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定方从炎龙上取下长枪和弓箭。
狼獾与人族各自以诈术欺敌,各胜一回合。
几只狼獾被烧伤了皮毛,人族毫发无伤,略占上风,但这并不能扭转敌众我寡的劣势。
狼獾已经摸清了人族的底细,这一次,不会再有试探。
林若川向三个火堆挥出三剑,三个火球向三个方向飞出,击在林中的小树上,几株小树登时如巨烛般熊熊燃烧。
火光之下,小树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狼獾。
狼獾适应了火焰的刺目与炽热,毫无顾忌,全力扑来。
龙雨相和杨雪亭与炎龙站在一起,余下的人守着三个火堆,先以弓箭射杀狼獾。
七人都是神射手,转眼便射出近百只羽箭。
杨雪亭说得不错,狼獾不但精明狡诈,性情也极坚韧,在人族的羽箭中抛下近百具尸体,攻势依然不减。
赵定方最先射空了一壶羽箭,挺枪站在火堆之前,枪锋一晃,将一只跃起的狼獾半个脑袋划掉,枪尖插入一只狼獾的后颈。
不等赵定方拔出长枪,斜刺里一只狼獾已扑至赵定方的左肩。
赵定方左握住枪杆将长枪拔出,右手如电,抓住那只狼獾吐出的舌头,不等它合嘴便用力摔在地上。
赵定方瞥了一眼一旁的吕申图,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几只狼獾不敢靠近,在他的剑光之外围成一个半圆,伺机猛扑。
吕申图的剑法虽以轻灵见长,也不可能无休止地舞下去,一点气力不支露出破绽便有性命之虞。
赵定方见他始终不肯使出命轮射杀狼獾,心中暗暗焦急:这群狼獾是打定主意要把这队人马装进肚子的。那九匹炎龙虽然有令虫蛇退避的神威,与这群狼獾却是互相视而不见。如果不能将狼獾杀得胆寒退却,九人恐怕真个要成了狼粪。难道他怕自己的家传宝贝打出去之后收不回来么?
狼獾似乎摸出了赵定方的枪法,他每出一枪便有两只狼獾毙命,收枪极快,还可单手持枪刺击。在赵定方枪下死了十几只狼獾之后,七匹狼獾从三个方向同时扑至,四只高高跃起,三只贴地抢来。
长枪如虹,将一只狼獾凌空射穿,钉在一株大树上。
赵定方向后退了一步,六只狼獾堪堪扑到身前三尺处时,拔出长剑。
六只狼獾如遭狂风,齐齐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又狂扑过来。
赵定方脑中闪过宇文纳信和姬仲堂使出的那种劈天裂地的剑气,若是适才那一剑有如此锋锐,一剑当斩下六个头颅,而不是让敌人在地上打了滚,又卷土重来。
六只狼獾被赵定方的剑气击中,虽未致命,速度还是慢了三分。
两只豹子大小的狼獾从狼獾群中窜出,并未扑向赵定方,而是将六只一击不中的狼獾咬死。
十几只狼獾蜂拥而上,顷刻间便将六只死去的狼獾咬得血肉狼藉。
那十几只狼獾饱餐之后,嘴上挂着粘稠的血,目光炯炯,盯着赵定方手中的长剑。
那两只豹子大小的狼獾仰头狼嚎一声,又有数十只狼獾聚集在赵定方面前。
“那两只大些的狼獾原来是监军”赵定方心道:“杨雪亭说得不错,这帮畜生如此精明,以锋牙利爪为兵器,端的是一队精兵。”
五只狼獾再一次扑向赵定方。
十字剑光亮了两次,三只狼獾被横着切开半个身子,两只狼獾被劈成两半,还有一只狼獾整个脑袋被齐齐斩下。
长剑之上满是热气腾腾的血液。
那个无头的狼獾喷出一道血泉,正中赵定方的胸前,血珠迸在脸上,与人血一般温热。
狼獾的血无法如人血般可以火术点燃,赵定方用力甩掉长剑上的血,雪亮的剑身变作嫣红。
十字剑光是南方龙盾城的剑法。这套剑法中融入了赤霄剑术,凶蛮快疾,许空炎传此剑法时说:“戚国刀法无双,可惜已随张氏北遁,剑法徒有其表,犹如皓首穷经之人坐而论道,华而不实。唯独此剑,虽有赤霄之风,尽去雕饰,还其本原,真乃杀人利器”。
从前与人相斗,对手多是术法高手,五步之外便可决出生死。这套剑法一只没有机会施展。
狼獾轻灵迅捷,不畏火焰,凶顽无比。
赵定方以凶蛮对凶顽,杀发了性,竟只身冲入狼群。
赵定方的分身剑法修为原本只能化一为二,此时居然一瞬发出七剑。一连串鲜红的十字血花连接成一道鲜血篱笆,将近百只狼獾生生逼退了一丈。
狼獾群在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族面前终于露出惧意,十几只狼獾冲到在赵定方身前五尺处,跳跃嘶吼,始终不敢上前。
一只豹子大小的狼獾悄无声息地出现赵定方身后,直到离他四尺的地方才猛地跃起,张口去咬他的脖颈,与此同时,那十几只跃跃欲试的狼獾也跟着一跃而起,扑向赵定方。
一道劲风从赵定方脑后扫过,那只豹子大小的狼獾呜呼一声撞在赵定方北上。
血红的十字剑光再次亮起,五六只跃起的狼獾腰腹尽碎。
一阵钝器猛击血肉的闷响之后,逃过赵定方剑光的几只狼獾个个头骨粉碎。
卫仁孚双手持锏,舞动如轮。
赵定方第一次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瘦子生出敬意。
那对钢锏少说有三四十斤,卫仁孚使来,却比吕申图的剑还轻灵。
“哗呀!”
卫仁孚一锏打断了一只狼獾的腰,对赵定方吼道“擒贼擒王!赵兄与我去了那畜生头领的脑袋。”
老牛似的沉闷嚎声再次响起,鞭子一样抽在狼獾身上,更多狼獾从黑暗中扑过来。
赵定方循着嚎叫声看去,终于看清了狼獾群中的狼獾之王。
那是一只牛犊大小的狼獾,与寻常狼獾黄底灰斑不同,这只狼獾通体浅灰,面目如狼,只是嘴巴比狼更为尖细,四颗雪白的獠牙从嘴巴里刺出,正仰天嚎叫。
赵定方与卫仁孚并正欲并肩杀入狼獾群中,取这狼獾之王的头,身侧一道劲风扑来,举剑一挡,火花崩飞,竟然是一柄长刀。
长刀握在谭峙手中,他也早杀红了眼,居然不知不觉杀到赵定方身边。
两人愣了一瞬,收回刀剑,忽听杨雪亭大喊:“救命!”
三人循声望去,心中大惊。
原来七人守三个火堆,互为犄角,如今在狼群的冲击下各自为战,谭峙、赵定方等人持刀剑在前面冲杀,将杨雪亭和龙雨相丢给了后面的狼獾群。
这边人狼杀得血肉横飞,那九匹炎龙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看一件有趣的游戏。
狼獾对那九匹炎龙并非毫无畏惧,近百只狼獾聚拢在炎龙之外三四丈的地方来回逡巡,似是有一道无形的界限横亘在狼獾面前,几只胆大的狼獾不时越过这道界限试探。
那九匹炎龙悄无声息地看着渐渐逼近的狼獾,连个响鼻都不打。
杨雪亭却不能如炎龙那般镇定自若,当他发现所有能拿刀剑的人都冲到五丈开外,便放声大喊。
谭峙也看到不远处的狼獾之王,想法与卫仁孚一般,只是杨雪亭的喊声一起,当即道:“退!”
谭峙一声令下,卫仁孚便与他一起向后急退。
燕虎臣、吕申图、林若川闻声也急急退回火堆边。
简越退的慢些,他浑身是血,半是狼獾的,半是自己的。
赵定方也动了。
他没有后退,而是只身冲入狼獾群中。
七人拼命厮杀,死伤的狼獾已有两百只,但活着的狼獾更多,依然有七八百。
咬断九个人的喉咙,一只狼獾的利齿便足够。
狼獾不退,没人可以幸免。
赵定方冲杀到距离狼獾之王两丈处,触目尽是豹子大小的狼獾。
赵定方一跃两丈余,站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对着狼獾之王投出手上的长剑。
狼獾之王头一偏,躲过剑尖。
剑柄之王忽地腾起一道火蛇,蜿蜒直上,飞入赵定方手中。
赵定方握住火蛇一挥,长剑绕着狼獾之王划出一个径可丈余的圆圈,剑锋过处烈火熊熊,将那些豹子大小的狼獾猛将们挡在火圈之外。
赵定方赤手空拳,从树梢一跃而下,落在狼群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