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不忍见到妖姬伤心欲绝的容颜,于是道,“师娘,檀君师父让我告诉师娘,‘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这段话,借水月公主之名,实则为描述妖姬师娘的……”
“檀君……他还对此念念不忘么……”妖姬双眼迷雾,颤抖着声音道,“原本只是我的一句气话,便让他记挂至死……”
“还有,檀君师父说,妖姬师娘若是知道自己无憾而去,便一定会追随师父而去,所以檀君师父临死前吩咐玉儿,……”白玉顿了一顿,有些为难地说道,“吩咐玉儿,一定让妖姬师娘不能轻易死去,而协助玉儿完成心愿……”
原本正欲自散魂魄的妖姬闻言身形一颤,呆了呆后,随即凄声道,“檀君……你便如此狠心,留我一人孤苦么?……”
香禾见妖姬默念口诀,心中便是一惊,妖姬那自散魂魄的手法,师出同门的香禾自然是清楚无比,前一刻来不及阻止,此刻才惊呼一声,欺身上前拉住妖姬的玉手道,“师姐!那檀君已死,你又何苦随他而去?何况,师姐你……还有个女儿啊……”香禾灵机一动,想出了女儿这个杀手锏来。
“女儿……”妖姬喃喃道,“妖儿没受委屈吧?……毕竟,妖儿也是檀君之女,算得是公主了……”
“师姐!你怎么忍心妖儿出生到现在,连父母一面也见不着,就成了孤儿?……”香禾朦胧着双眼道。
“可是,檀君已经死了……”妖姬因为女儿而显出一丝神采的眼眸,此刻又黯淡下来。
“师姐!……”香禾急了,虽然之前有过隔阂,但是自己毕竟也只有这么一个师姐啊!
“香儿师妹,你不必劝我,师姐早在千年前便有死的决心了,今日既已完成了檀君当年的遗愿……”妖姬似乎想起甚么,竟忽然笑道,“让我帮助玉儿……是么?……”
“师娘!玉儿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师娘能明白檀君师父的意思,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玉儿报仇的心愿,自然是玉儿自己来完成……”白玉慌忙抢言道。
“不,玉儿,我既已为你师娘,便定要履行了檀君的要求,尽师娘的一点责任……”妖姬竟一改泪颜,有些祥和的笑道。
“师姐!你想通了么?……那太好了!呵呵,我们姐妹,便为玉儿报仇……”香禾见妖姬突然转变态度,虽有些疑惑,但仍是高兴无比。
白玉却看出了妖姬笑容中的诡秘,心中不好的预感顿起。“既然如此,师娘,我们便……”
“檀君……你以为,我帮玉儿时,便不能死了么……”妖姬低声喃喃道。
白玉没有听清妖姬说些甚么,于是问道,“师娘……你刚刚……”
话音未落,白玉心中不详的预感却愈加强烈,待到看向妖姬时,顿时明白了妖姬所言何意,白玉登时大骇,急忙呼道,“师娘!不可……”
“玉儿,我本体为万年冰魄,现在将法宝‘秋霜’与本体一齐炼化,与这雪幻阵一并赠与了你,也好完成檀君遗留的任务……你道我看不出么?檀君融功于你,这才舍我而去……”妖姬说此话的时候,俏脸却是带着微笑。
“你既已为木系,虽然不可发挥其威力,那便收了此冰魄,用作一件护身灵器,将来,也好送与你同伴……”妖姬的笑颜如此凄迷,以至于整片天空,雪花飘洒地更为频繁,“檀君,妖姬来陪你了……”
“师娘……”
“师姐……”
白玉与香禾的惊呼已然挽救不回妖姬的动作。
只见妖姬通体冰光大盛,四周的雪花竟生生凝结成晶体之状,定于空中不得落下!漫天悬挂着的冰晶闪耀着刺眼的光亮,映衬在这一片雪木的森林中,显得异常诡秘。
妖姬那窈窕的娇躯,在漫天的冰晶中缓缓虚化,最后,竟形成了一块万古不化的冰魄,散发着莹莹的晶光漂浮在半空之中!
白玉静静地伸出左手,将这块冰晶接入手中紧握,眼角划落的一滴热泪,仿佛在诉说着不尽的悲凉。
冰魄在白玉手中光芒一盛,不一会,随即又收敛了晶光,静静地躺在白玉手中。
“师娘已经去了……”白玉缓缓沉吟道。
原来,白玉手中的冰魄,在刚刚光芒大盛时,便将妖姬最后的灵识传达给了白玉,故白玉知道眼前的冰魄,只是一颗无主的至宝了。
白玉心念一动,将冰魄融于体内。虽然在白玉手中,白玉无法真正发挥冰魄的功效,但是,起码也算是一件难得的护身灵器了。
“雪幻阵,收!”白玉陡然喝道。
霎时间,漫天的冰晶与一望无际的雪木皆消失在白玉身前,而映于白玉眼帘的,已换作一棵棵红松木林。
“原来,这雪幻阵与木门绝阵的用法相同,皆以本源之力来收放……”白玉自言自语道。
“玉儿……师姐也去了……我,我该怎么办……”香禾眼神迷惘,有些彷徨道。
“香儿姐,师娘与檀君师父相继死去,玉儿也是伤心,但大仇未报,玉儿必须要弑杀天神,若是仇了,玉儿定会回来,为檀君师父及妖姬师娘守灵千年!”白玉坚定道。
“玉儿,能与我先为师姐守灵5年,再做打算么……”香禾清澈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凄迷,向白玉凄声道。
“香儿姐,玉儿也有此意,以玉儿目前的修为,难成大事!玉儿想先修炼一番,再去那檀君师父所说的‘天宇’,否则,便是‘天宇’的大门,玉儿也进不去……”白玉有些抵挡不住香禾凄迷的眼神攻势,不敢正视香禾道。
“恩!那我们便为师姐与檀君再建陵墓吧……”香禾柔声道。
白玉看着香禾,那是怎么样一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时,刁蛮霸道,清高自傲,而后相处,又觉得香禾天真活泼,聪颖烂漫,现在深知,竟给白玉一种温柔典雅的感觉!
摔去脑中无聊的念头,白玉便与香禾着手兴建陵墓。
一个下午的时间,二人便以木、冰二种能量为檀君与妖姬雕完人像,并在相依相偎的二人雕像前,立下墓碑……檀君妖姬陵。
香禾抬手之间,便在陵墓周围十里以内布下禁制,并于陵墓边上,立起一间木屋……与木门绝阵内的木屋一色一样。
白玉二人静跪于陵墓之前,待七日一过,白玉便向香禾道,“香儿姐,白玉要进入木门绝阵内修炼了,如果要找玉儿,便对这阵门呼叫玉儿的名字即可。”
“恩,去吧。”香禾轻道。
香禾看着白玉消失在那道波动着的绿色能量门之时,心里微微一动,想要叫住白玉说些甚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香禾转过娇躯,落寞的眼神看向栩栩如生的妖姬像,轻念道,“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