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靠一双眼就能使人魂不守舍，六神无主的顾眉妩，究竟是谁？
终于，金属碰撞之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霖济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手中宝剑掉在地上，铿锵有声。
他丢了剑，如被人踢中了胸口般连连向后退去，若不是常年习武，恐怕早已跌坐在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可回神之后，却更加冷汗涔涔，每个人的心中，只余下无尽的问。
霖济怎么了？
我们又怎么了？
那个突然之间脱胎换骨的顾眉妩，她怎么了？
“住手！”这样的僵局中，忽听得一个沉稳声音，透着不容质疑的力道，一听便知，是沈南渡。
众人顾不得再胡思乱想，纷纷行礼，却只有顾眉妩没有动静。
她刚才不知被什么蛊惑，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全都不受她的控制，此时那东西离她而去，她却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虚脱的望着沈南渡。
她望着那白衣，望着那眉眼，望着望着，忽然直直的向下倒去。
半昏半醒间，她感到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接住了她，顺势将她带进臂弯里，那人身上有清冷干净的香气，衣料后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传向她小小的身体。
她神智已不太清醒，彻底昏倒前，只听得他说：“眉妩，谁欺负了你？”
她无法作答，再没有了意识。
沈南渡望着怀中脆弱轻巧的小人，难得的蹙了蹙眉，抬起眼，扫视过自己的弟子，问道：“你们就是这样做师兄师姐的？”
众人沉默，将头埋得更深。
“混账东西。”这一句虽不是喊出来，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动怒了，“教你们武功，是为了欺女凌弱，拔剑向着自己的同门吗？”
沈南渡极少有明显的喜怒，即使有，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提点几句。
可今日，他虽没有声嘶力竭，话里的怒意却令人不敢直视，印象里，师父还是第一次骂他们混账东西。
没想到，竟是为了一个顾眉妩。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
沈南渡看了霖济一眼，冷冷的说：“将剑捡起来。”
霖济本就被顾眉妩惊得不轻，如今见师父也如此反常，只觉得有气无力，捡了剑，失魂落魄的拄在地面上：“师父，弟子…弟子知错。”
“你最好知错。”沈南渡一反常态的咄咄逼人，训够了，才将顾眉妩打横抱起，丢下一句“成何体统”便大步离开。
众弟子面面相觑，眼下的状况，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还是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沈南渡心想。
他们不必懂。
顾眉妩又发了烧，沈南渡又如上次一样，照顾了她好几个时辰，直至天全黑了，她才缓缓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件白衣，还是那英俊的侧颜，还是那月光般的眼神。
顾眉妩为之动容，她忽然发现，每一次她有难，睁开眼，沈南渡都在。
屠村之夜，他将她带出修罗场，马背上，他是她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江流被焚，她昏倒在地，也是他执了自己的手，安慰自己，温柔的给自己擦泪。
如今，她受人欺负排挤，也是他第一时间接住自己，抱住自己，守在自己的身边。
他大她整整十一岁，他是她的师父，可在顾眉妩的心里，他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是她的神。
那如神般的沈南渡此时转过头来，轻如梦呓的问她：“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