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这个怎么说呢,或者会,或者不会吧!”唐森眯缝着眼睛,分外享受许凝小丫头撒娇的语气。而另一边,却是跟随着许凝与唐森一道出行的盈凤。
“你……”许凝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伸出小手在唐森手臂上恨恨掐了一把道,“亏你也想得出如此无赖的回答,还为人师表呢……盈师叔,师父总欺负凝儿,你也不帮帮凝儿……咦,那是什么?怎么一年不来,凡世开始流行口罩了么?”许凝啃着天柱山上盛产的茯苓、雪湖藕,一边唧唧喳喳地说道。
潜山镇,为潜藏在万山坑凸之间的一座小城,因依灵山而立,故此城风水地势极佳,常出人杰。环境清幽,且人性善良。
“稀罕、稀罕,……久未涉世,这世间变化倒也古怪的紧,怎么现在人都喜口罩遮面,且是一身醋味十足?……咦,这潜山城内怎么行人少成这般?往常可是听说车水马龙、闹市不断……啊,我怎么糊涂了?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尘世了……喂喂,凝儿,你别把那千年茯苓就这么生吃了……哎,罪孽、罪孽啊,幸好我这里还存着一葫芦茯苓人参酒……”唐森摇晃着脑袋掂了掂腰际间的葫芦,很是陶醉地啜了一口。
“咳咳……谁把我的茯苓人参酒全部给换成烧刀子了?!”唐森气急败坏地摇着自己的宝贝木葫芦,青筋爆起道。要我命,要我命啊!好好一葫芦茯苓人参酒,那可是吸收了数千年天地灵气,都快成精的茯苓、人参,再配以炙黄精、灵芝、党参、当归、枸杞子、熟地、何首乌等数十种活了数百年的天地灵药,再花费了数百年才酿出来的私藏好酒,……竟被换成了这天杀的廉价烧刀子?!这生意亏大了,不仅亏大了,还赔上了我数百年的精力,再上哪去偷来这么多的灵药啊!……
看着唐森垂足顿胸的样子,许凝添了把火道,“师父,我告诉你哦,你的酒哇,全部用来浇花啦!……”许凝在天柱山自己的住处种植了一种灵花,花名炙彩子,某日从盈凤师叔那听闻自己师父有一葫好酒,若施之于灵花后,原本数千年才得一开的炙彩子只需几个月便能凝出彩果!于是许凝费劲心思,从唐森鬼鬼祟祟的行踪寻出线索,趁着唐森晒太阳之时一举偷出茯苓人参酒浇在灵花之上,然后又买了些烧刀子灌满葫芦,却令唐森大喜,原来,这茯苓人参酒越酿越醇,这葫芦也随着酒醇而加重,所以,唐森才在出山之前取出私酒准备销魂一番。
唐森闻言一呆,“浇花?”猛然想起数月之前许凝似乎养了一株灵花,因那灵花生长的速度十分惊人,自己似乎还夸了许凝,原来是用那自己耗费数百年精力酿出的酒做的肥料!唐森气火攻心,仰天长叹道,“三清道尊在上,我那一世做的孽!须得这般惩罚于我!”于是一仰头,愤愤地灌了自己一口烧刀子。北方人喝的烈酒便称为烧刀子,冲、烈而甘,第一口下去,仿佛刀子这般坚硬的物体也能烧毁。此刻,唐森才算真正体会了“烧刀子”的精髓。
“师父,你该不会生气了吧?”许凝眨巴着大眼睛向唐森问道,令始作俑者的盈凤不禁嗤笑出声。生气?他敢生气吗?你可是他宝贝徒弟,若是其他人坏了他雪藏百年的茯苓人参酒,他就是拼了全身修为也要留下那人的性命……看着唐森吃瘪的表情,盈凤似乎分外高兴,引得许凝甚为不解。
唐森恨恨地看了盈凤一眼,心道,好你个盈凤,见我收了这么个秀美乖徒儿,资质又是天赋异禀,修炼我皖系剑诀实乃上上之选,于是心怀嫉妒,唆使我那不懂事的乖徒儿将我心血拿去浇花,……若是普通能够增长修为的灵花也就罢了,偏偏是那株以花香着称的炙彩子!
炙彩子乃是花香中的魁主,花香万年不化,炙彩子千年一结果,果实炙热,色彩如同火烧一般灵动,故名炙彩子。若食入那彩果,不仅香气由体内外散,芬芳怡人,更可以所心所欲地更换身着衣裳的色泽,鲜亮耀眼。
对着这所谓灵花的功效,唐森一口闷气无处释放,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罢了罢了,其实这烧刀子也蛮凑合、蛮凑合。……”唐森的心在滴血,……凑合个屁!被一刀子捅了以后,畜牲都知道要逃跑,而我偏偏不能流血,还要摆出一副捅我好爽、再捅我一刀的姿势,比禽兽都不如!
“师父不生气就好,呵呵,待炙彩子成熟开花结果以后,凝儿将其中一枚果子送给师父补偿吧!”许凝呵呵笑道。“反正这炙彩子开花之后,一共生五枚彩果,……自己留一枚,盈凤师叔一枚,玥儿小师妹一枚,山坡上那只百灵鸟一枚,剩下的送给师父倒也无妨!”许凝扳着指头小声嘀咕着。
唐森闻言,只觉得喉咙间传来一阵“咕咕”的响声,接着两眼一翻,……连山坡上那只该挨千刀的百灵鸟也有一枚,我百年陈酿的茯苓人参酒啊……
“师父,为什么皖南这一带我们不可以御剑赶路,而到了江浙便可以呢?”许凝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各个修真门派都有自己的地盘,如果有人没打招呼便贸然御剑飞过,那个门派便会认为你不尊重他的门派,而修真界中,门派皆是将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所以,修真界的潜规则便是到了别人的地盘,要么收剑步行,要么通报一声便可以飞过。”唐森遇到正事却不含糊,给许凝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如果你实力足够,就算御剑杀人他也不会管你。”
其实,不仅是修真界,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生命存在,那么,强势就是王道!强者不一定能生存下来,但是……称霸世界的,一定是强者!
“那我们加紧赶路吧,否则以这个速度,就是天黑之前都到不了了。”许凝陡然加快脚步,一瞬间便与唐森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唐森抓了一把下巴上的胡渣,有些自豪地笑道,“这丫头,缩地成丁的本事倒是练得勤快……咦,凝儿手里拿的是什么?怪哉、怪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唐森摇头晃脑地吐着唾沫星子,一边以缩地成丁的神通追上前去。“那个檀木葫芦……檀木葫芦?炼丹房!不好!我新炼的合合丹!……许凝丫头,别都吃光了!给为师留一些……”
盈凤看着眼前这一对宝贝师徒,不由莞尔,“师兄这回倒是遇到个克星了……”说着,也迈开盈盈的步伐追上前去。
山巅巍峨,迎松斜立,一道千里而下的白练势如千军,经日光照射之后,格外亮眼。
晶莹的水滴滴落在白玉仰面而起的脸庞上,“香儿姐,艳儿姐,那俊逸所说的青水源头便是这里了!奇怪,怎的不见有山门通入‘三峰门’呢?这瀑布倒是落得好看!以前竟都不曾见过如此高山垂落的瀑布……”由于瀑布击在墨绿色深潭之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白玉便扯开嗓子大声说道。
原本是来相助红艳的白玉与香禾却都走在前边,而红艳独自一人默默地跟随在二人身后,此刻,红艳正静静地望着那倾泼而下的瀑布发呆……这个地方,竟与当年自己深居的山林何其相似!“白蛾姐姐,黄莺姐姐,……”红艳朱唇微启,轻声喃喃着,“艳儿妹妹就要为你们报仇了,姐姐们要保佑妹妹,一举杀掉那恶贼张三峰!……”
“奇怪,这似乎便是绝路一般,何来通往三峰门的道路?……玉儿,当日俊逸是如何对你描述的?”香禾也仰面问道。
几滴山水溅落在香禾的俏脸上,顺着凝脂般的脸颊滚落下来,竟令白玉看的有些痴了。哎,香儿姐毕竟比这瀑布还要生得漂亮!“俊逸临走前告诉我,……青水源头,三峰门府!”白玉细细思考了一番之后,肯定地答复道。
“艳儿,这条河水,便是那青河了吗?……”香禾转身向红艳问道。
“是了,绝对没错。这一带我比较熟悉,河水除了城南的落水河之外,便只有这条青河了。”红艳也肯定地答复道。
“这就奇怪了,难道那俊逸欺骗我们不成?……”香禾细声道,眼前风景虽然不错,但是此次前来的目的却是为了红艳的报仇大计!只是,那瀑布周围却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瀑布后也只有一块爬满青苔的巨石,青河两边,是成排林立的青柳,一眼望去,也没有什么能够指明山路的石碑,……可以说,这里已然没有什么遮掩山门的事物,那么,三峰门又该如何进入呢?
“我知道怎么走。”红艳细细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静静地说道。“随我来吧。”
在白玉与香禾惊讶的目光下,红艳纵身跃入瀑布底端的深潭之中,水花飞溅而起。
白玉与香禾互视一眼后,也同时纵身跳入了这清潭之中。
随着浓厚的墨绿色渐渐转淡,白玉觉得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不禁慢慢贴向香禾的躯体。潜入深潭约摸二十余丈之后,红艳在白玉与香禾的视线中向前一挺,以一条优雅的弧线消失在了二人的目光之中。紧随着红艳,白玉与香禾也在红艳消失之处猛然向前一跃,一瞬间,强烈的亮光刺激了白玉的眼睛……三人冲破了一层薄薄的禁制之后,终于到达了三峰门。
红艳与香禾二女衣衫尽湿,并紧贴着二女玲珑的娇躯,愣是让白玉看的血脉喷张,隐隐间竟有一股热流在鼻子里流淌。白玉迅速转过身去,扬头拭去了鼻血道,“咳咳,这潭水真冷……”
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香禾全身劲气一涨,闪过一阵幽光之后,白色的衣衫瞬间变干,“艳儿,你是如何发现这个地方的?难不成你以前来过?……”香禾的语气中充满了疑问。瀑布潭水下二十三丈处,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禁制秘道,如果是撞运气的话,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学着香禾弄干了衣物之后,红艳静静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当年我与二位姐姐居住的地方,便有这样一处瀑布,……闲着无事,我们便在潭水内建了一处别居,正是在这深浅二十三丈之处……”
白玉缓和好情绪之后,转过头来,“那张三峰做了这般恶事,也一定知道艳儿姐她们的这个秘密,因此仿效之而建立起了三峰门也不足为奇。”待见二女湿发紧贴着白嫩的鹅脖,白玉脑中又浮现出了那副撩人的画面,……香禾的一袭白衣浸水之后,丰盈的柔软处几乎透明……而红艳原本便穿得甚少,受潮之后,与没穿何异?!终于,精神临近崩溃的白玉二度见红,……照白玉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说明了自己还年轻,并有一腔流不尽的热血……
见到白玉如此气血旺盛,红艳忍俊不禁道,“白玉,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笑话,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自己面前上演出浴美图,不看我还是男人吗?白玉暗暗想到。见二女并没有什么在意这一次春光乍现,白玉也知瞒不过去,便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两位姐姐让我大饱眼福……”
香禾与红艳顿时愕然。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三峰门?!”一声稚嫩的童音自不远处的一片竹林响起。
白玉这才打量起这一片潭底连接着的世界。
群山环绕,泉水叮咚,虫鸣燕语,绿意盎然。身后那一道波动着的能量门,便是这世界唯一的出口。这一处山谷,阳光却异常充足,灵气充沛,万物生机勃勃,不远处的一片青荇之上,赫然生长着无数灵花异草,却尚未成熟。
白玉略通风水之术,四下一看,此地势气恢宏,却略显秀色,水势柔顺泽,却粗带不羁,……微微思虑一阵,似乎于古籍中陵墓风水一章有过此景象的描述。
不待细想,只见一名约十岁有余的胖胖的小道童提着把桃木红剑飘然而至。“问你们话呢,怎的这般无礼,没人……”没人答复的答复二字还未出口,小道童忽然一改严峻的脸色,眼冒红心道,“美人无须遵循那世俗之礼,不知二位漂亮姐姐光临我拙舍,我等师兄弟早应列队夹道欢迎,如有怠慢,还请二位姐姐见谅……”发达了、发达了!什么飘香居、楼中楼的名牌歌妓,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两位仙女一般的女子的一根玉指!小道童心情激荡,那师兄们以为自己见过些世面,我呸!那日袁文师兄带回的女子,哼,当我不知晓么,是那落水阁一名新来的妓女罢了,小爷还偷看过她给自己小肚子缠绷带呢!不害臊……
香禾愕然地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小道童,……莫非三峰门那些庸俗粗鲁的教育,便是从娃娃抓起的么?而红艳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有这样的徒孙,那他师祖张三峰的举止能不卑劣?于是狠下心肠道,“小子,我们是来找你师祖张三峰的,快给我们带路!……”毕竟,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道童,再凶狠一些,自己也忍不下心。
小道童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竟变化了十余种,如果让俊逸看到,小道童的感情已经丰富到俊逸这个老手都自愧不如……那双冒着心心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惊人的感叹号,师祖这么大年纪了……竟还让这么天仙一般的仙女痴迷着……师祖爷爷不愧是师祖爷爷……小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恩,恩,我一定行的!唔……原来师祖爷爷不找女子,却是喜好让美女自动上门……啊,这境界……
亏得二女尤其是红艳不晓得这孩子心里龌龊的想法,否则难保红艳不抓狂,绑了这小子在张三峰面前来个撕票……
见香禾莫名其妙地看着小道童,红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伸手向身边的一片竹林一挥。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小道童眼前的绿林犹如幻象一般消失无形,呆呆地看着眼前两名绝美的师奶奶,小道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差距,痞子戒训第二条,别人人多势重,自己势单力薄,屈服才是王道。于是小道童双膝迅速及地,无限磕头道,“奶奶们饶命,我带路,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