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是……金弦惠的?不,那姐妹俩的声音根本无法分辨,也可能是金弦娜的。张智心的朋友很多,所以知道她家电话号码的人太多了,金弦娜也可能知道的。
“你……你是谁?”
“告诉我,你看见了,对不对?”
张智心的心在狂跳,她立即否认道: “不,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果然看见了。”
张智心忽然意识到,对方根本没说她看见了什么,而自己就急着否定,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我现在就来找你。不许逃走!你给我等在家里!”
张智心还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对方是在和她开玩笑,她战战兢兢地问: “你是……金弦惠吗?求求你,别吓我,行不行?”
可是,电话已经挂了。
张智心放下电话,她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心里七上八下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虽然她觉得,就算那姐妹俩中的一个人来了,现在父母都在家,没什么可害怕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无法安心。
难道,杀死陆鸥的真是姐妹俩中的某一个?虽然姐妹俩的性格都有些问题,也不至于到了会杀人的地步吧?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电话里说的“你看见了吧”,还能指的是什么呢?
张智心已经无法安心复习功课了。索性就坐着,专门等那个人来。就算她来了,能对自己怎么样?
过了半个小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
张智心立即拿起话筒,她还来不及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你快下来。”
张智心虽然是好脾气,现在也有些恼火了,她也懒得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这时,她母亲走进房间里来问: “智心,是谁打的电话?”
“是一个打错的电话。”
母亲离开后,张智心拉开窗帘,朝楼下看去。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所以她看不清楚楼下的情况。
她一屁股坐下来,把窗帘拉上,拿了一盘英语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播放,想转移注意力。
听了好几分钟,她刚开始有些专心学习了,电话铃声又响了!
张智心刚要接电话,铃声却不响了。这时客厅传来父亲的声音: “喂,请问找谁?”
她立即紧张起来,连忙跑进客厅。
“啊?要智心下楼去?你是谁啊?什么?喂,你到底是谁啊,说话什么口气啊!喂,喂?”
张智心慌张起来了。
父亲觉得很莫名其妙,说: “智心,电话挂了,是个女的,好像是你同学,说要你立刻下楼去。她的口气怪怪的,我问她是谁,却又说她自己上来。”
她要上来?张智心立刻摆手道: “爸爸,过会儿她如果上楼了,绝对不要给她开门!这个人是我同学,她,她不太正常……”
这时,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真的上来了?张智心越来越紧张了。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显然已经到了这一楼层。
“叮咚——”门铃声响了。
她真的来了!
父亲摘下看报的眼镜,说道: “我去开门看看,你这个同学到底有什么事情。”他就朝门口走去。
一种本能的危险预感向张智心袭来,她顾不上父亲,立刻冲回自己的房间,把门猛地关上,并上了锁!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父亲开门的声音。
“你好,我是智心的爸爸,你……你……”
“哇啊啊啊啊啊啊——”父亲和母亲忽然非常凄厉地惨叫起来!
她的父亲当过兵,平时遇事都是很淡定的,现在却发出那么恐怖的尖叫,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情景?
她听见客厅里响起许多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她进来了……她进来了!
“快,快报警,快报警!”
这是母亲的声音。张智心很想出去看看,但恐惧让她身体僵硬得动不起来。
房门外忽然传来了……像是把什么东西撕裂开的声音!
她听到母亲喘着粗气,似乎还在大哭。
那撕裂什么东西的声音再度传来。
门外变得一片寂静。
张智心一下跌坐在地上,她的头低垂下来。
门缝下面,居然……开始流进来大量的鲜血!
“爸……妈……不,不可能……”
她还来不及悲伤,脚步声就向她的房间走来了。
张智心吓得魂飞魄散,她连滚带爬地地躲进床底,尽可能把床单拉下来,挡住身体。
刚做完这一切,她听到了那个可怕的声音。
“你在里面吗?”
这是那对双胞胎共有的声音!不会错的!
门一下被重重地砸开了!
张智心颤抖着取出手机,抖着手按下了“110”。可是,她又害怕说话会被发现,还在犹豫要不要拨号。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么不真实,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噩梦。
房间里的人还没有发现她躲在床底下,正在慢慢踱步。张智心思忖着该如何脱身,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张智心感觉周围变得很亮堂。她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几乎贴着她的脸,狞笑着说: “找到你了。”
原来在她身上的床,现在居然摆脱了重力,诡异地悬浮在天花板上!
月光渐渐被血色完全覆盖了……
第二天,乔品月早早就醒了。
她把闹钟定在六点,但现在只有五点半。外面还是一片黑暗,她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一片迷蒙。
不知怎么的,那对双胞胎的面孔烙印在她的脑海中,二人的身影不断重叠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那对双胞胎。
仔细想来,她根本没有看到那对姐妹同时出现过。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会不会是和其他同学联合起来搞的一个恶作剧呢?
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她又想到,姐妹俩的互相憎恶,会不会就是因为过分的相似呢?一个和自己几乎完全相同的人,更容易对其产生强烈的竞争感吧?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对方是另外一个自己的错觉?
她发现,自己的潜意识中,对那对双胞胎姐妹有些恐惧。究竟是为什么呢?
校园里发生了血案,本来是要停课的。不过,校方最终还是决定照常上课,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如果停课了,会助长谣言,损害学校的声誉。
学校为了让学生放心,聘请了许多保安在校内各处加强巡逻,并要求学生们尽量集体行动,不要落单。现在进入学校,必须有学生证或者教师证,否则一律不得入内。
尽管如此,乔品月走进教室时,发现学生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她的教学生涯刚开始,就遭遇这样的情形,让她的信心大受挫折。
这时,她才注意到,金弦惠旁边的椅子是空的。连班长都不来了?
沈卓良也正在隔壁的教室讲课。他班上也有不少学生没来。毕竟发生了那么骇人听闻的惨剧,不少父母都不敢送孩子来上学了。
他看见下面的学生在交头接耳,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他讲课。估计都是在谈论陆鸥的死。
现在,大家最关心的,除了真凶的身份以外,就是……陆鸥的身体究竟到哪里去了?
要带着一具身体,逃过保安人员的眼睛离开学校,是无法想象的。可是,警方搜遍了整个校园,也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们甚至连下水道都检查过了。最后,警方只能得出“陆欧头部以下的尸体不在校园里”的结论。
今天做完早操后,学生们回到教室,校长就在广播里再次强调,请学生们在这段特殊时期要多加小心。
沈卓良在这个学校待了那么久,所有的教职工都认识。这样的案子,他很难相信是学生所为。虽然警方考虑有外部人员犯案的可能性,但找不到任何目击证言支持这一推断,何况门卫也保证绝没有可疑人员进出学校。
沈卓良感到心力交瘁。自己的学生这么悲惨地被杀害,他多少觉得,自己作为班主任,作为老师,有失职的地方。他决心亲自找出杀害陆鸥的凶手。
他一直都对金弦娜抱有怀疑,虽然她一贯冷漠,但面对同桌的惨死却还如此冷静,实在太不寻常了。她应该不是凶手,但她可能掌握了什么线索。
沈卓良决定,先去找3班的新班主任乔品月谈一谈这件事情。金弦娜的姐姐在她的班级里。
这时,乔品月在黑板上写下一首李商隐的诗,点了金弦惠的名,让她上来写下后半首诗。
她很想更多地了解这对双胞胎。她总觉得,在她们冰冷的面孔后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金弦惠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起来。就在她抬起手时,衣袖滑落了,露出手臂上一条条发红的伤痕!
乔品月顿时心里一惊。难道,是有人在虐待她吗?那些伤痕看起来还很新!
下课以后,金弦惠还是老样子,坐在位子上看书。这一次又换了一本书,应该是在学校图书馆借的。
坐在金弦惠身后几排的两个男生,一个叫武宗华,一个叫唐震飞,他们正在低声议论着那对姐妹。
“这是怎么回事啊?张智心不会也出什么事了吧?”武宗华纳闷地说,“她没来真意外啊。你想啊,金弦娜是金弦惠的妹妹,现在同样是她同桌的张智心也没来学校,难道……那对姐妹是灾星吗?”
“其实啊……”唐震飞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但是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啊。我认识一个过去和金弦惠同校的人。他说,金弦惠在初中时,就已经被视为瘟神了。”
“瘟神?什么意思?”
唐震飞看了看前排的金弦惠,确定她在认真看书,把声音更压低了说: “我也是听说的。金弦惠初中时,和她同班的学生,超过十个人失踪,三个人死了!而且,那三个人也和陆鸥一样,死得非常惨!”
武宗华顿时吓了一跳,忙问: “你说真的?怎么会?”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死了的三个人,生前都是金弦惠的好朋友,据说一个是两眼凸出死在厕所里,一个是莫名其妙坠楼了,还有一个……是全身骨头都碎了!”
如此耸人听闻的话,武宗华难以置信。不过,死得最为恐怖诡异的,还是陆鸥。武宗华注意到一件事情。
“你刚才说,死了的三个人是金弦惠的好朋友?”
“是啊。怎么了?”唐震飞最初有些不解,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相信她有朋友是不是?我猜,她大概是因为被人看成瘟神了,性格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唐震飞的这个逻辑说得通。但是,按照这样推断的话,会不会金弦娜也是一个瘟神呢?二人的性格那么像,而这次死去的陆鸥,是金弦娜的同桌。
“今晚放学以后,我们去张智心家里看看吧。”武宗华提出这个建议,他和唐震飞都去过张智心家,他们都有些替她担心,打她手机也没人接,多少有些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