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接到卫侍的报告时,暴跳如雷,急冲冲的出去了――耶律燕齐竟真的敢去杀金国使者,这叫他如何能不惊呢?
今天,好几百官兵围巢十几名犯上作乱的江湖贼匪,硬是让他们跑掉几个。特别是那个说了几句让他胆战心惊的话的宋小福没捉到手。他把刘知府叫来狠狠教训一顿。然后,又鼓励杜天成,希望他把几个漏网之人抓拿归案。
童贯本来没准备抓人,但那时忽然军队大乱,他现在也只能死挺到底。
杜天成似乎忘了童贯曾征求他的意见,不追究宋小福那些人的事,只是应承而去。
杜天成刚去,耶律燕齐后脚就到。他的话令童贯愤怒无比,他竟叫他处死完颜晨,这叫他如何能做呢?他权力再大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耶律燕齐悻悻而去。
童贯忍不住骂道:“兔贼子。”当初他勾结辽国耶律淳,只不过为以后的路多做些安排。可耶律燕齐的话令他受不了。他身居高职,连大宋皇帝赵佶都对他言听计从,几时受过他无礼?特别让他气愤的是他们所派送信的人竟是如此无用,他不敢想象,一但事情暴光,赵佶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吗?
当童贯急匆匆赶到完颜晨住处时,打斗己停了,完颜晨肚子了挨了一刀,还好胡居客刚醒来拼命保护,他才躲过这一劫。
童贯道:“查飞呢?杜天成不是让他保护两位使者的安全吗?他人去那里了?”一名侍卫颤声道:“他让杜统领叫走了,好像是去找一个姓林的公子。”童贯安抚了完颜晨几句,把几名侍卫骂的狗血淋头,道:“耶律燕齐呢?”刚才那名侍卫小心翼翼道:“小的不敢擅作主张,暂把他押回住处,等候大人处置。”
童贯再添派一队卫兵,还把两名贴身保镖留下,保护完颜晨,才去见耶律燕齐。
童贯脸有怒意,道:“你到底想怎样?在这里杀死了金国使者,老夫怎么脱得了干系?”耶律燕齐毫不在乎,道:“你不敢下令杀他,我只好自己动手了。没了金国使者,你们皇帝自然跟我大辽国连盟,打败了金国,你就安稳的做你的宰相,你担心什么呢?”
童贯冷笑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但老夫失职之罪,嫣有命在?还谈什么荣华富贵。”耶律燕齐一沉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后悔与父王同气一枝吗?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当初是如何盟誓的吧。”童贯“嚯”地站起来,道:“本官提醒你。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使者,本官以礼相待,若你……大宋律法照样制你。”挥袖就要离去。他把辽国当成盟友,但他们却没有为他想过。
耶律燕齐伸手拦住他,道:“大人何必这么生气呢?”
童贯见他敢拦自己去路,更是火大,猛然叫道:“来人哪。”哟喝声中进来四名侍兵。童贯斜视耶律燕齐一眼,道:“你们好好照顾这位辽国使者,他是朝庭贵宾。你们要仔细着,没事的话别让他到处乱走,免得出了意外,本官拿你们是问……”没等他说完话,耶律燕齐忽然动手,那四名侍兵武艺普通,那是他对方,更是不敢想他敢在童贯面前乱来,一下子全被耶律燕齐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童贯大吃一惊,他还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一时不知反应,道:“你要……干嘛……来人……”在这一下子了中他不由没了官威。
耶律燕齐暗自一笑,道:“大人别费劲叫了,没人能听见。”童贯道:“你想怎样?”心中后悔死了把两个贴身保镖全留给了完颜晨。
耶律燕齐转到童贯跟前,道:“童大人,这步棋你可要走好啊。这对你今后一生影响可大了。”轻轻一顿,他接着道:“你今日亲眼所见,这么多的官兵围剿几个江湖人,还出了差错,可见贵国的军队是不堪一击。就算你们和金国联合起来,也不一定稳操胜卷。”说到这里,他走前两步,在童贯耳边凝重道:“父王不日就要登基自立为皇,振臂一呼,其势惊天动地,金国羽毛未丰,还不是一股歼之?”
童贯双脚发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虽早想到耶律淳有自己当皇帝的野心,但想不到耶律燕齐会当面告诉他这么惊人的消息,心陡地一紧,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耶律燕齐道:“杀了完颜晨,宋辽结盟。你领兵出征,那时你拥有兵权,这陈桥兵变的历史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宋国的皇帝那时是谁还不是由你来定?”
这话如晴天惊雷,把他震得晕头转向,当皇帝,这是多么诱人的啊!
耶律燕齐又道:“我们可以派人暗杀了完颜晨,然后把罪推在黄雅洁身上,这样,亦可乘机解决了黄锋,去了以后的一块绊脚石。”他的话推心置腹,童贯不由自主,道:“此计一石双雕妙啊,但宋小福……”
耶律燕齐哈哈一笑,道:“就让他去说吧。到时候大家只会赞大人您有先见之明。”
童贯一直在为宋小福的那些话忐忑不安,不想耶律燕齐有此一说,想想也是,顿时眉开眼笑,道:“对,对,老夫什么没想到呢?”
耶律燕齐心下一声冷哼,道:“完颜晨身旁的胡居客武功高强,虽受了伤也不容易对付,惊动了杜统领于你也不好。”从怀中取出一包小纸包,道:“这是一种让人喝了手脚俱软的迷药软筋草,无色无味,只要想法让他们喝了,到时随便派一名心腹去就解决了。”
童贯接过小纸包,道:“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本官这就去办。”大笑而去。
他没看到耶律燕齐阴沉的笑,但陈晚霞看到了。
经过一棵高大松树时,倏地,从树上头顶落下一人,还没等童贯明白,一把明晃晃的剑己经搭在他的肩头上。童贯顿感喉咙冰凉,全身筛糠,颤声道:“女侠……别……”
这个从树上落下的人正是陈晚霞。
应天府是个大城镇,并不禁夜,所以虽己深夜,她还是很容易进入城中,来到驿馆。驿馆虽驻有兵卫,但以陈晚霞的身手,不敢说来去自如,小心一点,那些兵卫要发现她还是很难的。她是来找杜天成的,谁料到乱窜之下窜到耶律燕齐的住处,听到两人一番谈话。她对朝庭的事所知不多,但午安心经常向她谈为人处事之道,应当忠义为先,暗想道:“想不到他们真是狼狈为奸,此事碰上不可不管。”
她见耶律燕齐武功不弱,不敢硬来,灵机一动,见拱门前有株大松树,枝叶繁茂,正可藏身,而树下通道正是童贯必经之路,她展开轻功,隐身树上,等童贯走近时,忽然从树上下来,果然一下制住了他。陈晚霞道:“宋小福在哪里?”
童贯哪经过这阵势,他知道这些江湖人无法无天,这明亮的剑可不认得他是万人之上的高官,心中既惊又怒,却不敢发作,道:“本官没抓着他,也没伤到他,不知他在哪里。”
陈晚霞看他脸都吓白了,知他在害怕之下不敢有假。但宋小福全身不能动弹(她还不知道宋小福手脚俱废)他能跑得了吗?心下又是难以相信,又问道:“其他人呢?”童贯老老实实道:“都在知府大牢里。”
陈晚霞忽然一声大喝,道:“都别乱动。我的剑不认人。”
耶律燕齐几句话哄得童贯心痒难搔,见他拿着软筋草乐冲冲而去,他心里可乐开了花。他自然不会真为童贯着想,杀了完颜晨,与他辽国那是百利无一害,更重要的是童贯动手,让金国把矛头指向宋朝,他觉得简直是太完美了。他还没来得及推敲事情的细节,就发现童贯出事了。陈晚霞出手太快太忽然了,他来不及相救。但他没有立即现身,而是悄悄潜近陈晚霞。他有把握在近距离内一招救出童贯。可惜这时候一队巡逻的侍兵刚好走过,让陈晚霞警惕了。
童贯道:“都……别乱动,听这位……女侠……”
陈晚霞从童贯怀中取出耶律燕齐刚才交给他的那一小包东西塞入怀中,道:“快带我去大牢。别动什么念头。”
童贯连声应是,道:“女侠……小心剑……”无奈往前走去,只要不要他命,他什么都做。
那些侍兵忙让开路。
陈晚霞剑架在童贯脖子上,不怕他有诈,跟着他过廊穿栏。一路走来,侍兵越积越多,但却不敢对陈晚霞动手。
迂回的来到驿站门口。
两人刚跨出大门,事情发生了。
从大门边外急伸出一剑,荡开了架在童贯身上的剑。
毕竟陈晚霞经验不足,她只注意着身旁的那些侍兵,没想到门外伏有劲敌。只见那人推开童贯,又剌出一剑,极是霸道凌历。
陈晚霞看清是耶律燕齐,不禁心下吃惊。
原来耶律燕齐知道陈晚霞必从大门而出,于是展开轻功绕道赶在前头,一举救下童贯。跟来的侍兵不等下令,立刻挥刀围攻上来。
陈晚霞救人不成,急于脱身,但童贯刚才被擒,这失职之罪如何受得起?所以侍兵都个个拼命围攻,希望捉住陈晚霞,将功抵过。陈晚霞眼见侍兵把她层层围住,旁边还站着一个武功不低于自己的耶律燕齐,芳心更为惊乱。
冷不防背上被人砍了一刀,陈晚霞飞腿踢倒那人,眼前一黑,刚才她只顾往前冲,背后大露,这名侍兵力沉刀重,她一刀挨得不轻。
猛地,从半空中飞下一人,伸手抱住陈晚霞,紧跟着又飞身荡起,在空中一个跟头就翻入对面的民居群中不见了。此人轻功之佳,当真是御行如飞,直看得众人口瞪目呆。跟着一条绳子飘落地上。耶律燕齐望去,只见绳另一端系在一棵高大树上,显然此人是用这条绳子救人。
童贯气极败坏,叫道:“快追,快给我追。”
耶律燕齐道:“好轻功,好你个林飞扬。”
童贯问道:“他就是林飞扬吗?”刚刚那人动作太快,在重重包围中救人,他却连那人的样子都没看清。耶律燕齐道:“大人也听说过此人吗?”童贯微一皱眉,道:“那,都不用追了。你们要加强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