边跑边不断回头看着!
方滨秋刚刚注意到那个人影,才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跑了出来,可见他们跑得有多快了!虽然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他们沉重的喘息声里,带着明显的哭声。
他们四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向前跑,连回去的方向都错了。方滨秋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没有被他们发现。
四个人跑了一段路,到了距离四号楼很远的大礼堂前,才停住了脚步。
方滨秋低下身子,沿着附近的灌木丛慢慢接近那四个人。她尽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
那四个人大口喘息着。
“那……那是什么?”这是宋瑜战栗的声音。
康秀佳回答道: “是她……她果然阴魂不散……还在四号楼里!”
深更半夜,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里听到这样的对话,方滨秋不禁也恐惧起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
她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冷……冷静一下,那真的是鬼吗?会不会是人?也许……”
“孙普,你想想,人走路的时候会没有声音吗?不,不会错的……天啊,居然……居然真的有鬼……而且,你们看到了吧?那个面具,那个面具……太恐怖了!”
其他三人频频点头。方滨秋听出这个人是温疾烈。
“我……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别人?”孙普说。
“开什么玩笑!”温疾烈立即否定了这个提议,“告诉他们,四号楼闹鬼?会有人相信吗?而且我们还违反了校规,会受到处分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绝对不要告诉第五个人!”
方滨秋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好笑,她就是“第五个人”。
孙普问道: “谁也不能说?”
“当然了!父母、再好的朋友,都不能提一个字!我们刚才看到的事,就当是一场噩梦吧,别再想它了……我们,真的不应该进入四号楼这个禁地的。”
方滨秋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想到刚才看到的模糊人影,她内心的恐惧提升到了顶点。
看这四个人的样子,好像真的见了鬼一样!
方滨秋绕到另外一条路,向宿舍走去。等会儿宋瑜和康秀佳就会回宿舍,所以,她必须在她们回来之前躺到床上,不让她们知道自己出去过。
一路上,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心里越来越紧张,好几次回头去看身后,看有没有黑影在追踪她……
方滨秋周末回家时,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铁箱子!她问父亲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然而父亲的回答令她毛骨悚然。
“箱子?你的房间里哪有什么箱子?”
父亲明明就站在那个箱子前面,可是他居然根本看不见它!
而这个箱子像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样,别说搬动了,就挪一下都做不到!一个月来,她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丢弃或者毁掉这个箱子!
每一天晚上,方滨秋都会梦见死去的母亲对自己说: “不要打开‘它’……不要打开‘它’……”
可是……现在孙普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