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笑着,却只听许毒怒喝一声:“你笑什么?”
步竹欢赶紧敛起笑容,假模假式的作揖,学着众人刚才的语气,拿腔拿调的说:“庄主恕罪。”
许毒哼了一声:“步谷主,你们月慢谷难道没有床榻?非得大半夜溜门翻窗,跑到饮鸩山庄的客房里来睡?”
步竹欢笑道:“许庄主有所不知,月慢谷高床软枕一应俱全,女子却只有花铃,不解风情。”
许毒又是一声冷哼,呛道:“合着步谷主是来我这逛窑子来了?”
步竹欢倒还真让他呛得无话,只得笑说:“真该叫武林众人都来看看,许庄主这又是要割鼻子,又是要切耳朵,又是要剜眼睛,手段何其狠辣,以后谁还敢说我,心狠手辣?”
许毒刚想回他一句不敢当,便听那边收拾客房的小丫鬟一声尖叫,气得他七窍生烟,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喊了一声:“瞎叫唤什么!”
他起身,大步流星的朝客房走去,步竹欢闲庭信步的跟在后头。
到了门口,许毒咣当一脚踢开了门,虎着脸问:“谁喊得?你喊什么?”
只见那小丫鬟脸色煞白,指着地面,哆哆嗦嗦的说道:“谢谢谢谢谢…”
“我又没说要赏你银子,你谢什么!”许毒只觉得快被手底下这群废物气死了。
“血,是血…”那小丫鬟可算是说明白了。
许毒顺着她哆哆嗦嗦的指向看去,只见被窝乱作一团,似乎还有挣扎闪躲的痕迹,而桌上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桌上一块白手巾,上头也有点点殷红。
联想到步竹欢刚才说的,什么女子,什么不解风情,再看面前这一番景象,那一点落红,许毒竟想到别处去了,他圆睁着眼,将那一块白手巾举到步竹欢眼前,不可置信的问:“难道,你把她给…”
“瞎扯!她才十五!”步竹欢当然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嗤笑一声,道,“是我的血。”
许毒明白了几分,屏退了旁人,才问:“她要杀你?”
步竹欢把玩着那一方染了血的白手巾,轻飘飘的笑说:“怎么会…我的小东西才舍不得。”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许毒的神色忽然十分认真,声音也沉了下来。
步竹欢却还是一派不正经:“你指什么,把她弄上床?”
“步竹欢!”许毒厉色叫了他一声。
“行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才十五…”步竹欢一摆手,眯着眼看向窗外,“再等等吧,等我的小东西,再长大一些。”
有些话,他早晚要说,有些事,她也早晚要知道。
可或许,他说的晚一些,她就能安全的,活久一些。
顾眉妩当然不知道步竹欢为她想了这么多,此时的她,满心惦记的都是沈南渡的伤势。
刚才在马上,没能看得清楚,如今到了灵犀派,离近了细细观看才发现,沈南渡的脸色并不好,嘴唇也有些干裂发白,更衬得整张脸毫无血色。
也是,旧伤还没痊愈,又动用了内力,添了新伤,脸色能好才怪。
这偌大的灵犀派,靠的全是他一个人,好了坏了,都要他担着。走出去,是这武林群雄中名声最响的无上高手,抬抬眼,壮丽河山收眼底;挥挥袖,桃李漫天好儿女;跺跺脚,足下自生刀剑影;摆摆手,翻手为云覆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