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起手招式已毕,却见木神句芒周身绿浪余腾,和风灼人,再等迷热之气稍许散开之后,木神句芒轻皱额头之身影,这才显现于白玉视线之内。
白玉嘴角微微勾起,答木神句芒道,“如你所言,我木系能力或许比你不足,自然造成的影响也微乎其微,……然而,你仍是恍若未觉么?我所释放的龙卷焰风,其间又岂是单纯的木元之力?”
木神句芒略一思量,经白玉一说,木神句芒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身受焰风侵蚀,热浪灼身之际,那陡然间飘忽而来的危机感,却是源自于何?并且,竟能在有金仙修为的肉身上残留下难以恢复的创伤!
白玉嘻齿一笑道,“句芒,在人间界隐匿许久,那凡世的事情你也应该了如指掌,……想必你也听过‘杀神’白起的名号吧?”
木神句芒不知白玉为何提起白起其人,正想回话,却在脑中忽然将白玉与白起二人的身影重叠混肴,不由惊呼道,“莫非,你便是白起?”
木神句芒有着他必须惊讶的缘由。追溯当年,白起以相近大乘期的修为,与金仙修为的檀君王俭一战,却能堪堪不落下风!至于白玉于墓碑所闻,得知先祖白起的惨败之言,实则白起愧对杀神名号而自谦之意。
而那一战,当时竟惊动了整个天界!试想,修真之人,每每进阶一小段修为,皆能引起极大的变数,如金丹期与引气期的差距,千名先天高手与一名金丹前期的高手对撼,其结局,必定是千名先天高手尸骨无存!更何况愈往后,差距自然愈大!如今,一名凭借着不到仙级修为之人,与天界的中等高手相对决,……不落下风!这是天界众仙无法想象、也不能容忍的!
为了避免白起修炼功法的外泄,天界决定,即刻封杀白起!在当时,修真界已流传着杀神白起的名号,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白起出招,……与白起对决,只有你死、我亡之果!于是,天界在白起为檀君战败后,伪降雷劫将白起劈得魂飞魄散!天界不曾料到的是,白起的侍魂,于劫难之地而后生!
而主劫雷的,正是封神雷部正神、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因此,职命守护东方的句芒得以从朝歌闻太师身上知晓事情的原脉。如今,句芒将记忆中的白起与眼前的白玉肖像照应,越看越觉得相似,再联系修为如此差距竟仍能挫伤自己的实情,……最后,木神句芒竟真的认定白玉实为白起的别名!
白玉神态自若,出言淡定,“小子何德何能,岂敢触了老祖宗的名讳?”白玉定了定音,继续敞言道,“小子的老祖宗叫你们天界劈掉了三魂七魄,这笔帐,小子自然会替老祖宗慢慢寻回。”
白玉自然不知天界的阴谋,野蛮地将白起渡劫不成划为天界雷劫的过错,却不想阴错阳差地惊触了木神句芒的心弦。木神句芒顺势误以为白玉已然知情,白起之死另有别情,闻言后登时哑口,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既是杀神白起之后,那么,修为差距给木神句芒带来的震撼稍有减轻,瞄了眼仍是怡然之状的白玉,木神句芒忽然开口道,“白玉,既是如此,白起之后人,我不想与其为难,……你走吧。”
天界惩作白起,当时木神句芒便不以为然,……平心而论,木神句芒甚至认为是天界众神的嫉妒之心使然!白起散魂之后,仍有不少大神明里称为销毁白起遗物,实则打探白起的修炼功法。檀君王俭便是因为与白起一战,难受众神的质问,悄然躲入木灵之境。
却不料,白玉闻言后丝毫没有动弹,静静沉吟,“据小子所知,男人间中断决斗,只有三种情况。”
见白玉那有些意气风发的容貌,木神句芒随言诧异道,“哪三种?”
“你死,或者我死,……再或者,一起死。”
数刻之后,由血异状态恢复人身的白玉闷闷地走出木神句芒所在的洞穴,其神情竟是愤慨无比,口中喃喃不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变成这样!……”
白玉心念伙伴的安危,急行于石柱林立的重重溶洞之中。怎奈那溶洞如同迷宫一般,竟是洞内含洞,在奔驰了数个时辰之后,那琳琅石笋,惹的白玉恼怒不已,封神剑倾斜劈落,电光火石,碎屑抛洒。白玉忿忿地抬头一望,却发现三个大字镇于头顶,……九天洞。
白玉不知其情,以为九天洞之名乃因其通往九天之上,只道是自己即将误闯天界,心中不由奋然激动。转念一想,艳儿姐也定是到过此处,那九天洞三字上留下的一只蝶形标记便是最好的证明。
白玉有了伙伴的踪迹线索,喜上心头,便将魂元暗运至右手,选定路线后,蛮横地用拳头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却说此时,白玉全然忘记了自己胸口的那颗珠子内,俊逸正瞅着那一片混乱的天空发愣。对伙伴的牵挂,对昏迷时传承的记忆中,那一片美好家园的悼念,无数的思绪令这个原本处世漫不经心的修真者又垂眸深沉起来。
“师门已灭,我该何去何从?”俊逸眼中的有些朦胧,过去的一切都不在了,如今能够陪伴自己的,便只有这个荒芜的空间么?不!我一定要出去!实力!我需要强大的实力!果真只剩下我一人在世的话,所有的恩怨,便都压在我俊逸的身上了啊!于是,俊逸心中陡然飙升起对整个世界的偏执,……杀!杀!杀!
俊逸眼中的迷茫陡然扫空,支撑着俊逸的,是那强大的怨念,原本体内的一丝精灵能量,竟在这强大的怨念中陡然魔化,绿色的生命气息竟悄悄转化为冰冷的死气,而再次唤出治愈术的俊逸发现,那遍布周身的柔弱光芒,已然呈现着墨色的魔气。
这惊人的转化猛然惊醒了正辛勤造路的白玉。白玉定下心神,摸了摸胸口那一界之珠后,这才想起珠子内俊逸可能已然转醒。于是,白玉将魂元导入界珠,并默念起那开启阵法的咒语,“混沌界珠,……开!”
白玉随口编造的咒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白玉只觉得全身的魂元正飞速地流向界珠之内,而界珠也渐渐闪耀起一团幽幽的混色雾气。直到白玉全身修为为界珠所抽空后,界珠似乎才不情愿地丢出一具躯体,收回了那团雾气。
白玉自然不知眼前的状况。在魂元流失殆尽之时,白玉脑中竟突然连闪出一连串的晦涩难辨的符咒,并深深地刻在了白玉脑海深处。白玉只能感觉到这些咒文的无穷威力,却无法将其表达出来,如同一个婴孩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白玉流失了魂元后,顿觉一阵虚弱,脑中也开始晕眩起来。一张熟悉的面庞带着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的神情映入白玉的眼帘后,伴随着一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白玉拉开嘴角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