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昂城早晨的时候飘了些小雪,中午就出了太阳,不过空气中的冷冽还是让人感觉不到太阳的温暖。
哈斯塔一直在书桌前坐着,面前堆着很多文件——两大神留下了许多精神体,精神体中被侵蚀的人会定期传送大量的消息给哈斯塔,哈斯塔手下有一个团队来完成信息的汇总和筛选。
壁炉中的火苗有些无力的摇晃,一旁的佣人拿火钳清了清木材上厚厚的灰烬,壁炉开始重新焕发出生机。
哈斯塔其实并没有在看文件,而是在回忆昨晚的梦境。
他清楚地记得那些场景——
两大神这一次竟然同时来到了自己的梦境,同时对自己说了一些不太能理解的话。
伯马是最先进入他梦境的。
哈斯塔当时站在一片荒原中,周围的土地龟裂,草木凋零,天空中的太阳显得十分巨大,烘烤着本来就如同死去的大地,大地显得更加死气沉沉,只孤独的冒着令入眼画面扭曲的热气,让人心烦意乱。
哈斯塔知晓这是梦境,但还是为眼前的场景感到担忧,因为平时他所见的梦境都是青青草原,或者是雄伟城邦,抑或茂密丛林,如此凋敝的场景还是第一次梦见。
伯马就在哈斯塔正担忧时出现了,他踏着水汽而来,脚下的龟裂竟然长出了碧绿,开出了花朵。
“伯马大神,这里是……”哈斯塔见伯马前来,连忙上前问到。
伯马环视四周,然后皱着眉说:“这里,是梦境的边界,一旦某个人死亡,属于他的梦境就会如此。属于梦境自己的规律就会如一双手一般将这片废弃的梦境推向边界,让它自己消散,化作的能量再次被梦境规律吸收,等待新生的降临。”
“您今天对我有什么教诲?”哈斯塔恭敬地说。
伯妈还没有开口,就有些神经质地回头看去,不远处,乌鲁面带着微笑走来,走近二人,乌鲁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说道:“伯马,这一次你是故意想跟我见面吧。”
哈斯塔有些惊奇的眼光让伯马有些尴尬,他开口说:“乌鲁,最近的情况你也了解一些,不说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说元素的封印被解封了这件事情,真是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倒是真的,不过这种情况不是发生过吗?这一次你准备怎么应对?”乌鲁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淡淡地说到。
伯马摇了摇头:“启动那个计划。”
“那么着急吗?”
“不,这个计划启动周期太过于漫长,起码需要十年。”
“十年,唔……”乌鲁似乎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眼睛一亮,“一段有趣的时间,那么我们就启动计划吧。”
“为什么这一次我有些紧张?”
“你只是丢失了肉体而已,再去找一个吧。”乌鲁笑了笑,摸了摸有些懵的哈斯塔的头发。
“林特这个臭小子,搭上了那个疯子的线,要不然我早就有肉体了。”伯马咬牙切齿。
乌鲁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那个女人也很厉害,梵尔特家那个小子我也失手了,连带着还失去了一个这么庞大的家族。”
“得了吧,你有一个沃尔特,我有一个魏因德斯,足够了。”伯马笑着说,“况且我们还有哈斯塔嘛。”
“我的真神,愿意听候……你们的吩咐。”哈斯塔想了想,用了“你们”这个词。
“哈斯塔,你天赋过人,能遇见双神明之心都降临体内还相辅相成这种事情,你以后的成就会十分高。”
“但是,现在能杀死你的人也有很多,你要特别提防利瓦尔那个老头还有乌格帝国的女皇。”
哈斯塔暗暗记住二人的话语,点点头回答道:“是,哈斯塔谨记二位教导。”
“行了,乌鲁,我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见面了,谁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监测到我们,现在变数太多,总之启动计划就行,这件事我倒是干了很多次,不过你嘛……”伯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乌鲁,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我也干了很多次,别以为我没有世界,只是没有你的高级而已,神域的事情,你知道的,不是按实力来分位面和世界的。”
“嘘……”伯马连忙阻止乌鲁,“你怎么敢这么说?我跟你说清楚,如果这个计划出了问题,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记住,我们只是暂时合作!后会有期!”
说罢,伯马黑着脸消失在了原地,乌鲁无奈地对着哈斯塔摊摊手,然后说到:“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抓紧将赫尔斯山脉探索的相关计划执行好,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和伯马要离开一段时间。”
“二位要去哪里?”哈斯塔一听,心中有些忐忑,二人消失后,自己能应付得来吗?
“以后你会知道,你要谨慎又大胆地活着,我和伯马控制的精神体和家族全都给你使用,如此庞大的资源,既是福气,也是考验,好自为之,我和伯马的转世、不久的将来将会荣耀神域的哈斯塔神皇——掌控时间空间和因果的双规则神皇!”乌鲁目光长远,似乎要看穿梦境,哈斯塔能感受到自己似乎寄托了二人全部的希望和野心,不由得有些气馁。
随着乌鲁的消失,哈斯塔悻悻离开了梦境,进入了深层睡眠。
此时林特曾经到过的那座废弃的城市,三座尖塔的最高塔,响起了悠扬的钟声,惊飞了附近栖息的鸟儿。塔顶熟睡的利凡斯眼皮微跳,睡眠中的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一如既往的好看。
帝都,夜色优美,厚厚的乌云散开了几个角落,让清冷的月光洒下,照着满地的积雪,亮堂如同白昼。
林特和莫布利特坐在临时宅邸的花园中喝着茶,由于担心莫布利特的伤,菲林斯特地交代下人多放了一些火属性的神力水晶在莫布利特身边,此时花园中的雪被水晶散发的温度融化,地上有一大摊水渍。
“叔叔,你放心,莱丽我一定会找到。”林特听说莫布利特找他谈话,有些诧异,所以坐下谈了些家常后,就说到了这个话题。
“我相信你。”莫布利特叹了口气,“不过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叔叔你说,我不会拒绝的。”林特看着还有些虚弱的莫布利特,目光坚定的说。
莫布利特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早承诺,我把事情拜托给你算是欠你人情了,你倒好,答应得这么快。”
“叔叔别这么说,反倒是我不好意思。”
莫布利特知道林特是在说莱丽的事情,他知道面前的小孩子对这件事感到内疚和自责。但这件事根本就不关林特的事情,莫布利特不是那种会将心头怨恨和难过迁怒旁人的人,所以看到林特如此,反而让他在思考要不要把今晚准备拜托的事情说出来。
“林特,叔叔真的不怪你,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生死有命,莱丽遭遇了这些,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的人生呢?”莫布利特想了想,才慢慢开口说起来,“所以你还是将自己的人生过完,莱丽在等你。”
林特有些感动,莫布利特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反而还劝说自己,这么好的人,怪不得莱丽也很善解人意。
“今天叔叔要拜托你帮叔叔一件事情。”莫布利特开启正题,从腰间的软布包中拿出了一卷陈旧的卷轴递给林特,“你看看这个,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务必记下来。”
林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结果卷轴,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副地图。
“这是……云桑镇?”林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幅地图,上面文字的注脚让林特认出了这幅地图是云桑镇。
“没错,你看到地图上那个黄色的、有些许神力波动的点没有?”莫布利特指着地图的右上角说。
林特仔细看去,果然有一个黄色的光点在右上角,不时亮起一丝光芒,林特不由自主地出声道:“这是……云山?”
“这便是他们找了很久的土元素封印了。”莫布利特轻声说到,“记住了吗?你还有两分钟。”
林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云山中行走,对云山可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很快就把地图记了下来,点点头说:“我记住了,叔叔。”
莫布利特松了口气,然后说到:“好了,你现在拥有了大陆顶级的秘密,今后我想让你做封印的守护者。”
林特正惊讶手中的卷轴自己燃烧起来,然后边做飞灰消散在空气中时,突然听到了莫布利特的话,心中一惊:“叔叔,我怕我做不好。”
莫布利特摇了摇头:“你听我说,我不勉强你接受,给你考虑的时间,你什么时候答复我都可以,实话实说,守护者是一个完完全全牺牲自己的职责,我只是一个建议,决定权在你。”
林特立马点头说到:“叔叔,我答应你。”此时林特想起来混沌黑暗中漂流的莱丽,心中一痛,看着莫布利特的脸,认真地说:“叔叔,我愿意接替你的职责。”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说过,不要将莱丽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叔叔,我会记一辈子,所以我会接下守护者这个职责。”
莫布利特叹了口气,有些欣慰地拍了拍林特的肩,流下了眼泪。
“现在你就是预备的守护者了,等我死前,我会将整个封印传承给你。”莫布利特平复了一下心绪,对林特说着,抬手把一团散发着惊心动魄波动的土黄色光芒按进了林特的额头。
林特头一痛,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黄沙和土石,它们在他眼前快速变换着形态,最后化作一条光带绕在了林特精神之海中,如同美丽的河流一般。
林特感受了一阵,对莫布利特露出了笑容:“谢谢您。”此时林特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呼吸,空气中突然多了很多活跃的土元素,他明白这是莫布利特给自己的礼物。
天上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将二人照的圣洁极了,如同天神一般。
怀着对莱丽的愧疚,林特决心努力修炼,每天加大了对自己的训练量。费斯公爵交给他的册子言简意赅,林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沉浸在这本册子的研读中,经常往公爵府跑,请教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费斯公爵也很开心,看着自己的弟子如此好学好问,他很欣慰。
之后利瓦尔建议林特留在帝都,并且让林特去向大祭司长申请常驻圣院书库。利瓦尔告诉林特,圣院书库里面的书如果能看完,并且记住大部分内容,对林特今后的视野有十分大的开拓作用,为此,利瓦尔特别准林特三年的假,任务便是留在书库,不为别的,只为看书。
费斯公爵听说这事,将手中的事情交给了副官和莫安特,自己也留在帝都,方便林特的请教。
如此,三年后,林特从圣院书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