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下自己的心痛,只留下一句:“让我走吧。”
沈南渡看着她,面色又暗了几分,他微扬着下巴,斩钉截铁道:“只要我还是灵犀派的掌门,任何人都别想赶你走。”
霖济握剑的手猛地一抖,自己以死相逼,师父竟不为所动,这顾眉妩究竟算什么,能让师父如此反常?
“霖济,你不是要她走吗?”沈南渡冷眼看着霖济,“想赶她走,不必用剑冲着自己,更不必冲着她…谁想赶她走,用那剑,冲着我。”
说完,他绕过满眼腥红的霖济,威严的扫视庭中众人,不怒,却令人生畏:“你们,还有谁想要赶她走?”
鸦雀无声。
“说话!”沈南渡毫无征兆的怒吼一声,又把众人给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吭声,他冷哼一声,继而说,“从今往后,她还有多少罪状,都算在我的头上。谁想赶她走,就先把我从灵犀掌门的位置上赶下来!”
说完,沈南渡不再看众人一眼,任由他们跪着,只丢下一句“眉妩,你来找我。”便甩了甩白衣的锦袖,冷着脸离开了。
顾眉妩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手上的伤口很深,鲜血不停的向外涌出,十分吓人,她却恍若不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知道,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是满脸的泪水。
她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爱哭的女孩子,只是最近忽然经历了这么多,让她措手不及,也将她的眼泪封去了大半。
如今,沈南渡寥寥几句,就让她好不容易才忍下的泪水瞬间决堤。
他对她,太好太好了。
而她早已不敢奢望,有一个人,会待她这么这么的好了。
步竹欢拿她取乐,以她玩笑,从不在乎她是不是愿意,是不是害怕,似乎折磨她,看她惊惧伤心的样子,对他而言是一种乐趣。
可这种困兽斗实在太累了,去忍,去猜,去防备,太累了。
恨入骨髓,戒备困心,太累了。
可沈南渡却真心对她,将她的防备一寸一寸融化,直至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也不怕。
他说过,有他在,没人能伤她半分。
如今,她千夫所指,人人嫌恶如过街老鼠,避之不及,可他却依旧当在她身前,为她担下所有恶名。
复何求?
她怎么能不哭?
不只她在哭,霖济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也淌满了苦涩的眼泪。
他流着泪,却在苦笑,笑得喉咙发哑,令人心酸不已,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经过顾眉妩的身侧,一圈又一圈的环视着她,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离他最近的顾眉妩,却听见了。
他说:“疯了…都疯了…师父疯了…师父疯了!”
忽然,他足下不稳,又一次跌坐在地,他索性捂着脸,任凭泪水淌过满是茧子的指缝,压抑的呜咽着。
哭来哭去,只有一句话。
一句肝肠寸断,一句百转千回,正是“我的明珺…”
有看不过去的弟子上前来搀扶他,几人合力,他才狼狈的站起,几乎是被人拖着离开。
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或不忿,或唏嘘,却没有人愿意跟顾眉妩说一句话,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两个膝盖几乎不能打弯,她才缓缓地向沈南渡去的方向走去。
半路,却见乔画锦跪在别院那条满是碎石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