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上此时围满了人,大家纷纷前来凑热闹,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背对他们坐在沙滩上的两人。白沐晨和任苡依正郁郁寡欢地盯着海面,无时不刻盼望兰梓薏能安然无恙地被他们救上来。
“我听说,有一个女娃突遭鲨鱼围攻,那些捕鱼高手正在海里营救呢。”其中一位大龄的妇女同身旁的少妇小声说道,视线却盯着前面的任苡依。
“天啊!怎么会有鲨鱼进来?”年轻女子惊讶地捂住嘴角。
“这里的安全设施一向不及格,这下好了,都闹出人命了。”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年人,啜了一口,也岔了进来。
……
蜷住双腿,任苡依此时已哭红了双眼,目光紧盯着惊涛骇浪的海面,海波一下又一下的延到沙滩上,淹到脚心。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后,眼里再次溢出泪水。
都怪她,这都怪她!是她连累了小薏,如果小薏有什么闪失,她是最负重责的人。
白沐晨见状,心疼的抬手为她擦拭眼泪,然后回头对后面的那群人请求道:“拜托你们别在说了!”
众人被他带有气量的声音所震撼,一时齐齐愣住,好奇地上下打量他。
跟前的小孩儿穿着小号潜水服,棕色的毛发湿淋淋的贴在肥嫩的脸蛋上,像大人一样地紧皱眉头,目光有神的盯着他们,顽固中又带点无奈。和一般的小孩儿真不一样!
老年人顿时喜笑颜开,上前靠近他,弯身拍拍他的脑袋,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尖酸。“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讨人喜欢啊!”转身又看向众人,“大伙,看在这孩子这么懂事的份上,咱们别再议论了,都散了吧!”
老渔夫那简单的话语却颇有影响力,熙熙攘攘的众人就这样被他给逐走了。布满皱纹与老人斑的脸上弯起两轮黑乎乎的月亮,干瘦的手交负在腰后,供着身子问向仍在忧心忡忡的任苡依:“小女娃,那个女娃是你朋友吧?”
回头瞥向老渔夫,任苡依便站起身冲他点了点头。
老人微叹了口气,从腰间别着的竹篓里掏出一个海螺递给她,“传说遇到不妙的事吹一下这个,就会有发生奇迹噢!”
伸手接过海螺,任苡依垂眸仔细地打量起来。这枚海螺大得双手才能托住,表面是橙红相间像似乐谱的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得令人眼花缭乱。
她不禁破涕而笑,“这是竖琴螺。”说着,找到螺口凑到嘴边便轻轻吹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悠扬动听,心乱如麻的心情,也变得无比舒畅。
此时刮起一阵附有海水气息的海风,在一旁凝听的白沐晨余光瞥见前方忽现几个身影,不由地定睛一看,顿时笑容满面,大叫道:“依依姐姐,他们上来了!”悦耳的声音戛然而止,任苡依也看向前方,迈步靠近他们。
两人抬着兰梓薏快速地走到岸上,放在沙滩上后,任冥熙触了下她脖间的脉搏,抬眼对白祁睿说:“还有气息。”
事不宜迟,白祁睿跪坐在地上,手伸入她背面的衣料里松紧她的内扌口,然后双手交叠按压她的腹部。一系列动作快得让任冥熙无法帮忙,只能在一旁紧抿唇角,别开视线,眼底的黯然无人知晓。
吐出一口水来,兰梓薏还没有清醒,放下的心再次悬梁起来,白祁睿又进行心脏复苏,急切地盯着她的紧闭的双眼。从没为一个人感到焦急,现在他终于感受到这种急切又害怕的心情,那种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很令人厌恶。
兰梓薏,你快给我醒来!
看着兰梓薏沉静的面孔,那种安详的感觉让人窒息,眼泪如同瀑布一样来得猛烈,任苡依捂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但还是不由地抽泣。站在她身旁的白沐晨同样难过的抿着嘴唇,倔强地忍住眼泪,对于一个从小备受训练的人来说,眼泪这种物质是多余的,可现在的他,好想哭一场。虽然接触不久,但这位处在昏迷中,随时有生命危机的人,让他体验了普通小孩该有的温暖。
老渔夫也来到一旁,看见她的情况后,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大家焦急之时,兰梓薏忽地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粗喘着气,眼里透出惊悚的光泽,似是还在回想刚才那惊惶的一幕。
欣喜来的突然,让大家一时怔住,回过神来的任苡依大哭着窜进兰梓薏的怀中,被任苡依这么一带,白沐晨也忍不住地跑上前扑进她的怀里,两人就这样,一拍一合地哭个不停。
面对这俩人的热情,兰梓薏迷茫地看向白祁睿,便对上他的目光。炽热的视线绕得她感到别扭,苍白的脸上一阵绯红,忙移开视线,又对上任冥熙的。湿漉的刘海分叉,整双眼睛礻果露在外,与她对视后,扬起温柔的笑容,隐藏的酒窝再次浮现,兰梓薏一时惊呆,脸上的绯红更加明显。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啊!”今天又收获不少东西,老渔夫便负手离去。
扭头凝视着老人微弯的背影,此时的阳光充沛地照在他的身上,光彩照人,让她不由地想起一个人。
“是他?!”想不到这个行为怪异却让当地人钦佩的老渔夫也逃过一劫啊!月匈前依旧传来湿热的感觉,兰梓薏无奈地拍拍他俩的脑袋,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会哭肿的。”面对这么多人的关心,幸好她没有就这么离去。
见她脸色仍旧苍白,声音也柔柔弱弱的,白祁睿出声逐开他们,“你们俩别闹了,她现在很虚弱。”
听到他夸张的言辞,兰梓薏不禁嗤笑一声,“喂喂,我哪这么柔弱?”说着,试图站起来,但脑胀的厉害,腿也使不上力气。
眼看她就要倒下,白祁睿上前一步扶住她,然后反身把她背起来,出声指责,“还说自己不弱,连走路都成问题。”
怒视地盯着他的后脑,似要刺穿一样,然后她阴笑一下,手臂圈上他的脖颈处,用力往后一扯,白祁睿顿时爆发出痛苦的吼声,“兰梓薏,信不信本少把你扔在地上!”
“你扔啊!回去看舅母怎么收拾你……”
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人的谈笑声也消失匿迹,愣在原地的任冥熙这才迈开沉重的脚步,单手扶额,仰望单调的上空,心情负重。
这种单调寂寥的景色和此刻的他还真是映衬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