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伤了他的自尊,而且我的话语在沛然看来格调不高。
我心想:这就是师生恋的通病吧。
在相互缠绵亲昵时,他经常表现的像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是那样的可爱。
当和他说不拢时,他就又会是我高高在上的训教者——导师。
“这里不是课堂,生活是现实的,你的慷慨陈词,替代不了严酷的现实,我的书呆子。”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儿说道。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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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娜的日记
一九八八年三月十日
这些日子忙于公司工作,好久没和沛然见面了。
出国前,我到沛然家里去跟他见面。
当我开车到他家门口时,我华丽超前的衣着和华贵的轿车使周围的人们唏嘘不已。
他开门笑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屋内,写字台上是打开的课本和正写着一半儿的教案。
半导体里播放着典雅的舞曲。
他说:“一边备课,一边听舞曲,两不耽误。因为听到了舞曲就想到你婀娜的舞姿。课会备得更好。”
随着舞曲,我俩相拥而舞。
“我要出国了。”
“多长时间。”
“如果在纽约建总部,时间就会很长。”沛然好像怕失去我,抱紧了我,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沛然好像若有所思。
“你好像在想什么。”
沛然从沉思中回到眼前。答道:
“我在想我俩的未来。”
“我只想现在。”我说着仰头亲吻着他。
“娇娜,我知道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你不敢正视现实。你想逃避现实。然而,这现实是冷酷的:
你在爸爸妈妈离异的阴影中挣扎。你害怕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的教师之路,不可能成为腰缠万贯的富翁。
我不符合令尊的择婿标准。不仅令尊是横在我俩之间的一面墙。
还有整个社会这座围墙。
现在的社会,已把人群分为三六九等。你现在所走的路,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拉得越来越远。”
说着,几支曲子过去,我们开始坐下来歇息。沛然给我斟了一杯茶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说道:
“你之所言,正是我之所想。
确实如你所讲,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在逃避现实。
但是,你想过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想再跟你说一遍,为了我们的未来,如果,你能答应我爸爸的择婿标准,有何不可?
无非你要的是面子。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再则,现在下海经商者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
你不到我爸爸的公司也可以,你完全可以打下一块自己的天地。
到那时,何愁我爸爸会小看你。
如果能做到这两条的任何一条。
我也绝不会对我们的婚姻有何顾虑。
我不是看不起从事教育工作的老师。
但你想过没有,就如彭延甫老师,他一世辛苦,一生清贫,一身高尚。
但他所能救济的是有限的家贫学子。
如果我们事业有成了,可以造福社会。
可以帮助天下更多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学子,而且我们自己会过得更好……”
我以为我的一番话,会打动沛然。
然而在我说的过程中,我已发觉沛然的脸色由先前的红润变成煞白。
他情绪激动地说:
“你不要再说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会发这么大的火。我一时竟呆住了。
“我不想说,我们老师有多重要。
我只想说,我们的工作价值,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老师的工作是塑造人们的灵魂。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力量,靠的是什么?不仅仅靠的是物质力量。
没有精神信仰和坚强意志的民族,再富裕也不过是肥硕的羊群牛群和猛兽的食物。
中国历朝历代的灾难并不是由于贫穷导致的,而是失去信仰,没有斗志,在腐败堕落中停滞、落后带来的。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失去了信仰,丢掉了灵魂,原有的物质基础也会消失殆尽。
后来做了美国总统的杜勒斯早在一九四五年就直言不讳地说:
我们将拿出所有黄金和全部物质力量,把他们塑造成我们需要的样子,让他们听我们的,让他们不知不觉地改变他们的价值观念。
这个办法比枪炮更要管用。
这就是人们长久就忘记了的一个词汇——和平演变。
为了改变人民的价值观念,他们抹黑人民领袖。
他们丑化人民英雄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乃至雷锋。
一个真正的老师,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责任,有担当的老师,应该把培养什么样的人放在首位。
至于他个人的一生就会像彭延甫老师一样——辛苦,清贫,寂寞将伴随他一生。
我不是轻视其他工作。
我的弟子就有像你一样的企业家。
像葛丽一样的好会计。
像肖宏伟一样的航天事业的工程师。
我为有这样的子弟而自豪欣慰。”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沛然脸上流露着自信。
我这才知道,是我刚才的那番话,伤了他的自尊,而且我的话语在沛然看来格调不高。
我心想:这就是师生恋的通病吧。
在相互缠绵亲昵时,他经常表现的像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是那样的可爱;
当和他说不拢时,他就又会是我高高在上的训教者———导师。
“这里不是课堂,生活是现实的,你的慷慨陈词,替代不了严酷的现实,我的书呆子。”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儿说道。
虽然我极力地不想触碰我们之间的分歧,不想因这种分歧而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我深深地意识到,我俩的这些分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凸显。
我知道我们不是活在真空中。
沛然不符合爸爸的择婿标准。
他苛刻的择婿条件不仅沛然和他的姑姑不能接受,就连一向喜欢我的他的妈妈也不能接受。
我和沛然的往来,我是背着爸爸的。
爸爸多次给我选婿,我都敷衍过去了。
如果爸爸知道我还密切地和沛然往来,并且发展到如此亲密地步,他会怎样呢?
我为此经常忐忑不安。
但当我和沛然甜蜜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忘却了这些。
甚至我和沛然还一起出入一些公众场所。
我们一起爬山,一起打棒球,一起游泳,一起坐着摩托车兜风。
我知道爸爸早晚会知道的。
我爱沛然,爱得发了疯。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无所顾忌。
沛然则比我更大胆更坦率。
他在她的妈妈和姑姑面前毫不隐晦我俩的亲密关系。
并亲自带着我去蓟县老家。
他对同事,对邻居毫不隐瞒我俩的亲密关系,并以此为自豪。他跟我说:
“爱情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事,管他别人说东道西。”
虽然我俩想到外界的压力,不免会增添苦恼。但是面对这些重压,有时会感到,正是这些外在的压力,才把我俩紧紧地凝固成一个整体。
我俩在爱的长河里,乘风破浪时,反而感到格外地愉快,幸福,新奇与刺激。
感情,让我义无反顾地地珍惜眼前的甜蜜与爱意;
理智,又时常使我明了,我和沛然中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今天又是这样,想到我就要出国了。明天的分离,使我们暂停了争论。
我们紧紧相拥着,似乎生怕一下子失去对方,相互亲吻着,从心底享受着甜蜜地爱意。
人啊,人。情到深处,便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