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得意地一笑道:“其实我已经一千五百六十四岁了。”
蔡风忍不住惊骇问道:“一千五百六十四岁?”
“不错,早在六十四年前,我终于修得人形……”
“哈哈……”一串粗豪而洪亮的声音由外传了进来,打断了少女的声音。
蔡风不由得扭头向门外望去,却见一精神矍铄的老者背着药篓走了进来。
“公子你醒了!别听这丫头胡说。”那老者宽和地一笑,解下背上的药篓,旋转头向那少女道:“还不去煎药,人小小的,鬼主意多多的,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
“爹——”少女一声娇嗲地撒娇道,“人家只不过逗这呆子而已,哪有爹说的那么严重,好像女儿一定要嫁出去一般。”
蔡风这才记起在山洞中迷糊之间听到的正是这娇脆的声音,不由得恍然,竟傻傻地笑了起来。
那老者不由得慈爱地抚了抚那少女的一头秀发笑道:“人家公子都笑你了,还这么没长大,不害羞吗?”
那少女转头向蔡风望了一眼,“扑哧”一声笑道:“他却只不过是傻笑而已,哪是在笑我。”
蔡风不禁一愕,哑然失笑,那老者也不由得哑然失笑,拍拍少女的肩膀道:“还不去煎药。”
“谢谢大伯救命之恩。”蔡风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却只觉得浑身发软,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公子先躺下休息,不要动。你伤得极重,又加上风寒入侵,恐怕没有几个月的休养是难以康复的。”那老者大步行至炕边按住蔡风温和道。
“几个月的休养?”蔡风一惊问道。
“不错,这还是因为你体质特异,平常人若是经你如此重的伤,又如此烈的风寒之症,只怕早已没命在了。”那老者严肃地道。
“咕、咕!”蔡风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咆哮起来,蔡风不禁脸色微红。
那老者不由得莞尔,那少女也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公子三天多没吃东西,想来是饿极了。丽儿,去把那碗凉粥端上来。”那老者微笑着向那少女呼道。
“我在这里睡了三天?”蔡风一惊问道。
“公子病势极重,驱除风寒过程很难,这三天只能将风寒震住,你才不会常寒热交加了。”那老者淡然道。
蔡风不由得有些呆愣愣的,却想不到自己居然病得如此沉重。
“粥来了。”那少女脆声呼道。
“我去煎药,你把粥侍候公子吃了。”那老者温和地道。
“不用,我自己来吧!”蔡风忍不住想吞一口口水道。
那少女一阵好笑地道:“看你一副馋样,你能自己吃吗?不把你噎死才怪。”
蔡风脸微微一红,干笑道:“怎敢有劳姑娘动手呢?”
“别啰里啰唆,男人有男子汉气概一些嘛,不行便是不行,也不要装什么英雄。”那少女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道。
蔡风估不到对方脸色说变就变,只好闷声不响地让那少女一口口地喂下去。
半晌,那少女喂蔡风吃完粥,望着蔡风那有些冷硬的脸,不由得笑道:“怎么,你怪我是吗?”
蔡风不由得微微一呆,道:“我怎会怪姑娘呢?姑娘并没有说错。”
“算你识相!”那少女不由得意地一笑道。
蔡风不禁觉得极为好笑,他的确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精灵古怪的美色少女,若不是那老者,他还真会认为是冥界的精灵呢。
“公子勿怪,我这女儿从小娇宠坏了,刁蛮任性,还望不要见笑。”那老者一边扇着炉中的火,一边扭头笑道。
蔡风不由得哂然一笑道:“我怎敢笑呢?这才叫至诚至信,一个真纯的人。”
“算你会说话,我便多喂你几次饭好了。”那少女眼睛一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得意地道。
蔡风不禁为她那娇憨的神态给迷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那少女似乎也发现蔡风眼中那异样的眼神,不由得俏脸微红,微嗔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
蔡风忙移开眼神,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润,不好意思地干笑道:“我眼睛不太好使,经常转不过神来,不知道是什么病。”
那少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说起谎话来倒挺可爱的嘛。不过说谎水平太差。”
蔡风只好耸耸肩,陪着一起干笑起来。
“不知道大伯尊姓大名?”蔡风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老朽姓凌,名字早就忘了,村里的人都叫我凌伯,你也便叫我凌伯好了。”那老者淡然道,旋又道,“这是小女能丽。”
蔡风不由得扭头望了望那美丽的俏脸,暗念道:“凌能丽……”
“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少女瞪大眼问道。
蔡风不由得苦笑道:“我还没说呢!”
“那就是说,你想说不好听喽?”凌能丽似乎故意找碴儿道。
“我怎会有这种意思呢?姑娘会错意思了。”蔡风急忙解释道。
“那你是说我的理解能力差喽?”凌能丽得势不饶人地追问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蔡风涨红了脸分辩道。
“看你紧张得……”凌能丽似是得胜将军一般得意地笑了起来。
“丫头,别影响人家休息,若让病情恶化,岂不是害了人家吗?”那老者严肃地叱道。
凌能丽吐了吐小舌头,扮了个鬼脸,像是一只小云雀一般跳了开去。
蔡风这才注意到她竟穿着一身男装。
“公子是哪里人氏呢?”凌伯不经意地问道,同时一边摇着手中的小蒲扇扇着炉火。
“晚辈乃武安阳邑人氏。”蔡风并不隐瞒地回道。
“阳邑人氏,你姓什么?”那老者一震道。
“晚辈姓蔡,单字风。”蔡风很诚恳地道。
“蔡风,在阳邑以前有个叫蔡伤的,你可认识?”凌伯疑问道。
蔡风心头一动,反问道:“凌伯与他之间有什么恩怨?”
凌伯微微打量了蔡风一眼,淡然笑道:“我与他从未谋面,只是听说他极为英雄了得,在太行山一带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我问得也真是有些多余。”
蔡风释然,道:“晚辈的确认识他老人家,在阳邑没有人不知道他。”
“公子受了如此重的伤,只不知是伤在谁的手中呢?只看公子小腹那一道箭伤,那支箭若再深入三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支箭竟似乎在半途突然刹住了一般。还有后腰那一道剑伤,胸口的刀伤,背上手上零零碎碎竟有十道伤痕,那还并不怎样,只是胸口和腰际那两处伤严重一些,胸口那一刀虽入皮肉不甚深,但那伤口之下的肌脉几乎全被破坏,而腰间那一剑几乎刺中命门穴,而公子五脏几乎有移位的迹象,筋脉也有数道被震断,似乎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更因疲力劳累,无休息时间,才导致伤上加病。一般来说,便是体质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活下来,只是在公子体内似有一股潜在的生机锁住公子的心脉,这才使风寒无法侵入心脉,否则便是老朽医术再好,只怕也无回天之力了。”凌伯感叹道。
蔡风不由得一呆,他从来都没有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伤势,想不到由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严重可怕,不禁也真的为自己庆幸起来,但也不由得由衷地道:“凌伯眼力真是高明之极,便若亲历一般,晚辈的确是在河水中浸泡过近两个时辰,那是桑干河水,晚辈被破六韩拔陵的人一路追杀,只到桑干河才摆脱他们的追踪。却不想又被鲜于修礼诸人暗袭,才险死还生。本想先赶回阳邑,以摆脱鲜于修礼的穷追,却不想在这里竟病倒了。”
“破六韩拔陵?鲜于修礼?”凌伯惊讶地问道。
蔡风毫不隐瞒地道:“我本是崔暹将军护卫,因内奸的出卖,被破六韩拔陵里应外合之下竟让他攻破营地,我便与将军走散。”
“原来如此!”凌伯这才恍然。
“鲜于修礼又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杀你?”凌能丽似乎极为好奇地问道。
“这之中是因为有一些误会,也便成了这种局面,其实,我在见到他之时,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的名字!”蔡风有些无奈地道。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不认识他,他怎会要害你?”凌能丽一翘嘴唇不信道。
“事实的确是如此,这之中说来话长。”蔡风解释道。
“丫头别乱插嘴,你明白什么,人心险恶,这个世上的坏人多着呢。”凌伯叱道。
蔡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全身似乎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虽然暖洋洋的,却似乎知觉并不是很敏锐,连痛的感觉似乎也无法感知。
“凌伯,这里是哪里呢?”蔡风有些虚弱地道。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没名字的小村庄,向西是蔚县,向东是小五台山,你便在这里安心养伤吧,你的仇人找不到这里来。”凌伯温和地道。
蔡风心里踏实了不少,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由于他的消失而引起一场不算小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