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烈日但龙门沙脉的沙子仍旧是被烤的炙热,好不容易爬上了顶端,江若芸这才停下来寻了一块大石的阴凉处歇口气,自上往下看去,沙脉之上已经留下了她深浅不一的脚印,那脚印连成一条长长的线,从龙门客栈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脚下。
江若芸蹭了蹭脚,脚下的炙热实在是一种考验,能在这荒漠长期住下的人真是有着非比常人的忍耐力,江若芸觉得此时若是放块肉在脚下的沙子上也是定能够烤熟的。
一旁的马也累的在那直喷气,不是她要说,这马定是平日里那帮教众宠惯了,竟然还不如她来的厉害些,刚才上坡之时这马就差点扑倒在沙丘里。
江若芸充满鄙视的看了一眼显然累得不行的马,真是失策,原先她还想着让马驼她来着,现在她只求这娇生惯养的马,回去的时候别让她驼就行了。
因为担心马的小命,江若芸取下水囊狠了狠心给那马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半,那马喝了个饱对着她打了个响鼻,江若芸一个措手不及被它喷了一脸水。
江若芸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对那马儿怒目而视,可那马儿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对着她又是一个喷嚏打过来,江若芸一个闪身避开,怒瞪着那马儿,一只手指着它的脑袋气得手指发抖:“我好心好意喂你水喝,怕你死在沙漠里,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喷我一脸水!你知不知道在这荒漠之中水有多珍贵?!”
那马儿显然是不知道水有多贵的,大大的马眼看了看指着它脑袋的江若芸,然后对着她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自己的鬃毛,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见它这副模样江若芸是真的恼了,她拽着自己手中的缰绳恨恨道:“好呀,你既然喝了我的水,喷我一脸,现在又对我爱理不理的。行!我就骑着你!累死你活该!”
她说完便翻身上了马,这马背她是上了,可是这马却死活不跟挪动半步,江若芸又急又气,拽着缰绳在马上踢着马肚子:“喂喂,你给我动起来,你喝了我那么多水不干活怎么行?!”
任凭江若芸如何折腾,这马就是半步也不肯挪动,甚至还慢慢跪趴了下来,江若芸用力拽了拽缰绳:“你别给我装死!刚刚喝水喷我一脸的时候精神可好的狠!”
听了这话,马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若不是性子使然,此刻的江若芸一定跳脚了,就在江若芸被这马气的快要内伤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姑娘这马脾气挺大。”
江若芸心中一惊,这个男子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居然都没察觉,她左右观望了一下,却没有找到人影。
“姑娘不必找了,在下在这。”一个男子从大石的背面走了出来,那男子约莫二十五上下一身青色衣袍,见江若芸一脸惊讶便笑着解释道:“在下原本在这大石背后小憩,姑娘与这马相处的着实有趣,是以在下没有出声,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能让江若芸把惊讶摆在脸上的事情,就一定很让人惊讶,因为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十年之前竹林大战江若芸见过的施秋白,江若芸眨巴眨巴眼睛,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她与这马相处的着实有趣,所以他就干脆躲在后面继续看笑话是吧?
“咳咳,不见怪不见怪。”江若芸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怪只能怪我没选好地方,让你看了半天笑话。”
施秋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自认已经够直率的了,眼前这姑娘竟比他还要直率,如此直白的点出他躲在大石之后看笑话的事实,他这么做也确实有失君子之风,于是施秋白向江若芸作了一揖:“确实是在下唐突,在下施秋白在此向姑娘陪不是了。”
十年前江若芸就觉得这施秋白有点意思,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中原武林正道有些不一样,十年之后巧遇施秋白仍旧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此人是武林盟主之子,武功又高,在中原应当是天之骄子了吧,可她如今刁难与他,他也无半点恼色。
她倒想看看,这施秋白是真的性子好还是只是好面子。
江若芸素手一指那趴在地上装死的马对施秋白道:“想让我不计较也成,你若能让这马乖乖载我,先前你躲起来看笑话的事情,我便不计较了。”
“这个···”施秋白一脸苦相:“这个在下还真办不到,姑娘不妨换个提议如何?”
这施秋白还真是个好性子,江若芸得到了结论便不打算与他纠缠了:“换一个也成,你将你的水囊给我。”
施秋白乖乖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江若芸接了水囊又将自己的水囊给他:“喏,现在咱们两清就此别过。”
江若芸将水囊挂在腰间,转身便朝南走去,刚走没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施秋白的声音:“姑娘等等。”
江若芸停下脚步,那施秋白三两步来到她的面前:“敢问姑娘这是要去何处?这荒漠之中匪盗横行,姑娘只身一人如今又丢了马,只怕有些危险。”
江若芸的眼皮跳了跳:“重点。”
施秋白语声一噎,顿了顿才道:“重点是,在下觉得姑娘一人着实太过危险,而我又没什么事,愿意陪姑娘走一趟。”
江若芸看着这个笑得一脸坦荡的施秋白,觉得这人还真是好心过了头:“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就不是坏人了呢?”
似乎早就猜到江若芸会这么问,施秋白笑的更加灿烂:“无妨,我也只是跟姑娘说一声,姑娘就算是不同意在下护送,在下也会远远的跟着的。”
江若芸瞪眼,她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脸皮其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