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覆灭,姬红叶不知所踪,阿国横空出世,而这个阿国在邀园中,几次在靠近太子时露出杀机。
赵定方将这些碎片拼接在一起,开始怀疑这个阿国极可能是姬红叶以蛊毒易形易容之后的样子。
此前他本是怀疑,见李苍梧一反常态的紧张,更加笃定:阿国便是姬红叶。
“司马岳被囚禁在栖灵山栖灵寺中”李苍梧道:“传说栖灵寺中有一个绝世高手看守死牢。栖灵寺建寺三百年,只有一次被人攻破。赵兄若是成不了第二个,你那份酒,便由我和赢兄分了。”
“我的酒要给我留着”赵定方道:“不知那人是如何攻破栖灵寺死牢的?”
“那人武功术法双绝,无人可挡”李苍梧道:“不过,据说如今看守死牢的,便是此人。”
…….
御天城北,麟关。
麟关在御天城北,是通往天府原的必经之路。
天府原上有霖骑军五镇百万铁骑戍守,神族和鬼兵很难突到麟关之下,因此平时麟关的大门一直敞开,守备也十分松散。
两个月之前,羽林左军将军铁繇奉皇帝旨意,向麟关派了五百精兵加强麟关守备,麟关的大门也变成昼开夜关。
夕阳西下,麟关高大的城墙遮住日光,投下阴影如山。
两匹黑色高头大马驰到麟关门口,关口两侧涌出十余名羽林卫兵士,以长枪封住关口,喝道:“何人过关?”
马上一人掏出金色腰牌,抛给一个羽林卫百夫长道:“惠州太守、禄城卫指挥使霍正启大人帐下亲兵。”
羽林卫百夫长结果腰牌看了看,又抛回去道:“原来是郭将军,失礼了。”
那人接过金色腰牌,抱拳道:“诸位兄弟有军命在身,不必客气,告辞。”
二人一夹马腹,穿过黑洞洞的关口,驰向金色夕阳中的天府原。
麟关外有一道窄窄的树林,林中百鸟归巢,两个樵夫正坐在一棵树下歇息,被那两匹飞驰的快马惊了一跳。
战马绝尘而去后,其中一个樵夫道:“赢氏的人马已经过了麟关,不必我们护送到赢传帐中吧。”
“那两个人是奉国府的白衣校尉”另一个樵夫道:“其中有一个恰好是我在赤霄山上的同门。放心,两个白衣校尉穿过肃王和小穆王领地不成问题,我们回去向唐王复命吧。”
……
御天城,奉国府,临渊阁。
临渊阁并非楼阁,而是一处建在地下的密室。
密室建得极其精巧,纵横皆不过两丈,放了十把宽大的金刚木座椅。木色如铜,烛火之下散发着寒冷的光芒。
十把椅子,只坐了五个人,皆是赢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居中一位,是新封的秦王,赢氏家主,奉国大将军赢纵,其余四人分别是鹰扬伯赢策,兵部军械监监丞赢战,赢纵次子、工部左侍郎赢连海,赢策独子赢连江。
赢连江刚满二十岁,在御仙山修习过一段时间火术,如今在凌云书院中读兵法,尚无功名。
“父亲”赢连海道:“连横也在御天城。我听兄长说他在赤霄山时剑术颇为出众,出山后被安排在梁王宗延嗣麾下,与龙族交战亦颇骁勇,如今已是四品将军。而且,他与武定侯赵定方是同窗好友…..父亲,此事关乎赢氏存亡,赢氏子孙该戮力同心,共度难关。”
“不过是个有些蛮力的野种罢了”赢纵冷哼一声道:“你三叔年轻时举止放浪,与风尘女子交好,生下这个野种……他从来都不是赢氏的子孙。”
赢连海恭敬道:“父亲,连横毕竟姓赢。”
“我是赢氏家主”赢纵森然道:“我从来没承认过他姓赢,他便不是赢氏子孙。生死存亡是我赢氏的家事,焉能让一个外人帮忙。”
“大哥”赢策开口道:“前往天府原的信使已经过了麟关。三弟那里很快便会有所准备。不过,昭王和李沉风在两侧虎视眈眈,三弟一人恐怕独立难支,不如多派些人手去昭王和李沉风那里……”
“昭王一心想在天府原上自立为王,有这个机会消灭赢氏在天府原上的人马,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派再多人手都不没用”赢纵道:“姬氏与刘氏相继覆灭,李氏与我们唇齿相依。天府原上有赢氏的兵马,才能有李氏的兵马。若是霖骑第二卫的人马消失,天府原上便只有李沉风这一个异姓藩镇,早晚会被昭王吞并。肃王宗延礼老迈无能,他的霖骑第四卫人马连一个叶全臻都无法剿灭。小穆王宗若松的霖骑第五卫精锐在清秋原上被张氏的铁骑和姬氏的讨逆卫消灭殆尽,与霖骑军其他各镇根本无一战之力。昭王统一天府原后便会挥军南下,到时戚国之内便无人可以阻挡霖骑军的铁蹄和箭雨。昭王韬略雄心远在宗延德之上,到时李氏在御天城也难以立足。放心,我们的信使出麟关的时候,李潜渊也一定派了信使到李沉风那里。”
赢策是奉国将军府龙宿司巡阅使,掌管所有藩镇王侯身边的龙宿营,赢战是军械监监丞,常在各镇往来,二人都对各镇兵马的战力了如指掌,都知道若是昭王有心乘机一统天府原并非没有可能。
若是昭王统一天府原,统一戚国更不在话下。昭王不仅有宗延德的野心,韬略勇武更胜宗延德,若是昭王登基,剪除异姓王侯的藩镇会比宗延德更加雷厉风行。
因此,赢纵虽然说得十分笃定,密室之内的气氛依然低沉压抑。
“听说姬氏家将陈氏有一门血影传书之法,以人血做书,瞬息可达千里之外”赢策叹道:“若是我们也有这种术法,胜算便会多些。”
“姬氏是商贾之后,崛起不过百年”赢纵道:“我赢氏与宗氏一同开国,在戚国两千年不倒。姬氏焉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我赢氏就算没有血影传书之法也不会像姬氏那般轻易覆灭。老四,你那边的事办得如何了?”
“八十具百机元戎已于昨日运抵御天城”赢战道:“皆是龙盾城工匠打造,另有八千枚钢羽弩箭由昆吾城发出,今早也到了。大哥…..百机元戎射程不过三四十步,不能及远,何况只有八十具,恐怕……”
“百机元戎在三十步内足以洞穿任何人族铠甲”赢纵道:“当年太后辅佐当今皇帝登基时,手下八十个人便可以扫荡皇城。我们的白衣校尉不止八十人,身手也不比太后那八十个手下差。若有百机元戎相助,到时便可效仿太后,射杀皇帝,拥立应王为帝。”
“父亲,我想起一事”赢连海道:“以往皇帝召见沈配(工部尚书)时,他都会带上我一道。前日沈配奉召入宫并未知会我,是不是皇帝已经有所防备?倘若真是如此,如何让这八十人带着百机元戎混入宫中?”
“禁宫之中的侍卫多是纨绔子弟,空有样貌,不识弓马”赢纵道:“皇帝想在寿诞之日大宴群臣,御天及各州府四品以上官员皆可赴宴。到时入禁宫赴宴的官员何止数千?就算宗孝廉将所有巡检校尉都调回御天都盯不过来。白衣校尉有白无常之称,想混进去易如反掌。皇帝一死,我们即刻拘禁太子,将刺杀皇帝的罪名安在他头上,然后拥立新帝。羽林五卫将军只是效忠皇帝,与太子关系泛泛,只要加官进爵,不会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