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片浑然,地面凝晶冰莹,雪木之息久久旋绕。
香禾倏地站立而起,带起一片落花逸雪,高挑的娇躯在傲雪中凛然俏立着,只是,眼中若即若离的水雾却表达出了香禾此时的复杂情绪。良久,香禾才轻轻挪动一步,在身前的雪地上镶嵌上一朵玲珑梅印,仿佛这一步也必须用尽自己浑身之力一般。
白玉没有死!这令欣喜震颤的香禾猛然觉察到,原来白玉在自己的心中,已然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迹!再回首瞻望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香禾忽然非常依恋白玉那宽阔舒适的肩膀,享受着女人应该享受到的温柔……
昏迷而浑不知情的白玉此刻如一道流星疾驰而下,目标却正是惊慌失措的红艳。以红艳的修为,自然可以安逸地毁灭或者避过“流星”,但是,欺身向前的一刹那,红艳却愣愣地看着向自己激射而来的……白玉!对于曾经以性命相救的白玉,自己会毁灭?会避开?击杀当然不行,避开更不行……难道看着白玉从天上掉下来摔个半残?
于是,红艳脑子还没回转过神的时候,一双巧手便下意识地伸了出来,由于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白玉庞大的身躯一瞬间掉在了红艳软香玉怀中,并以无限接近于9.8米每平方秒的重力加速度将红艳压在了身下……
一边目瞪口呆的小盼此刻狠狠地揉了自己的眼睛一把,待到看清了地上“暧昧缠绵”的两人后,小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西方人说错了,亚当不是上帝耶和华捏出来的,而是从混沌中掉出来的,女人也不是男人的肋骨,而是男人的垫板……伊甸园的地上没有撒满金子、珍珠、红玛瑙,里边只有雪花与雪木,而且,女人也并不是只有夏娃一个,还有她的妹妹葫芦娃……小盼看着红艳盘起的发髻联想到。想到这些,小盼觉得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又高大起来了:从原来的混沌三把手,变成了见证人类初生的创世神……上帝……
“上帝”正以一种十分值得玩味的目光看着地上的白玉与红艳,若有所思道,这个大个子倒也真是神奇的紧,竟然能在混沌之体中而生得不死,今后跟着他混绝对不会有啥坏处……于是,“上帝”开始满脑子寻思着该怎么与“亚当”打好关系,没准灭门之仇提前能报也说不定……
那是一具完美的男子的躯体,肌肉的线条在混沌中被磨练的越来越符合天道,仿佛那便是混沌初开之时所诞生的第一尊神灵,给人一种似要顶礼膜拜的冲动,……虽然****着身体有些不雅。处于这样一具躯体之下,红艳只觉得脑中一片紊乱,特别是自己那一双冰冷的小手触碰到那充满血性的男子躯体上时,红艳更是无可适从,只干干看着那张并不是十分英俊却充满诱惑力的脸庞,那条淡淡的刀痕令红艳小小的心儿飞速地狂跳着……
三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各怀心思沉默了良久。半晌,红艳才恍回神来,羞红着脸蛋推开白玉后,飞驰而出,猛地捧出一把白雪敷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香禾见状,也不禁俏脸一红,优雅地挥了挥衣袖后,一套整洁的青色衣衫披落在白玉原本****的身躯上。香禾这才上前搂起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玉,看着白玉已然变得黝黑的健康肤色,心中感慨无限。劫后余生的思绪,不是任何人都能体验的到的,尤其是大难之后,看到最亲近的人能够活生生地躺在自己的怀里,这是多么煽情的画面啊!
感受到怀里的白玉均匀的呼吸,香禾忽然间有些迷茫,……自己这份担忧,是属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是已经升华为男女之间的……爱情?或许曾经为檀君所欺骗,如今的香禾对于感情似乎非常抵触,然而白玉的出现,是否能拨动起这美轮美奂的仙子的心弦?
香禾刻意不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这一方面,于是向红艳说道,“艳儿,你可以回头了。”看着红艳那熟透如番茄的脸颊,香禾不禁莞尔一笑。
红艳闻言,俏脸再红,又迅速捧了一堆雪胡乱地敷了一下,待到觉得烧热已退,这才向香禾盈盈走来,“香儿姐,艳儿就说白玉绝对不会死吧!呵呵,可是,艳儿却怎么也想不到,白玉竟然会从混沌中掉出来……”从红艳脸颊上稍纵即逝的红晕可以看出,后面可能还省略了“而且还是裸得这么彻底”这半句话。
“上帝”闻言也不断鼓捣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揣测到红艳隐藏的后话,径自暗道,“怪不得,怪不得,人类之中也有裸奔爱好着,原是起源于‘亚当’的裸飞……”自己脑中不禁浮现出“亚当”与二女一起裸飞的绝代盛况。
“也是,混沌之中还能生存下来的,不是盘古与鸿钧二位天神吗?至于玉儿的话,那须得玉儿醒来方能知晓。”香禾顿了顿,继续说道,“玉儿此次精神力消耗过大,因此昏迷不醒,……而且,如今的雪木幻杀阵已然受到混沌的侵噬,不知玉儿还能否控制得了这样半个雪木阵……”
红艳一惊,疑惑道,“若是白玉控制不了这个雪木阵,意思便是我们……除了这小子之外,就无法离开雪木阵了?”这绝对不行!红艳心中暗自想到。自己体内的昆族皇者的血脉刚刚觉醒,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心要为黄莺与白蛾两位姐姐报仇的红艳了,而是身负着振兴整个昆族,为整个昆族雪耻的重任!
香禾美目流转道,“若是玉儿当真不能控制此阵,那我们便是倾力破阵,也未必破不出此阵。但是,须得我们领悟了‘太清’与‘通冥’之境,方有破阵之力!”当年,檀君在短短数十年内,便是领悟了“太清之境”才创下此阵,因此香禾才有如此的说法。
“恩,香儿姐,我听你的。”红艳讷讷地说道。方才猛然一听有可能走不出雪木阵,红艳便有些慌了神,现在回身想起来,红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够镇静,心态上便输了香禾一大截,却是修炼之人的大忌……心态不稳,修炼之时心魔便有机可趁,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而丢了自己的小命。幸好,香禾便一如当年自己的黄莺与白蛾二位姐姐,总能在关键时候稳住自己的心态,由此,红艳看向香禾的眼神,又滋生了一许尊敬。
香禾虽然不知道红艳内心所想,但从红艳的表情变化便看出了红艳的心理,于是微笑道,“艳儿,我知道你担当着复仇的重任,……但是,你可知道,白玉身负的大仇,比之与你,却又沉重了不知多少倍啊!”白玉将红艳视作同伴,那便是不在意红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故此,香禾才敢将白玉的疯狂想法告诉红艳。
“啊?白玉身负的大仇?”这回,轮到红艳不可思议了。白玉给红艳的印象,便是漫不经心,略带少根神经的大孩子形象,而如今,竟然听说白玉身负重仇,竟是比之自己还要巨大?红艳不由得想起之前白玉那空前的自信,以及面对死亡的那份从容,生死关头,竟也能如此顺然地微笑……
“艳儿,还记得你说起‘诸神协议’之时,提起的火德星君吗?”香禾婉转说道。
“恩,艳儿记得。那时候,白玉还想艳儿提起了星官……”红艳不假思索道。忽然,红艳仿佛神经受刺激一般跳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道,“香儿姐,你是说,白玉的重仇,与那星官……”如果真是如此,那白玉想要报仇,杀掉星官的话,那修为可是必须杀到天界了啊……
香禾仍是面带微笑,俏脸看不出一丝慌乱,“玉儿的大仇,确是与那星官有关。”
红艳瞪大了美目,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星官,只有突破了人界最高境界的修炼之人才能体会得到他的可怕!可以说,就是红艳自己,能在星官之下躲过一击,便是自己毕生最大的荣耀!毕竟,这中间的差距,根本是无法想象出来的!
香禾看着震惊的红艳,面不改色地抛出另一颗炸弹,“但是,玉儿可不是只想着一个星官哦……”香禾神秘地顿了顿,然后眨巴着漂亮水灵的美目说道,“玉儿,想要整个天界,为他父母陪葬!”
红艳的神经又一次受到了摧残。这……什么跟什么!整个天界?!陪葬?!白玉这小子疯了吗?!他,他才相当于金丹后期的修为啊!若是给他元婴后期的修为,神经大条的白玉还不直接挥剑杀过去了?!
红艳脑中浮现出白玉挥着比较拉风的封神剑,结果却在众神不屑的目光中被毁灭的场景。“不行,白玉他疯了吗?或许他自信,也能在混沌中生存下来……但是,那是整个天界呀!他,他行吗!”红艳已经语无伦次了。
“男人,永远不说……不行!”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哼,男人没有不行!等你变成死人了,看你还行不行……”红艳没好气地唾骂道。忽然,红艳想到什么,飞速扭头一看,一张微笑的大脸笃得出现在红艳跟前。
“啊……”红艳尖叫一声,婉转的声音犀利而又鸣亮。红艳见到这张不正经的脸庞,便想起之前自己竟然在地上抱着他的裸体抱了那么久,并且,那雄奇的突起似乎还在自己的小腹部不断地揉擦……
红!从脸颊红到原本光洁雪白的鹅脖,又顺着娇躯一直红遍全身……红艳忽然觉得这个雪木阵内少了点什么,……对了,少了个洞,能够容纳自己钻进去的雪洞……
白玉稀奇地看了红艳一眼,纳闷了,纳闷了,当年从檀君师父的木灵之境中出来的时候,香儿姐的脸也似是这般红润而又光洁……如今从混沌之中掉出来,艳儿姐也凭地脸颊红成这样?况且,香儿姐与艳儿姐皆是在炎黄生存了上千年的人,难道,这是千年以来炎黄失传的女性礼节?那倒是稀罕了,人的脸能说红就红的吗?……
于是,白玉恍然大悟地向香禾道,“香儿姐,我明白了!久别重逢,女孩子就要以含羞之态表示自己的矜持……唔,哎呀,这倒是女孩子的私事,玉儿不应该多问了……”
香禾闻言哑然失笑,回想起白玉当时紧握自己双手,那一脸担忧关切的神情,引得香禾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见香禾有些失神,白玉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大声道,“香儿姐!……”没等香禾回过神来,白玉开心地露齿一笑,“嘿嘿,我们都还活着,没有死啊……”
香禾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死里逃生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冒出了对白玉的敬佩之意。即使是满脸的嬉笑与不正经,神经也只有大条的一根,然而,却那么令自己值得信赖,“托付终生”这个词语竟在香禾的脑中一纵即逝。
“俊逸也活着,哈哈,真是太好了……晚上一定要喝两杯,庆祝一下……”白玉有点高兴过头了。“艳儿姐,你烧怎么还没退呢!咦?我的衣服好像被换过了啊……唔,檀君师父说,那叫什么?‘八封衣’?真奇怪,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是谁送给我的……对了!一定是那个在城东大院救了我的人!只是,他为什么又把我丢给长白山那只黑熊手上?想不透诶……”
红艳见白玉自言自语,便竖着耳朵悄悄听了一会。在听闻白玉讲到衣服的事情后,红艳第一次感觉到人生原来可以做到这么无奈,羞愤之余,忽然听到“八封衣”这个词语,陡然清醒两分,不禁低呼出声,“白玉,你所说的‘八封衣’,可是那龙虎山张道陵张天师的宝贝法宝‘八封神衣’?”
“龙虎山张天师?”白玉傻傻地问道,“那是谁?”感情白玉还不知道那龙虎山张天师的大名。
红艳只觉得喉咙里传来“咯咯”几声,古怪的眼神不禁上下打量起肤色已然有些黝黑的白玉,见白玉真的没有装傻之意,红艳两眼一翻道,“算了,当我自己找茬儿……”顿了一顿,无奈归无奈,但必修课的知识,落下的还是得补上的,于是红艳娓娓说道,
“张天师本名为张道陵,有弟子王长、赵升随其习黄老之道,助炼龙虎大丹,丹成,服之返老还童,且去游而参访仙源。”
“一日,张天师在北岳嵩山遇到一名绣衣使者,告诉他中峰石室内,藏有《三皇秘典》、《黄帝九鼎丹书》,得而修之,可以升天!于是张天师斋戒而入石室,果然得到丹经道书,遂赴云锦山也就是龙虎山,精思修炼,而得分形散影之术。”
“传闻一日夜半似醒似梦之间,张道陵忽见那太上老君下降,谓之蜀中有六魔,狂暴生民,若前往治之则功德无量,名录丹台矣!于是授以‘正一盟威符录’,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平顶冠、八封衣、方裙、朱履等。以千日为期,约会于阆苑。”
“后来,张道陵拜领老君所授,日昧秘文,据说能集三万六千神灵,以供驱使。他随即往青城山,置琉璃高座,左供元始天尊,右供三十六部尊经,立十绝灵幡,鸣钟叩磬,布龙虎神兵,施起法力降服了蜀中六魔……”
“所以白玉,我才问你你所说的‘八封衣’是不是张天师赠与你的……”红艳讲得口干舌燥,不禁咽了口口水。见白玉眼冒心心,一脸期待的神情,红艳不由大怒,“白玉!故事结束了!……”
白玉恍然,这才恋恋不舍道,“艳儿姐,下回讲故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玉儿一份……”
“嘭”一拳巨响,白玉脑袋上方,一缕青烟飘过。红艳愤然道,“白玉!我问你,那‘八封衣’—是—不—是—张天师送你的!给我正面回答……”
炊烟袅袅的白玉凑过大脸,严肃地盯着红艳正色回答道,“不知道!”
红艳被忽然凑来的白玉的脸庞吓了一跳,心中不禁寻思着,看来下次与白玉说话,每个字都必须斟酌一番,否则难保白玉不做出什么歪曲出格的举动,于是道,“白玉同学,请不要挑战艳儿的脾气!张天师是谁你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那宝贝神衣,你竟然都不知道谁送给你的?”
白玉闻言一脸正色道,“我知道!但是又不知道……”也许,只有香禾明白此时白玉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红艳不是香禾,白玉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嘭嘭嘭”一阵鼓噪声响过,红艳舒爽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透着微红的香拳后,便与错愕了良久的香禾侃天说地去了。白玉?即使是混沌淬炼出来的肉体,无奈修为上的巨大差异,如今也只剩下一副青紫的躯体倒在地上屡屡生烟。
面目全非的白玉心中大闷。自己正面回答了所有红艳提出的问题,结果竟然还是换来被爆打一顿的厄运!方才还娇羞柔弱状的红艳,原来还有不轻的暴力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