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转过身来，我们俩个面对面地站着。四目相视，相互用眼睛笔直地透视对方的心灵。
在这一瞬间，我们找到了归宿。这须臾即逝的时刻，让我们走过了一生一世。
在这瞬间的寂静中，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在眼前。我们彼此只能够听到两颗心在跳动，彼此的心灵与肉体已融合在一起。
“你和我商量？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我该走啦。”她转过身走开了。
她那袅娜的身影飘然地离开我的视线，离开了房间。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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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然老师的回忆录
娇娜过去一直不让我去见她的父亲，唯恐我会碰一鼻子灰。
亊到如今，我们已顾不得这些了。
放下娇娜打来的电话，我便硬着头皮去找伯父。
听娇娜说她爸爸正好在G城公司。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我心想：
只要答应我和娇娜结婚，无论伯父说多难听的话，或者提出什么要求，我都要忍着，都要答应。
然而事情却是我始料不及的。
在伯父公司的办公室我和伯父见面了。
当得知娇娜已怀孕。
我见他吸烟的手抖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视线瞄着眼前写字台的一角，凝视了一会儿。
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把未抽完的烟在烟缸中拧灭。
“你给我先斩后奏！”
他面无表情，用眼角扫视了我一下，视线却看着别处。
“不，伯父。我一直想要见您。可娇娜不让我见，怕您……”
没等我说完。他向我挥挥手，不动声色地说：
“好，好。容我考虑考虑，我会告诉你，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很忙。秘书，送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他的办公室的。
从伯父的口气和神态中我感到有些不妙，但又想不出所以然。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我接到一封他的来信：
“我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请你不要再找我，更不要再找娇娜！”
我给美国的娇娜打电话，一直接不通。
我跟妈妈和姐姐，讲述这些情况。
姐姐说：“我们家和她家，家境太悬殊啦，门不当，户不对，这只是其一；随着娇娜年龄的增长和阅历不断开阔，她怎能看上你呢？”
“前几天她还给我来电话，和我商量，怀孕了，我们该怎么办。她不可能变心。”我说。
“恐怕她会禁不住她爸爸的劝说吧？”姐姐揣测着说。
“你们都有了孩子，他爸爸会这样狠心？”妈妈不解地说。
“妈妈，您把问题想简单了，现在社会的观念变了，您还停留在老观念上。我预料他爸爸，甚至会让娇娜打胎。”姐姐自信地预测说。
“这怎么可以，这孩子可是我家的根苗啊！”妈妈痛心地流下泪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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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没过几天，我竟然接到了娇娜从美国寄来的一封信。
白纸黑字分明写道：
沛然，你好。
我们原以为，只要你能答应爸爸提出的择婿条件，爸爸就可以答应我们的婚事。
或者我们有了小宝宝，爸爸就会顺利地同意我们的婚事。
然而，恰恰相反，他认为你岁数比我大，用感情欺骗了我这个幼稚可笑的女孩。
说什么用先斩后奏，木已成舟的手段逼他就范，然后对他的公司有所企图。
爸爸太不理解我们之间纯洁的爱了。
他太不了解你的为人了。
但我深知，要想改变他的见解，我想，那比登天还难。
虽然说没有亲人赞许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我们权且不去考虑爸爸的态度吧。
然而，现实却是这样残酷：
我是爸爸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产业，家业需要我来继承！
我不能有别的选择，我热爱我的事业，并且想大展宏图。
我所认为举足轻重的事业，正是你所不屑一顾的。
我多次给你去信，想要你来美国我这里，你就是不答应。
我们生活在两个天地里。
我们之间观点的分岐，才是我最担忧的。
另一个让我最担忧的是：
你真的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回想我们之间爱的历程：
我高一刚入学，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了你。
这种一见钟情，是刻骨铭心的。
高中的三年，而你却对我全然没有感觉，这是最令我遗憾的！
你或许会说，你是老师，而我是学生，这师生的界限造成了你心里的隔膜，使你不敢往爱情方面去想；
你还会说，我俩因年龄的差距，使你不敢往爱情方面去想。
然而，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托词。
沛然，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高一我刚一入学，当你第一次出现在课堂上时，你的那双丹凤眼，你的言谈举止，一下子就捕捉住我的视线，攫紧了我的双眼，攫紧了我的心灵。
看着你，我不愿移开我的视线。
那一瞬间像有一股强大的电流穿透我的皮肉而进入我的灵魂。
你可曾对我第一眼就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可惜你不曾有过！
然而，这几年，凭着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的我，对你和映雪老师的细腻的观察，我敢发誓：
当你第一眼见到映雪老师时，你是什么感觉？当映雪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
这，你最清楚！映雪也最心知肚明！
因为彭老师还在，映雪爱着丈夫，顾忌她的家庭，她不敢越雷池半步。
你也不敢造次。
彭延甫老师是个绝顶聪明，宽厚而豁达的人。
他可能是最早看透你和映雪这一微妙情丝的人。
他也是最早能预知我和你会发展到怎样结局的人。
他自知自己不久就要撒手人寰，他深爱着映雪，并且对她充满信任；
他十分珍视你和他的友谊，他确信你正直的为人。
当他在弥留之际，他放心不下他的爱妻。
他叮嘱映雪和你：
最好做夫妻，其次做姐弟。
世间上，这种一见钟情，应该是双方互动的。舍去一方都不可以。
这种双方心心相印的一见钟情，是爱情中最原始，最动人，并由此才能够萌发并继续升华为真正的男女之爱的基础。
有了这种基础的爱情，才会纯真，才会持久，才会三崩地裂不动摇。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是爱情。
也不可能有真正牢固的婚姻。
沛然，忘掉我吧:
我的最爱是你，而你的最爱是映雪。
她是你的最后归宿。
你俩门当户对，又有着共同所喜爱的的教育工作。
你们可以朝夕相处，度过美满幸福的一生。
当我爸爸得知我们有了小宝宝，他来到美国。见到我。
他没有责怪我。
没有训斥我。
没有羞辱我。
我体察到的是他痛苦而苍老的面容和对我深深的爱怜之意。
他真诚地对我说：“当得知你们有了孩子，我无奈！我气愤！我真想让手下的人狠狠揍李沛然一顿。
但你爸爸我忍啦！我想把这件事暗暗压下去，我为了你，闺女！”
他和蔼地又对我说：
“小娇娜呀，把孩子打掉吧，你有你的人生，你有你的归宿。
你所器重的董奇石，不是很好吗？
他人好，家境和我们家也相当，你们有共同的事业和目标。我们的家业更需要这样的人。”
“爸爸，说什么我也不想打掉孩子。我不能这样做。除非让我死。”
听说要我打掉孩子，我的全身都在颤抖。
爸爸很早就不断跟我提起董奇石。
我和董奇石工作上非常默契。他苦苦地追求着我。
后来听爸爸告诉我：这董奇石，甚至答应爸爸：
未来可以和我共同抚养我们的小宝宝。”
我对爸爸说：
“即使我自己一人，也要把孩子抚养大。”
“那怎么可能呢，没有爸爸的孩子，世人会怎么看待你们娘俩。你以后的人生之路会很艰难！”
爸爸忧虑地对我说。
沛然，我愿意由我先来抚养孩子，但要征求你的意见。
如果你和映雪结婚，我对她的温婉的性格，正直的人品，仰慕已久，深信不疑。
孩子由她来抚养，我太放心了。
沛然，如果你和孩子今后过得很幸福，我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凭着我现在的经济实力。
我会承担孩子一生的所有费用。
包括你和映雪一家人，今后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倾力相助。
我会答谢你和映雪对孩子的养育之恩。
请你把这封信转交给映雪看。
并转达我对映雪老师的深深的谢意。
沛然，我保证今后，不会打扰：
你、孩子和你今后的家庭。
你的学生严娇娜顿首
88 年7月3日
读完来信，我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我分明感到，拿信纸的双手，仍在颤抖，我脚底下的大地似乎在左右摇摆。
又如同裂了一道裂缝，我眼看着似乎就要掉入深渊。
我感到天旋地转。
坐在那里，半天才从恍惚中转过神来。
震惊之余，紧接着的是：
对娇娜的怜爱与埋怨。
是对她的父亲的怨恨与恼怒。
是对事态发展竟会如此之快和难已预料的无奈与伤心。
然后，泪水顺着我的面颊不住地流淌着。
这一天，我没有去上课。
躺在床上，没吃没喝。
傍晚映雪闻讯赶来看望我。
“天都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开灯？”她进屋顺手把灯开开。
“天气这么热，也不知道开空调？”
她一边调着空调，一边问我：
“病啦，哪不舒服？”
我起来，给她拿出饮料说：
“没病，心烦。”
她见到桌上展开着的信纸说：
“娇娜来信了，让你去美国？”
“不是，你看看吧，她在信中还特意叮嘱我，让你看看信呢。”
映雪坐在我面前看着信。
我端详着她的面容。
一会儿，我见她白皙的面颊渐渐泛起红晕。
我猜想，想必她正读到娇娜说我和她一见钟情的有关话语了吧。
只见她站起身来，羞涩的双眼躲开我的目光。转身背对着我说：
“你很少请假缺课，我以为你一定是病了，就前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事，心烦意乱。”
“我也正想找你商量，映雪姐，我该怎么办？”
她猛然转过身来，我们俩个面对面地站着。
四目相视，相互用眼睛笔直地透视对方的心灵。
在这一瞬间，我们找到了归宿。
这须臾即逝的时刻，让我们俩仿佛一起走过了一生一世。
在这瞬间的寂静中，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在眼前。
我们彼此只能够听到两颗心在跳动，似乎彼此的心灵与肉体已融合在一起。
在这震撼心灵的片刻之后，只见她娇嗔地瞥了我一眼说：
“你和我商量？沛然，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呀！我该走啦！”她转身走开了。
她那袅娜的身影，飘然地离开我的视线，离开了房间。
一封分手信！冷冰冰的分手信，就在眼前;
两颗相心知！暖融融的相知心，就在我和映雪的心坎深处。
“映雪，等等我。”
我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