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和凌通两人徒步逃离卫辉,终于花了三天时间赶到了新乡,此刻正是晚间,凌通便让萧灵在外等一等,他却潜到青楼中去偷点心和食物。因为他知道聚云客栈中全是刘家家将,一个不好,只有待宰的份儿,所以只好舍聚云客栈而去偷青楼了。此刻见老鸨送来个火炉,意图对萧灵不轨,忙加以喝止。
萧灵见凌通安然而返,自是极为高兴,但此刻却嗅到了一阵甜香,不由得神志一片模糊,就在听到凌通的那声怒喝时,就不省人事了。
“哗——”火炉飞射而出,向老鸨和那两名大汉飞去。
“他娘的,你们是不想活了,竟敢对本公子的朋友施放迷烟!老子就拆了你这鸟楼!”火炉正是凌通踢飞的。小凌通表情无比凶狠,十足一个恶少的形象。
老鸨一声惊呼,那两个大汉也骇然飞退,火星四溅,竟让三人狼狈不堪,头发也被烧焦了不少。三人没想到凌通的动作如此迅捷,如此凶猛,而凌通的口气更大得让他们吃惊不已。
“你奶奶个儿子,以为我们刘家是好惹的吗?这点迷烟老子早就看出来了,还不给老子拿解药来?不然老子把兄弟们唤来拆了你这鸟楼!”凌通凶巴巴地喝道。同时,一手搂住软瘫的萧灵,向老鸨逼去。
老鸨和那两名大汉本来大为震怒,可是一听凌通居然说是刘家的人,这一惊可就非同小可,刘家目前落脚于对面的聚云客栈,又有官兵相护,家将近百人,谁敢与这大家族过不去呀?那可真是自寻死路!老鸨心中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没想到对方是刘家的人呢?明明知道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凭借那一身虎皮袄,以及不同寻常的气质,就应该想到对方大有来头,而这小女孩又说她的朋友家在远方,那肯定就是广灵了,自然是随刘家送亲的队伍过来的,不然,哪会有两个小孩到处乱跑的?
忖到此处,老鸨不由得全身冷汗直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于地,那两名大汉也一齐跪下,想必也已思及此事非同小可。三人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磕头道:“公子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是我们鬼迷心窍,一时糊涂,不知公子是刘家之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凌通心中暗自得意,差点没笑破肚皮,他自然知道,这建立青楼的人定然很有背景,自己独自一人,如何能够惹得起他们?方才急中生智,想到刘家就在对面,就胡扯一番。经过这一段时日在江湖上行走,凌通见识也长了很多,知道世间的行凶者大多为欺善怕恶,因此,一开始他就表现出一副凶样,却没想到正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恶少样子,反而把老鸨和两名大汉给镇住了,还吓成这个样子。其实,老鸨只要细心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破绽,哪有一个世家公子,一开口就是“奶奶个儿子”“老子”一大堆满口粗话之理?只是刘家的名声太响,而又有这么多人留宿于对面客栈,使得老鸨连想都不敢想,也骇然糊涂了。
凌通自也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其实很大,他这些粗话只是从那群流匪和飞龙寨兄弟们的口中学来的,还以为凶人就一定要说粗话,是以就呼了出来。当然,收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他还以为是粗话奏效了,因此得意不已。但仍粗声粗气地喝道:“奶奶个儿子,还磨蹭什么?快给老子拿解药来,其他的账,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若不想死就乖乖听老子的话。”
“是!是!我们听话,听话!”老鸨颤颤磕磕地道,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
凌通伸手接过,狠声道:“靠一边站去,若敢使坏,就将你们一个个都送去当军妓!”
老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想到要去做军妓,真不如死了好。暗忖道:“今日遇到这小魔王真是前世作孽太多。”她如果知道凌通只是一个刚刚在他们厨房偷吃的小偷,肯定会气个半死。只不过,老鸨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
凌通接过瓷瓶在鼻前嗅了嗅,点头道:“嗯,算你们识相,念在你们还没有酿成大错及你们老板与我们刘家稍稍有些交情的分上,就饶过你们几条狗命!”
凌通将瓷瓶在萧灵鼻端晃了晃,动作极为熟练,以凌通对药物的认识,自不是这些人所能想象的。可以说,凌通自小就和药物打在一起了,在凌伯的调教下,他人虽小,却也是一个用药好手。
凌通将瓷瓶放到自己的怀中,冷冷地道:“不过,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是你们不作点表示,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刘家这么容易被欺负吗?因此,你们自己说应该怎样表示?”
老鸨和那两名大汉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却在此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龟奴见势不好,就去叫了一帮人来。
“他娘的,有什么事,让我们来摆平!”一个凶狠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鸨的脸色一变,暗自叫苦不迭,眼见凌通的脸上升起了一团怒意,忙道:“还不快见过刘公子,这位公子乃是刘府之人,你们这帮浑蛋快快行礼!”
老鸨虽然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却很清楚地表明了意思,这些人岂有不懂之理?顿时全都骇然惊愕,更不敢再有任何造次的念头,众人全都纷纷行礼。
“哼,你们想用人多来杀我灭口吗?”凌通冷哼道。
老鸨冷汗一冒,忙解释道:“不,不,公子误会了,他们只是路过,路过!”说着向那些赶来的大汉叱道,“还不快滚开!在这里碍手碍脚干什么?”
那些汉子哪敢再留?若是刘家人马不是就住在对面的客栈,他们还不怎么怕,可此刻,还真是害怕了。刘家若走出几个厉害人物,那真可把他们杀个甲片不留,岂不白死?什么人都好惹,四大家族,却是没一个好惹的主儿。
凌通暗自好笑,刚才见这么多人来,倒还有些心慌,眼见众大汉全都走了,胆气一壮,冷笑道:“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但我若跟阿叔说了,不知他有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也不追究。到时候,他要是想拆你这鸟楼,也是你们自己倒霉了。”
老鸨一惊,暗忖道:“大家族最爱面子,善于护己之短,若是这小子对他阿叔说了,那日后自己岂会好过?”不由得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还请公子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就看在潘大人的面子上,放过奴家一次吧,奴家定会感激不尽。”
“心里感激有个屁用,让老子美言几句,不是不可能,甚至老子还可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只是老子咽不下心头这口冤气!”凌通故作恼怒地道。
老鸨哪还不明白凌通的意思,暗想:“这小子定是平日乱花银子,看样子也不会是刘家的亲缘血脉,定是其管家或是有权有势的家将之子,不然的话,怎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想到这里,不由得赔笑道:“都怪奴家不好,这样吧,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就随奴家进去坐坐,让奴家为公子设个赔礼酒席,如何?”
萧灵已悠悠醒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急道:“通哥哥,我们不要进入这种坏地方。”
老鸨尴尬一笑,向凌通道:“请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说着向那两个大汉耳语了一阵子,两个大汉忙匆匆返身而去。
凌通耳力甚好,将老鸨之语听得清楚明白,不由得心下大喜,却并不表现于脸上。更何况灯光之下,人的表情很难捉摸。
“通哥哥,我刚才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萧灵有些疑惑地问道。
凌通冷冷地望了望脸色有些难堪的老鸨,拍了拍萧灵的香肩,温和地笑道:“灵儿现在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待会儿我再慢慢跟你讲,好吗?”
萧灵早就视凌通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这段时间又经历了如此多变故,那刁蛮任性的个性在凌通面前几乎全都收敛,变得无比乖巧而温顺,对凌通可谓言听计从。因此,闻言只是温顺地点点头,轻拉着凌通的手臂。这对患难中的少年,竟产生了无比依恋的情结,两颗心贴得格外紧密。
老鸨见凌通如此知趣,懂得处世之道,心中更加认为他出自大家之族,同时对自己的“明智选择”感到非常满意,当然对面前这位小公子也就更多了几分感激之情。虽然很后悔今晚冒昧之举,但既然已经出了事,也是无可挽救。不过,发展成眼前这个局面已是万幸!
片刻过后,那两个大汉已返了回来,却带着两只大木匣和一只小木匣,其雕饰极为华丽,定非凡品。
凌通禁不住心头跳得厉害起来。
老鸨脸上绽出一丝假笑,道:“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就当是向公子及小姐赔礼了。奴家无知,冒犯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说着把三个木匣递到凌通面前。
凌通故作不知地道:“里面放的可是毒药?”
老鸨脸一红,忙道:“不,不,奴家怎敢再做蠢事?”说着打开一个大木匣,里面竟是一大卷银票和大块大块的金叶子,灯光之下,只让人耀眼生花。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和二百两金叶子,当是给公子散散心用的。”老鸨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凌通一时傻眼了,虽然他刚才听到老鸨吩咐两名大汉的话语,可当这一切全都摆在他面前时,他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确,对于一个从来都没曾见过如此多金子和银子的山村少年来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有一天会拥有这么多金子、银子。倒是萧灵见得多了,她生在王府,像这些银票与金叶子,只是一点小数目而已,此刻毫不在意地问道:“这些银票是哪个钱庄所出?看此金叶子的色泽,我断定只有九成五的真金。”
此语一出,老鸨真是呆住了,萧灵只一眼就看出这金叶子中的真金含量,可见她对金银这一道的确是司空见惯,哪还会怀疑对方不是刘家之人?若是一个平常人,怎会有如此眼力?忙收敛得意之色道:“这银票乃是‘通来’银庄的银票,无论南北两地都可通用。”
“‘通来’?嗯,还算可以,虽然不如‘庄记’,但也的确可通行南北两朝。”萧灵轻松地道。
老鸨不由得对萧灵刮目相看,今日可真是遇到行家了,不由得干笑道:“那就请小姐收下吧。”
萧灵不由得望了望凌通,凌通这才醒悟过来,掩饰不住欢喜地点点头,萧灵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接过,合上木匣。数斤重的木匣在她手中若纸片般轻巧,更让老鸨不敢小觑。
“这里是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玉马,请公子收下。”老鸨说完打开第二个小匣。
对于这个,凌通倒没什么兴趣,因为他并不在行。不过倒可以看出那对玉马的手工极为精致,而萧灵却眼睛一亮,拿起玉马,赞道:“好,这是蓝田之玉,晶莹而剔透,似有灵雾轻绕,好!”说着又拿起那串珍珠项链,望着那一百多颗小指头般大小匀称且晶莹的珍珠,淡淡地道,“这珍珠只是一般,虽然不坏,却非极品。”
“小姐法眼如山,看来真是此道行家,还望小姐收下,算是奴家的一份敬意。”老鸨毕恭毕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