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准的剑法,不差毫厘,冷血无情。
顾眉妩心中郁结已久的悲恸终于喷涌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的落下来,她无声的哭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哭越觉得委屈,终于趴在爹娘的尸首上,放声痛哭起来。
自从遭遇了这等变故,她竟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哭过一次,几乎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在昨天,她还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就在昨天,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就在昨天,她还是会与爹娘赌气使小性子的孩子。
可如今,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如今的她,是即将每日同师兄师姐一起吃苦练功的灵犀弟子,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乱世孤儿,是举目无亲哪怕受了委屈也无处可诉的可怜虫!
而这一切,都是拜步竹欢所赐!
她不知哭了多久,只哭的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已消耗殆尽,再流不出一滴眼泪,空洞的眼中只留下深深地仇恨,铭心刻骨的仇恨。
七窍流血?一剑穿心?
好啊,她便要以牙还牙,让步竹欢也来尝一尝个中滋味!
不,那样未免太轻巧了些,未免太便宜他了些!那样的一个恶魔,就该剥皮蚀骨,抽筋饮血,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纤细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骨节处因太过用力而隐隐泛白,直至指甲刺破了掌心,疼痛直钻入胸口。
这时,却听身后乔画锦低呼了一声:“不好,有人来了。”
还没等顾眉妩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两位师姐便拉着她,躲在了一方茅草垛后。
来者有四五个人,皆是一身黑衣装扮,为首的那个在村中环视了一周,对其余的人说道:“谷主吩咐过,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以绝后患,都给我检查仔细了。”
剩下几人道了句“是”,便分头去搜寻屠村的“漏网之鱼”。
一声“谷主”深深刺透了顾眉妩的耳膜,撩拨着她脆弱紧绷的神经——果然,是他!
顾眉妩只觉胸口愤恨即刻就要喷薄而出,乔画锦似乎怕她冲动,握紧了她的手。
几人搜了一圈,又聚拢回来向领头的一个禀报道:“没有喘气的。”
“好,好得很…”领头人十分满意的环视四周尸横遍地,道,“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
顾眉妩紧紧的攥着拳头,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不能报仇,不能说话,甚至不能将父母尸首守护周全,只能将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牢牢记在心底,待到他日一并算清!
正在这时,那领头人却忽然举起手,道了声:“且慢…既然这村子已屠了个干净,那这草席作何解释?”
他回头所望之处,正是刚刚被顾眉妩拿草席裹住的父母的尸身。
此刻,听了他的话,躲在草垛后的三人心中皆是一震,紧接着,便听那人又开了口。
“你们几个,去查一查,那草垛后面,可有些什么东西。”
顾眉妩的心揪了起来,乔画锦和那位师姐眼看躲避不成,当机立断,抽出贴身佩剑,迎上前去。
“你们是月慢谷的人?”乔画锦打头问道。
“既然知道,还不识相点让开!耽误了我月慢谷的事宜,可别怪刀剑无眼。”
“荒唐可笑!”另一位小师姐也不示弱,挽了个轻巧的剑花,冷冷道,“我若是不让开呢?”
顾眉妩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被两位师姐护在身后,此刻真是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那几个黑衣人以攻代答,不由分说便杀了过来,以二敌五,还拖着个不会武功的顾眉妩,不多久,灵犀派便渐渐不支。
“画锦,你带小师妹先走!”那位师姐边应付众人围攻,边嘱咐两人先行离开,没想到一时分了神,虽是挡住了攻势,却被震退了十几米。
千钧一发,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乔画锦咬了咬牙,趁着那位小师姐在断后,拉过了顾眉妩:“走!”
说是走,倒更像是逃,逃了不多远,便听身后一声凄厉的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