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虎解开陈晚霞穴道。
陈晚霞望着渐渐远去的船,轻声念道:“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生死再离别,相思总成灰……”她伤心欲绝,脸色憔悴,道:“小女子别过各位前辈。”失魂落魄般离去。
胡天真担心道:“她会不会有事?”欧阳鸿明道:“但愿她没事。”
莫清秀白发飘飘,念道:“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相叫一寸灰,可叹,可怜,可惜。”不跟众人道别飘然离去。
欧阳鸿明搂住胡天真叹道:“不知莫前辈说的是她自己还是陈姑娘?”
连城辉道:“可惜了,她知道那蒙面人是谁……”莫永虎道:“伤心人伤心事,不提也罢。大家既然己经脱险,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连城辉道:“长老说的是。”心下却不以为然:“舍近求远。”
查飞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给钟大侠治病,钟大侠不能再拖了。”众人顺着海岸羊肠小道来到官道上。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扬起好大尘土,十几骑官兵出现在众人面前,领先一人喝声勒马,挥手围住众人,道:“本将刚刚接到举告,说附近有一群海盗,可是你们?”
群雄面面相觑,莫永虎道:“小民等全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绝非强盗,望将军明查。”
那人只是苏州府县蔚治下巡检使,在这一府之地算的位高权重,但跟将军可还隔着十万八个里,这一声“将军”叫得那巡检使大为高兴,哈哈笑道:“你们身上血迹斑斑,还携带兵器,成群结伙,你们手中抱的可是死人?难怪有平民大惊小怪。本将也是江湖出身,知各位仍是江湖豪杰,心中好生佩服。但有人举告,本将只能例行公务,各位可到府衙小坐,等知府骆大人审明过,本将军再向各位陪罪。”莫永虎道:“陪罪不敢当,不过小民有位好友身受重伤,拖挺不得。”莫永虎最清楚官场上这一套,又见众人确实让人怀疑,不到府衙一趟,事必难了。
那巡检使道:“人命关天,本将军定当叫大夫给那位受伤朋友治疗。江湖恩怨,本将不敢过问,但公务再身,只好得罪各位了。本将在前带路。”转马前行。
一官兵拿出手铁链,那巡检使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各位全是英雄好汉,若不去府衙,凭你们十几个小兵,有个屁用,快把东西收起来,真是不长眼的家伙。”莫永虎道:“小民天大的胆,也不敢对大人不敬。”那巡检使得意一笑,道:“请。”
众群雄进了府衙被带进牢里,鲁建兵破口大骂,众人也都心中有气——群雄个个名扬天下,哪受过这等气?
那巡检使亲来牢里,拱手陪罪,道:“各位英雄怠慢了。骆大人因有事在身,暂时不能前来,只好先委屈各位了。”对身后一老者道:“本将带来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给各位英雄治伤。我再去催催大人,先去了,告罪告罪。”
大夫仔细查看钟王伤势,给他伤口熬上药,道:“这位老爷失血过多,等老夫回去再配几服补血回元药来。”鲁建兵道:“他有无生命危险?”那大夫道:“若换成常人伤成这样就早死了几次,这位大爷身体异常强壮,嗯……还有一点希望。”又替其它受伤人包扎伤口上药。
莫永虎道:“大夫,你给这位大师把把脉。”那大夫替无相把了脉,道:“大师脉搏正常,无病无疚。”莫永虎谢过那大夫。无相淡淡道:“长老不必为老衲担心。”那大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狱兵端来一桌丰盛酒菜。
众人在英雄大会上中计,这下莫永虎更小心,把酒菜尝遍过觉得无碍,大家才一起享用。众人在牢中呆过一天,不但知府没派人来提审,连那巡检使都没再来。众人心中隐隐己有不妥之感,想冲杀出去,但大家有家有业不愿得罪官家,只好等到深夜再作打算。
天黑时分,忽然有人来探看查飞。原来是万马堂在苏州的分堂堂主“方先生”。他是通过那位给众人治伤的大夫才知道众人被关进了府衙大牢。他告诉查飞说,官府把这消息捂藏得严,好果不是那大夫是他手下的人,他根本不会知道这消息。他还说他一知道这消息后,马上就过来探望,他跟监牢里的狱兵很熟,但这次却被拒于门外,因为那巡检使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探监。他是等巡检使走后才偷偷进来的。
这些情况更增群雄的怀疑,显然那什么“平民举告”“海盗”之类的话全是一派胡言。要知当官的全都好大喜功,捉了这么多的海盗不大肆宣言,为何反而掖藏?
到了深夜,龙顶天使出天下仅有的绝技——缩骨功,神不知鬼不觉从透气孔钻出去,直奔知府衙门。但见衙门一片寂静,除了门前的两盏灯外,没有一点生机。他趴在屋顶,一时犯难,不知知府大人住哪里。
忽然从前面屋顶窜起两条人影,快速朝前掠去。龙顶天暗道:“不知是哪路高人,敢夜闯府衙?”暗下跟过去。那两名夜行人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环境,东绕西绕,来到一幢大楼房前。楼上房间亮着灯。龙顶天心道:“楼房气派不心,说不定就是知府住处。”见那二人朝有灯房间进去,立即伏在窗下,捅破窗纸朝里望,这一望之下,吓得他心惊肉跳。
这两人影竟是海王帮的两位堂主于长泰和邓发。
一个胖胖中年人道:“两位堂主,无相他们自从在神剑山庄中了软筋草后,十分小心,虽然在牢中还是不易下手。”邓发道:“昨日法师两大弟子己达本帮见过杨帮主,对这次事情十分不满。还好骆兄神机妙算,无相他们才又入控制。耶律燕齐说了,不能收伏这些人,就狠下杀手,以免后患。”这胖中年人正是苏州知府骆化元,只听他道:“本官急请两位过来,亦是此意思。只怪本官一时疏忽,竟让万马堂的人知道了消息,他们己经和无相等人见过面,虽然他一出牢门,本官立即杀人灭口,不过怕无相他们己经起疑心了。于堂主,邓堂主,你们属内四堂,本官是外三堂,本来做事各不相干,但这次还望二位援手相助。”
邓发道:“骆兄太客气了,同为本帮效力,还分你我吗?”骆化元道:“要收服这些人不易,要除掉他们那是易如反掌。本官己经算计好了,派一些帮中弟兄装成犯人关进大牢,然后派两队弓箭手以乱党越狱之名乱箭急射,里应外合,谅他们也无还生之机。不过还需二位压阵。”邓发笑道:“外三堂果然以谋限取胜,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哈哈…….”
龙顶天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回到牢中。群雄听了龙顶天所见,个个怒气冲天。莫永虎道:“耶律燕齐是辽国护国法师九绝法王的弟子,也是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北平郡王耶律淳之子。事情果然跟辽人有关,怪不得海王帮有如此势力,连苏州知府都是他们的人,事情不但关连武林命运,亦关连大宋气候。”
费亮道:“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鲁建兵怒骂道:“这群武林败类,引狼入室,大伙儿冲出去杀了这群畜牲。”莫永虎这时也顾不得许多,道:“事不宜迟,大家马上冲也去,不能让他们派人进牢,到时两面受敌。”
欧阳鸿明道:“他们什么办?”他指的是那些己经遇难豪杰的尸体。
莫永虎虎目含泪,道:“非常时刻己经顾不了。各位兄弟为江湖道义为民族大业而牺牲,老夫真是愧对你们,竟连你们遗体都不能保护周全。”朝那十几具尸体跪了三跪,众人跟着跪下,莫永虎道:“老夫在各位兄弟面前发誓,只要留得命在,定为各位讨回公道,以慰在天之灵。”
事不宜迟,查飞抱着钟王,龙顶天护着无相,众人打开小门冲将出去。
十几名狱兵正押着群犯人进来,见状大为吃惊,纷纷过来相拦,那些犯人正是骆化元派来的,这时己经不能执行计划了,都过来围攻群雄。众人大打出手,不一会儿,这些人就全躺在地上了,他们明刀明枪哪是群雄对手?
无相满脸不忍,连叫“啊弥佗佛。”
众人刚到大牢门口,忽然门前现出两排弓箭手朝里急射,顿时箭如急雨。
牢里狭隘,不好腾挪,众人连连后退,抓起地上狱兵尸体挡箭。只听外面骆化元下令道:“海盗要越狱出逃,大伙儿提起精神,别让他们跑了。”
一时间,箭更急更猛。
龙顶天道:“老夫从上面去冲乱他们阵脚。”从透气孔出去,窜上牢顶,一条人影飞奔过来。龙顶天掀起两片瓦朝人影打去,脚下使出千斤坠功夫,移动时把屋顶踏穿,拿起碎瓦片不继朝官兵打去。
官兵见屋顶有人,便分出一批人朝上射箭。
莫永虎一声大吼,把手中尸体朝官兵群中扔去,把三名官兵砸倒,飞身落入官兵群里,拳打脚踢,众人逐渐冲过来与官兵杀成一团。
这边龙顶天与扑过来的邓发斗在一起,龙顶天手中没有兵器,但这时发起神威,邓发不是对手,于长泰过来相助。龙顶天见骆化元站在一旁调兵遣将,朝他扑去。于长泰搭弓急射,龙顶天夺过一把钢刀,把箭挡开,这时邓发和于长泰双双追到,龙顶天扬刀朝二人猛砍。
官兵虽多,但众人猛攻下己冲出大牢。鲁建兵跃过来来与龙顶天一同对付邓发和于长泰。这时又一队官兵冲到,领头那人正是那名巡检使。众人冲入大牢又入重围,杀的天昏地暗。官兵众多,训练有素,虽比不上海王帮的弓箭手,但群雄要照顾钟王和无相,渐渐被包围住了。
那巡检使手提铁枪加入邓发和于长泰战圈,三人合斗龙顶天和鲁建兵。
骆化元见控制住局面,胖脸渐露笑容。
忽然两名官兵气极败坏跑过来,道:“大……大人……公堂……失火……”骆化元皱眉道:“先别管。”那两名官兵刚走,又一人跑过来,道:“大,大人,后院着火了。”跟着又有好几个人来报告说这里哪里失火。
骆化元脸越变越阴沉,但见四处火光冲天,这时又一名官兵带着伤跌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有人冲进大门了。”骆化元怒喝道:“反了,谁敢如此大胆?”就这时外面冲进二十多匹马来,马上人人蒙面,手举火把在官兵中横冲直撞。
那巡检使见一骑者手提长枪,料来是带头之人,立刻舍了鲁建兵,提枪直剌而来。
那蒙面人道:“来得好。”两人都是用枪,有心分个高下。
官兵被马匹冲乱,群雄乘机出了重围,朝外奔去。蒙面人道:“各位英雄先退,骑马的兄弟继后。”话刚落,那巡检使己一枪剌进马肚,马吃痛狂奔,蒙面人下马一枪朝巡检使当胸就剌。那巡检使枪头还在马肚里,情急下拨不出来,连忙俯在马背上堪堪避开,吓得一身冷汗。蒙面人哈哈笑道:“算你命大。”
骆化元满脸凶杀,急道:“用箭,快射。”这时手持火把的蒙面人见群雄己经冲出包围,便各自下马,火把在马屁股一烧,马匹发疯般朝前狂冲,把那些个弓箭手冲踩的七荤八素,无不胆颤心惊,各自逃命。任骆化元什么叫都稳不住阵脚。而这时群雄等一干人早跑远去了。
于长泰邓发和那名巡检使在后头穷追不舍,穿过几条大街,猛见街头站着三人,旁边一人拿着火把,这三人正是莫永虎龙顶天和费亮。邓发三人不由心怯,莫永虎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官兵脚步可比不上三位啊。”见他们不敢再追,丢掉火把隐入黑夜中。
那领头蒙面人分散手下,卸下面布,朝莫永虎躬身行礼,道:“江南路总巡使白如堂见过莫长老。”莫永虎道:“白巡使,你来的正时候,幸苦了。”白如堂道:“属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官府把众位英雄的消息捂的很紧。晚上,万马堂方舵主惨遭暗算……”
查飞叹道:“他终究还是未能躲过去。”白如堂又接着道:“属下是从这里发觉牢里有问题,马上动员衙门里的几个兄弟,总算打听到各位英雄的消息。所以属下派人放火,扰乱敌心,用坐骑乱敌阵……”
白如堂武功不高,但这份反映和谋略极具将才,查飞对他极为高看,道:“白巡使用的好计,来的正是时候,不然,老方就白死了。”白如堂道:“先不急说其它,大家往北门去,城门守兵有自己人。”当下领着一干人奔往北门,果然城门大开,出了城门,众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